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打算报考哪所大学啊。”
待向往情绪调转，沈煜川小心翼翼问道。
向往摇摇头，“要么汀城大学吧吧。”
“这么近？”
“嗯。这所大学不也蛮好的。”向往犹豫道，“虽然是二本…”
“你这是决心赖在我这儿不走啦？”
沈煜川说道。
“怎么，你嫌弃我？”
向往质问道。
她难过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哼，那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家。”
“别啊，我这间小屋子昨天才给你布置好。”
“你看看你布置的！全粉！”向往跳起来，用手指着巴掌大的小房间，“娃娃，粉的！床单，粉的！被子，粉的！”
“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粉红色。”沈煜川挠挠头，“再说你很适合粉红色啊。”
“……”向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要，我回家了。”
“不行，你可不能走。”沈煜川拉住她，“你一连五天没回家了，就不怕陈国章骂你？”
“骂我我也要回家。”向往口是心非，“谁让你要嫌弃我的。”
“我可没有嫌弃你。”
“就有！”
“没有。”
“我不管。”
“那你是要住宿？”
“不想住宿。”
“那你留下来吧。”沈煜川拉住她。
“不。”向往故作生气。
沈煜川不说话了。他默默走出门。
她慌了，赶紧跑上前，“我留下我留下，刚刚我骗你的。”
“哼！”
忽然，他被人从背后环抱住。
几个星期后的一日下午，向往慵懒地躺在吊椅上。
沈小狸静静蜷在沈煜川脚边。
向往在阳台上，看着阳光洒在发财树的叶子上，往下，往下。
阳光洒在她身上，缓缓地，暖暖地。她棕瞳裸露在光下，耀眼。
睫毛颤动着，沈煜川就坐在吧台旁看书。
视线落至他身上。她只觉得躺着惬意，于是眯眼，闭目养神。
半晌：“我好想去画石膏娃娃呀。”
沈煜川转过来，摘下眼镜：“现在？”
“嗯。”
她甚至都没有睁开眼。
“那去汀兰广场吧，那里有小摊子。”
向往点点头，张开双臂：“拉我。”
……
摊位前人不算多。
“你想画什么样的？”沈煜川目光注视着一排排石膏，“这个怎么样？”
他指着一只小猫。
“诶？我们可以涂一只小狸呀。”
沈煜川笑着，默默付款。
他们找了一个人少的桌，给石膏上色。
一笔一画。
“哎呀，小狸这里是白色的！”
“开玩笑，明明是灰色。”
“白色！”
“好好好，白色。”
沈煜川沾取白色涂料，向往又去描摹小猫眼睛。
“等我们把这个石膏娃娃做好了……我们每天都往里面塞一张小纸条，好不好？”
向往边画边说。
沈煜川点点头。“我听你的。”
半晌他们又不说话了。
夕阳欲颓，余晖晕染。
街道上，向往抱着一只石膏娃娃。
“好可爱！”她兴奋不已，“我好喜欢呀。”
沈煜川则是静静看她闹腾。
“晚饭你想吃什么。”
他瞥见拐口的菜场。
“嗯……想不出。去菜场看看。”
菜场内人还是很多的。
“可乐鸡翅嘛。”向往逛着，“还有苋菜。”
“拍黄瓜要不要，你不是最喜欢了。”
“好！”向往冲向菜蔬区。
“别乱跑啊。”
“没事的，我不会走丢的！”她回头停住。
“说实话我也想学炒菜。”走在路上，天还没黑透。
“你不怕油炸你身上？”
“不怕。”向往摇头。
“今天算了。我怕。”
“下次我去买几个袖套，还有护目镜……”
“哎呦哪有那么恐怖啊。”向往笑了，“我看你炒菜挺轻松的啊。”
“你也不想想我学炒菜几年了。”
“反正，我以后肯定是要学的。”
“好好好。以后教你。”
光阴荏苒。
十月初了。
“一周年纪念日！”晚上，沈煜川一开门向往就蹦出来。
“你看！这是我做的小蛋糕！”她牵起他的手，拉至桌前。
“可恶，你怎么知道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我要！”向往伸出手，尽量把五指长到最大。
沈煜川装着不理她，开了一瓶红酒。
“这么有情调？”她一惊，转而有点期待，一脸好奇望着瓶身，“我还没喝过酒呢。”
沈煜川冲她笑笑。小傻子。
接着拿出两个高脚杯。
最后，终于取出一个小盒子。
“什么啊？”向往更好奇了。
“你拆开看看。”
她含着笑意，很警惕地瞥了沈煜川一眼。
小心翼翼拆开，里面俨然览放着一条项链。
“哇！”向往吃了一惊，“我……这很贵吧？”
“不知道，反正是纯金的。”
金色的链条串着一枚泛着金属光泽的，绿色的小四叶草。
