第 9 章

    “薇薇?”

    聂淼皱眉,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电话那边一向沉稳干脆的声音竟透露出一丝兴奋。

    “本来我叫薇薇来只是想看看她这样的外形会和尧染产生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结果……她没有让我失望,你只要看了她演尧染的片段,就绝对不会说她的外形不适合青春片,很奇怪,她身上有着倔强和狡黠,两点在她的表演中完美地融合了。”

    聂淼沉默地听完,他不是没看过薇薇演戏,哪有楚风说得这样神?顶多算是及格水准而已。

    而楚风那边没听到聂淼的回答,权当他在思考,继续道:

    “一身黑料的三线女演员和大名鼎鼎的影帝搭戏,这个热点用得好,说不定你两都能双双登顶,让《归来》创造票房奇迹,聂淼,你或许能再拿一个影帝呢。”

    “我当初答应演你的电影,可没答应要搭上我名声。”

    要知道,聂淼演的电影部部高分,每一部评分都在7.8分以上,妥妥的精品演员。

    “不会毁了你的名声的,如果票房不好,你的公司会把锅都甩在我和薇薇身上,最多是林勇会被骂死而已”

    聂淼揉了揉额头,他知道楚风这个人不靠谱又异想天开,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连自己的导演生涯都不顾了,搭上薇薇,拍好了,观众买账成为奇迹,要是票房不好,自己还好说,他一个新锐导演,前途不要了?

    “你呢?你的导演生涯不要了?”

    “我一个破导演,大不了低调几年重新来过,但是薇薇值得我堵这一把,况且,因为你,现在网上的舆论都把她搞成这样了,我再不拉她一把,可能她都要被逐出娱乐圈了。”

    聂淼深呼吸一口气,

    “那个女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非她不可了?”

    竟然还想着捞她一把,这是楚风的作风吗?以聂淼对特立独行的楚风的了解,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这只是顺带,我只是想让她来出演尧染,或者说,她就是尧染,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演员能够比她更适合。”

    那是因为更适合的估计你也请不起,聂淼在心中默默吐槽。楚风虽然是最近小有名气的导演,但是也只是新锐,比起真正的大导演还差得远,那些剧抛脸演员楚风可能根本没机会认识,自己肯自降咖位来演他的电影纯粹只是还他一个人情。

    “你让我想想。”

    “好的,给你时间,我把原作寄给你,你有空可以对照着剧本看。”

    聂淼“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果然,能够让邢修齐那样的人看上的,拿捏一个楚风估计也不在话下。

    他不信薇薇的演技真的有楚风吹得那样厉害,一个金丝雀,把精力都用在讨好金主上面了,能用什么态度来对待演戏?

    他不喜欢这样费尽心机往上爬的人,也不喜欢把演戏当作妆点自己的工具的人。

    演戏对于他来说很重要,其他人或许以为他是受了家族的庇佑才走到这一步,但是他们完全错了。

    他是靠的自己对演戏的热爱。

    这一点是那些金丝雀无法理解的。

    聂淼看着窗外的景色,默默地将手中的咖啡喝完。

    还没安静多久,手机又响了起来,聂淼看着来电显示,皱了皱眉,好半天才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谦逊的声音:

    “聂淼少爷,您在忙吗?”

    “现在空,有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聂老爷想要见见您。”

    聂淼啜饮了一大口咖啡,冷漠道:

    “什么事?”

    “老爷说是和你最近的工作安排有关系,今天晚上七点,请您回一趟聂家。”

    --

    聂家作为根正苗红的演艺世家,资产无数,但是聂金作为聂家的一家之主,最喜欢居住的还是市区的一处豪宅。

    顶楼32层高的绝佳风景可以俯瞰整个市区,一条长河横贯城区,将繁华的都市一分为二。

    整个s市能够坐拥这样风景的人非富即贵,聂家是富,但是还需要一些贵来装点门面。

    聂金年纪有些大了,花白的头发、层层的皱纹,但是依然掩盖不了他曾经英俊至极的容颜。

    聂淼是他和金玉容最小的儿子,也是他们两个最得意的作品。

    “你找我。”

    聂淼被佣人领了进来。

    聂金笑了笑,扬了扬下巴,朝自己旁边的座椅道:

    “淼儿,坐。”

    聂淼无言地坐在那张墨绿色的椅子上,开门见山地问道:

    “父亲,什么事?”

    聂金转过身,对着聂淼。

    父子俩其实说不上有多么相似,聂金的长相是上世纪最流行的小生,英俊是带着阳刚之气的,而聂淼更像他的母亲金玉容,清俊秀雅,眉目精致疏离,像骄矜的贵公子一些。

    聂金笑了笑:

    “怎么,我找你就只能有事?你好不容易回一次家,就不能好好和我说说话?”

