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客栈

    小二好似司空见惯,未见有丝毫惊慌之色,倒更是亲和几分,躬身迎去:“原是卢岳道爷呀,咱这店来来往往就这些个客人,可疑之人咱是没见着啊,不过倒是来了俩生面孔。”

    他意有所指,继而侧过身。

    然纪白果早已预料,头戴斗笠,背门而坐,默不作声吃着午间所余的牛肉。

    “生面孔?”那人抬眸,先是扫一眼赤羽珠,眸光一紧,而后便见坐于案几的身影,顿时心下熟悉之感猛然而生。

    恰此时,那人身后凑来一人,神色沉凝:“卢师兄!真是冤家路窄……”

    说着就要自背后拔剑。

    卢岳摁住他的手,眉宇紧皱,摇头:“少坤,切莫意气用事!”

    “卢师兄、吕师兄,怎么回事?”其余几位约莫学艺不久的少年郎见师兄面色异常,不由纷纷起疑。

    “怕是遇到个冤家……”

    “少坤!”不待吕少坤讲完,卢岳蹙眉打断,颇为不满他此时言行举止,“莫要妄下定论,还不知是否是纪师弟。”

    “卢师兄,他已被逐出师门多年……”

    “我知晓。”卢岳默了默,眼底尽是留有抹惋惜,“先弄清他究竟是何人吧!”

    语毕,他温文尔雅地笑着朝小二颔首:“劳烦沈伯。”

    “见外了。”沈伯回以笑意,随后转身拦住赤羽珠问道,“姑娘,打尖儿还是住店?”

    赤羽珠尝试强行冲去,然几回暗招皆被他轻松化解。

    时局无奈之下,她只得咬牙按耐内心呼之欲出的躁动,狠狠道:“住店!”

    那厢卢岳等人已逼近纪白果,周遭气息越显沉闷,更有风雨欲来之势。

    “敢问这位义士所为何事而来?”卢岳先是抱拳作揖,以示谦卑。

    瞟了眼身前作揖男子,见他施完礼,右臂垂落之时似是有些不适,纪白果内心不免有愧,叹了叹,终是解下斗笠,好似话家常般:“远在他乡,我便听闻卢师兄甚念于我,这不听碰上难处,我马不停蹄就闻风赶来了。”

    “纪白果!你还敢回来?”

    “纪师弟……”卢岳拦住欲想冲去捉人的吕少坤,深色凝重,“少坤!掌门让我随同与你,便是怕你意气用事!”

    “掌门的良苦用心我懂,但纪白果我必定要捉回去!”

    “纪师弟的为人你我还不知吗?当年之事破绽重重,他定是被陷害的。”

    “卢岳,你无需为我……”开脱……

    “可笑!证据确凿的事遑论被陷害?再者有些人知面不知心,我师叔就是惨死他手,此乃我亲眼所见!”说者已是双目通红、目眦欲裂,似要立即将他斩于刀下。

    卢岳伸出的左臂顿时虚浮了几分,眼神不似方才那般坚定,却还是开口:“许是另有隐情。”

    “他能有何隐情?”

    “吕师弟,他不是你所想那般……”

    “卢师兄、吕师兄,你们别吵了……”

    “快!传音回去,请示长老、师傅。”

    “好!“

    几位涉世未深的少年郎纷纷出言劝导,生怕俩人大打出手。

    “那是哪般?”

    ……意气风发的男子终是无言以对,默默伸着臂膀,心中虽是万般不信,但却是哑然无声。

    屋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噼里啪啦,雨打青瓦之声,很是焦躁不安,欲要将整个镇子吞没,才能彰显此刻之声势浩大。

    小二将门牌递与赤羽珠,望了眼门外,便慢吞吞跑去关门,口中还念念有词:“风雨大作,不宜营业,打烊喽!”

    收起被雨打湿的招牌,门板一扇扇按好,风便趁着最后一丝缝隙袭进屋内,撩起众人或整齐或凌乱的发丝。

    像是风沙迷了眼,默然许久的卢岳眸光闪了闪,笃定地抬眸与眼前人对视:“不管如何,他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卢岳!他是对你施了什么邪术,使你这般愚信于他?连我所说都不值得你信?”

    卢岳抿紧唇瓣,就要开口。

    纪白果起身,望了眼紧闭的店门,适时打断,看似云淡风轻道:“哎呀,打烊了,明日我再与你俩启程去观中,可好?”

    “纪师弟?”卢岳不解。

    明知观中有人欲想置他于死地,可他偏要往虎口上撞,着实令人费解。

    闻此,吕少坤一把拨开挡于身前的手臂,兴冲冲上前,眸光凶狠,好似大仇即将得报般:“好!明日一早,你便与我们一道回观,妄想食言。”

    “绝不食言。”纪白果笑了笑,将手中斗笠戴好,其间瞟了眼赤羽珠,似在诉说某种约定。

    于他们身后不远处的赤羽珠被瞧得一怔,霎时明白他之所想,攥紧手中木牌子,按耐着并未作声。

    “各位道爷,还未用饭吧?快些落座,小的自后厨瞧瞧,让厨子做些可口的饭菜来,好吃完歇息。”小二面上喜滋滋地擦着案几,招呼他们入座。

    卢岳欲言又止,终不过廖有深意地看他一眼,与吕少坤一干同席。

    “劳烦沈伯。”

    “辛苦沈伯了。”

    “沈伯辛苦。”

    ……

    一行人将身上行囊纷纷解下,暂且置于一旁落座,而后你一言我一句交谈。

    纪白果不以为然,漫不经心地坐好,食着所剩无几的牛肉与干粮。

    而赤羽珠寻了别处,状似与某道士不熟,确是已无心思进食。

    不稍须臾,小二端来满桌的珍馐佳肴,一行人除却卢岳满腹疑虑、食难下咽,其余几人皆在大快朵颐。

    晚间,吕少坤恐生异变,硬要与纪白果一屋,卢岳劝说无果,又怕他生什事端,只得一道宿在坤字一号房。

    不知何时,外间雨声停歇,蛙鱼虫鸣纷至而来,声声入耳间扰人美梦,却也更令人深陷梦魇。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关好门窗,防盗防贼。”

    咚!——咚!咚!

    二更天刚过,然本应酣然入睡、梦会周公之时,屋外竟响起时隐时现的脚步声。

    纪道长?纪道长?纪白果,你快醒醒!

    花颜兮一遍遍唤着,扭动根茎,欲以疼痛唤醒,生怕他陷入梦魇、无法逃脱。

    好在迷惘之际,他猛地清醒,额间冷汗泠泠;缓过神,随即翻身而起、穿戴衣物。

    花颜兮些许欣喜,再次化作花纹附其衣襟:纪白果,你可算是醒了,听见了吗?

    他早有预料,一面有条不紊地更衣,一面运筹帷幄地说道:就说此处古怪,我得瞅瞅那几个少年郎,晚饭他们可吃得津津有味。

    方才那阵虫蛙沸鸣真够人受的,我亦差些迷糊了去,险些唤不醒你。

    今夜多亏小花姑娘了,不然真得将自个儿搭进去。

    纪白果临出门,瞥见一旁打地铺的俩人,随手施了个静心术,顺道布了个结界,若非强行破界而出,可保性命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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