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她，梳着整齐乌黑的辫子，穿着一袭淡青色竹布旗袍从他眼前经过。整个人仿佛荷花一样，散发着淡雅的气质。

    第二次见到她，夹在游行的人群当中，剪了齐耳短发，一身飒爽英姿。

    这到底是爱情，还是赞同她的民主思想，他不得而知。

    他用八抬大轿把她抬进了帅府，一对红烛高高烧起。

    “自从那丫头进了府，少爷就天天往那里跑，还扬言永不纳妾，真是不合族中规矩。”

    “还有一天到晚结交的那一帮文人，一个比一个左。”

    “还说呢？他还下令说，平常谁也不许去打扰她。”

    府里的亲眷们都对新来的这位少夫人表示不满。

    “把那串葡萄，送到少夫人房里。”他对丫环吩咐道，末了又添了一句，“让她一定都吃完。”

    他想着，她这时候准是在对着棱窗，练习她的梅花繤字了吧。

    “少夫人不舒服了，您快去瞧瞧。”丫环梅儿跑到前厅向他报告。

    他赶紧跑到后院，只见她身着一袭月白色旗袍，静静地躺在藤椅上。

    “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她微微一笑，一头浓密的黑色长发就这样披散在肩上，显得楚楚动人。“你就要做父亲了。”

    听到这句话，他愣了半天，末了内心涌起一股狂喜。

    “别动。”他赶忙端起桌上的汤碗，吹了一口气。“把汤喝了”

    她艰难地支起身，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汤。院子里的栀子花开了，很香。

    “等你好些了，我扶你去外面看看。”

    一年后。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自从生了女儿之后，她的生命力开始渐渐衰落，直到最后这个时刻。

    “我想骑马，你说要教会我的。” 她的手抬起来，像是恋恋不舍一样，顺着他身上军装的棱线一直往上摩挲，最后停留在他的脸庞之上。

    他还记得她初嫁他时，他有时候会带她一起去骑马兜风。但是她始终没有学会。

    他只来得及叫出她的名字，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