“我好喜欢这个。”向往傻乐，“谢谢你噢。”
“我给你戴上。”
“诶诶，等等。这么好看的项链，我要去换一身好看的配它。”
她进自己的小卧室了。
出来时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
“快快快，我戴戴看。”
沈煜川双手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将其戴在向往脖子上。
“这么紧张干嘛。”向往噗嗤一声笑了。
他垂头，微红着脸。
“你绝对绝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滚呀，好俗套哦。”
沈煜川也不语，愣愣地看着向往。
向往被他盯得有些害臊，偏头。
“好了好了，吃蛋糕去。”
点燃白蜡。“哎哟，怎么这么有仪式感。”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不就是一周年纪念日嘛。”
“嗯……”沈煜川若有所思，切蛋糕的手顿住了，“是一周年纪念日。”
他将蛋糕递给向往。忽然，有往她鼻子上抹了块奶油。
向往一惊，转而起身前倾，扯了扯他脸颊。
“你要造反的嘞。”她笑道。
随机也用指尖沾取些许奶油。
“干嘛，你也要造反？”
“你闭眼。”
沈煜川乖乖闭眼，只感觉向往在他脸上写了什么。
良久。“好啦。”
一睁眼，就看见向往举着小镜子。
“XW”。
“缩写是吧？”沈煜川笑了，“我也要写。”
于是两人脸上都像花猫似的。
他们又笑了一阵，半晌，沈煜川终于为向往倒上红酒。
窗外是十点的夜景，偶尔一阵风吹过。十七楼高的层楼，风被撕得七零八落，尖啸着，似女子幽幽啜泣。
街道已无车水马龙之貌。灯红酒绿去到下一时区，柳树描摹风的状貌。
一辆车急速驶过，声音穿透玻璃，进入昏暗房内两人的耳廓。
微醺的状态，沈煜川牵起向往素手。“有一点你错了。”
“什么？”向往左手托腮，注视着沈煜川。
“我们不是一周年，宝贝。”他垂下眼睑，用指腹摩挲着向往手背。
“喝糊涂了？去年十月七号，你忘了？”
“不是去年……”沈煜川抬眼，缓缓伸手，将向往的短发别至耳后。
“祝我们……十周年快乐。”
向往看他半醉半醒说着胡话，捂嘴偷笑。
“什么呀，你怎么这么傻。”
沈煜川倒是一本正经。“我没有。”
“没有什么？”向往笑盈盈看着他。
“没有说错。”
他站起身，拉着向往走到落地窗边。“到时候，”沈煜川手指着月亮，“这是我们的，”
手指着星星，“这是我们的，”
指着柳树，“这是我们的，”
指着城郊，“这是我们的，”
“这是我们的，这也是我们的……”
“好了好了你酒量怎么这么差。”向往快要笑死，被他的酒气熏着，她也似乎晕晕乎乎起来，“才几杯呀，怎么不省人事了呢。”
“我没骗你。”
“好好好没骗我。”
向往拉着他。刚想拖他回房休息，不想沈煜川却站定不动。
“我们可以走到最后吗。”
他出神，眼底浮现出迷茫与悲哀。
“我爱你。”他说道，“我不想让你伤心了。”
向往再次被他逗笑，“又干嘛呀，小呆瓜。”
他不管，突然，俯身，抓住向往就吻。
向往有些错愕了。
她想推开他，却发现根本推不动。
自己被他死死抱住，动弹不得。
转而身体软下去，幸亏是沈煜川有力拉住她。
“走开走开，又发什么颠。”好不容易喘一口气，向往慌忙挣开他。
她不敢抬头去与之对视，像小孩做错事一样绞着手指，通红着耳根咬唇。
“我知道故事的结局是什么。”沈煜川目不转睛盯着她，视线无丝毫挪移。
“你怎么竟说胡话。”向往装作没听见，“去去去，睡觉去，睡醒就好了。”
“不要。”
“快去！”
他忽然不作声了。向往一抬头，却发现沈煜川红了眼眶。
“哎呀呀呀呀怎么还哭了……”她乱了手脚，慌慌张张去给他擦眼泪，肢体却不协调地似乎要抱住他。
再次抬头，他闭着眼睛没有落泪。
“你相信我…我们会有个好结果的……”
沈煜川点点头，又摇摇头。
半哄半骗地，他被向往推进卧室。
“桌子我收拾就好了，”她半掩着门，冲房内说道，“晚安哦。”
沈煜川想站起来。
“躺下嘛。”
无可奈何，他妥协躺在床上。
他用被子蒙住头：“宝贝…晚安。”
“怎么叫我宝贝了。”向往对他做了个丑鼻子，“还是往往好听。”
“那就。晚安，往往。”
向往对他笑了一下，随即关了灯。
她靠在门后深呼吸。
来到桌前，吹灭蜡烛。
将蛋糕放入冰箱，再冲洗高脚杯。
然后她走到窗边。
“傻呆瓜，我怎么会不知道。”
愣愣地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