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定

    待尘埃落定,无数生死令聚至一处,化为缤纷仙尘萦绕于众人周遭。

    “英雄!此为何物啊?”任普生欲伸手去够纪白果的衣袂。

    纪白果稍作安抚:“公子稍安勿躁,你我终要各回去处了。”

    “这……”

    “人生在世,聚散无常,公子保重!”纪白果双手抱拳,好似故人惜别之意。

    霎时间,任普生恍然大悟,依依不舍地望向他:“英雄保重,后会、无期!”

    莽撞仗义的少年郎此刻竟透出几分男子气概,很是器宇轩昂。

    “任公子,有缘再见!望日后能讨个好娇娘!”在彼此即将离别之时,花颜兮花枝摇曳,似奋力挥舞与他道别。

    “谢小花姑娘好意,姑娘珍重!”

    话音方落,眼前便白茫茫一片,忽而浮生乱象中一幕幕光怪陆离的景象走马观花般匆匆掠过。

    “令我普渡世人,我自身都得依附于他人脱困,又怎样能渡他们……”花颜兮瞧着眼前异于凡间的场景,忽地心底生出几丝悲悯。

    纪白果默了默,道:“人各有命,此时你救不了他们,不代表别人救不了。”

    乱象中种种人物,或悲或哀、或怨或艾,多多少少碍于前路未知的恐惧,而固守不前,终身受困于当下。

    双方皆缄默无言,然赤羽珠于那些人很是不屑,轻嗤:“他救不如自救。”

    花颜兮舒展着花瓣,朝声源处瞧去,心下愁绪散去几分,冲纪白果身后不远处喊道:“羽珠姐姐!”

    “嘶!她一直在那呆着,你何需这般欣喜万分……”纪白果捂住被牵扯着隐隐作痛的心口。

    她忽而觉着此举有些过激,霎时兴致黯然几分。

    “你这丧天良道士疼死最好,省得祸害世间众妖。”赤羽珠收好鞭子,此刻对纪白果,她心底怨恨与感激交织。

    纪白果整整些微破旧的护腕,语气稍显玩味,笑道:“此言差矣,若非贫道这丧天良的道士,你俩怕是无缘再见喽!”

    言罢,他欲要抱胸而立,应是估计某花妖,改为叉腰,瞧着很是神气。

    “呵!莫要得意,若是我随你去往观中,不将我妹妹还来,你便等着受那反噬之苦!”赤羽珠横他一眼,轻斥道。

    “贫道既允诺将白羽姝还与你,自然会做到。”纪白果脸上噙着笑意却不见半分玩笑之意,眼眸一瞬不瞬地望向赤羽珠,不同于往日对妖物的深恶痛绝。

    原以为他不过随口一说,可对上他的视线时,赤羽珠微微一怔,即将出口的讥讽之言生生咽下,冷哼一声便望向他处。

    见气氛似是不妙,花颜兮虽还在云里雾里,却左右伸展了花瓣,话锋一转:“纪道长,你说廉先生也能回去吗?”

    纪白果微愣,长叹一声,本想饮上一饮,可顾及某花妖,继而消了念头,摇摇头:“先生自会有他的去处。”

    话音未落,就见生死令化为乌有,白雾亦随之散去,随之而来的便是急切且担忧地叫唤声。

    “纪师兄!”张青稍稍愣神,随后欣喜至极地自屋内奔来,声音略有哽咽,关切道,“纪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听闻外间有声响,屠依依亦闻声出了厨房,疾步上前来迎:“相公可算将你们盼回来了。”

    “依依姐姐莫哭,我们这不安然无恙地出来了嘛。”

    “出生入死多少回,哪次我没逢凶化吉?师弟,就将心放在腹中好生养着。”纪白果面上笑得潇洒不羁,甚至宽慰地拍拍张青的肩头,而后搭着他肩膀往屋里走。

    临近屋门,纪白果脚步顿了顿,毫不客气地冲屠依依喊道:“弟媳妇,这回出来耗费不少精力,现下真真饿得慌,不知是否还有剩的吃食?”

    “纪师伯暂且等着,午饭一会儿便好。”说完,屠依依便匆忙小跑近厨房忙活。

    “赤羽珠!”纪白果喊了声愣在原地的赤羽珠,“何时赤羽鸡喜日浴了?”

    缓过神,赤羽珠深深望了眼晴空万里的天际,收回目光,没好气地瞪他,冷哼:“管好你自己,丧天良的道士!”

    纪白果不以为意地笑笑:“贫道原想与你聊聊白羽姝,眼下瞧来,你好似没那兴致……”

    话音未落,赤羽珠瞬步至屋门前:“进去说。”

    “白羽姝?纪师兄,这……”张青面露不解,点点慌张瞬间漫上心头,看了眼已然进屋的妖,随即一把抓住纪白果的手腕不容置喙地压低声音询问,“纪师兄,你可是受她胁迫?若是受了胁迫,即便拼了这条命,我定不会令师兄受制于人……”

    纪白果以长辈姿态轻拍他手背宽慰:“无需多忧,你师兄是易受人胁迫的主吗?再者,我法力已全然恢复,她奈何不了我。”

    说罢,他抚开张青的手,进了屋。

    张青愣了愣,压下内心的惴惴不安,跟进屋,很是沉重地带上屋门,在门前踌躇不定,面有难色,好似有苦难言。

    “说吧,你倒是何时回观中将我妹妹救来还与我?”赤羽珠随手捞来只蒲垫,坐下,倒了碗茶,喝了口,忽而目光如炬地盯着纪白果,幽幽道来,“你最好半月之内将事办妥,不然反噬侵蚀五脏六腑,我可保不了你。”

    “半月之内?”花颜兮打了个激灵,惊道,“怎会如此?这不才过一月有余?”

    “反噬?纪师兄可是使了祭魂咒?”张青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快步上前询问。

    十年的师兄弟情谊,朝夕相处,他的一言一行,纪白果怎能不知?

    方才他师弟眸底的迟疑担忧,不过堪堪扫了眼,他便尽收眼底。

    然,对于他师弟的顾虑,纪白果却是无所畏惧地潇洒摆手,坐于案几的另一边,仿若唠家常般,道:“术法学了就是要用的,又非一两回了……”

    还没说完,张青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碗,掷于地上:“纪师兄!”

    一时间,他胸口起伏不定,竟红了眼眶,心底涌上一股无名火:“师兄,你怎能这般不惜命啊!我晓得你早前妻儿父母惨遭杀害,一度想了却余生;可十载年华,你手刃无数妖邪,大仇却未得报,你我亦是同门十年,如今你受累于术法,性命堪忧,你可为你九泉之下的亲人想过,又有为我想过?我本该十年前便殒命于那雪夜,是你带我回的清微观,引我入道门,而今我恩情未报,你却欲想了然一身,弃我于不顾?师兄,你是想置我于何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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