    聂淼抬头看聂金,清冷的面容在阳光下更显精致,像没有生机的人偶。

    “你突然让人叫我回来,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

    聂金端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决定放弃寒暄,直入主题:

    “听说你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情,你不想让我和你母亲知道,我们可以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但是如果你要去演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电影,我可不能坐视不管,”

    他放下酒杯,看了聂淼一眼:

    “毕竟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关乎我们聂家的颜面,你的姐姐们都结了婚,你如果老是出一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她们在娘家也抬不起头来,你说是不是?”

    聂淼一错不错地迎接着聂金的视线,聂金是他的父亲,但是更多时候,对方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一个陌生人。

    “我们聂家现在接的戏只能接华视的,其他的都别去碰了,浪费时间又有损聂家的颜面,当初你死活要进演艺圈,我和你约法三章,你没忘记吧?”

    聂金褪去了笑容的面具,面色冷厉地望着聂淼。

    当初聂淼和聂金约法三章的时候聂淼才16岁,现在聂淼已经26岁了。

    聂淼望着面前这个依然看起来不算老的男人,忽然觉得喉头里有些什么东西堵着,让他说不出话来。

    “到了明年你就回来吧,之前那叶家的三小姐也成年了,刚从国外回来,和你很合适,她的父亲是叶氏企业的董事长,反正你的影帝已经拿了,这个头衔对你来说已经足够了,你和那个楚风搞个文艺片玩玩儿就行,但是别搭上其他乱起八糟的人。”

    聂金背对着落地窗,这让他整个人都沉浸在阴影中。

    聂淼喉头滚动,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

    “那部电影是我答应楚风的,我不能不去。”

    聂金的眸光变得有些冷冽。

    “楚风这种有点小才华就开始故作高深的人,圈子里多的是,你帮他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我欠他一个人人情。”

    “什么人情不能用别的东西还?大不了给他打钱,这个片子你别去接,特别是别沾染上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人,免得到时候叶家小姐对你有误解,明白了吗?我知道我的淼儿最听话了,好了,我还有有事,你先回去吧。”

    说完,聂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佣人把聂淼带走。

    聂淼走出聂家时,喉头里的东西似乎顺着喉管滚落到了胃里,这让他几欲做呕。

    旁边的佣人忍不住道:

    “聂淼少爷?你没事吧?”

    他摆了摆手,苍白着一张脸走出家门,在司机车上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以前聂金的这些指令,他都能忍,因为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有演戏就够了,其他的聂金来干涉,也没有什么。

    这样的人生他已经过了快26年。

    在他进入演艺圈的那十年,他也不是没有在争取过自由,但是很快便被聂金打压下去,最后,他干脆放弃了。

    反正聂金为他挑选的那些片子,他也能演,也喜欢,只是牺牲了一部分他不需要的东西罢了。

    必如生活中的一些自由,必如喜欢什么人的自由。

    不过作为一个戏痴,除了演戏,他也不需要喜欢什么人,那些对于他都是无用的东西。

    况且这样的牺牲也有好处,起码换取到了聂金的满意,他偶尔会让他自己选择接哪些戏。

    但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看到聂金,都会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呕吐的冲动。

    他靠在后座柔软的坐垫上,看着窗外闪过的景色,莫名地想起《归来》的剧情。

    从小被家里掌控的男主角和如野草一般生长的女主角的故事。

    回到公寓,他想倒一杯香槟把呕吐的欲望压制下去,但是手伸到冰箱把手上,却忽然顿住了。

    他转身去了书房,翻找了一通,终于在书架上找到了《归来》的原作小说。

    这本书不算厚,拿到手里却沉甸甸地。

    他边喝香槟边读这本小说,不知是香槟的作用还是什么,他的呕吐欲渐渐消失在了这安静的夜色中。

    聂淼喝完最后一口香槟,已经完全没有想要作呕的感觉了,他在夜色里,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又翻出了楚风发给他的薇薇的试戏片段。

    镜头里,女人哭得满脸通红,鼻涕和眼泪混在一起从下颚处滴落,在她衣衫前襟形成了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她眉毛拧成一团,嘴巴往下咧着,毫不克制的抽泣声从音响中传来,整个人一点也找不出之前风情万种的样子。

    但没人会在意她哭得是不是漂亮,她就是一个悲伤的小女孩儿,把镜头前的人也拉入她纯粹的悲伤中。

    聂淼又把薇薇哭泣这一段重新回头播放,他点燃一支烟,吐出一个烟圈,薇薇狼狈的脸氤氲在烟雾中,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她淅淅沥沥的哭声。

    在他看到地五遍的时候,他把烟灭了,拨通了楚风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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