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

    钻石区聚集着哥谭最富有的人,韦恩企业总部和“哥谭公报”就坐落在这儿,亚娜·金曾经工作的罗宾斯企业也位于此地。

    在这里——

    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多如牛毛的企业公司,来来往往的商业精英们,就算是哥谭一如既往的阴云天气都无法阻挡这迎面而来的财富的气息。

    惊讶赞叹都是极少出现的,人们已经司空见惯了。

    不,不是的,不完全是。

    最近已经有一件极引人注目的事了,一位年轻的顾客租下了一栋写字楼的十五层用于办公。

    这没什么,有钱的人家总会赠送孩子写字楼顶层作为生日礼物,租赁而已,总不至于啧啧称奇。

    但那是希拉·海伍德!

    一位在互联网领域取得了非凡成就的年轻创业者!

    这个有着聪明头脑的年轻人,在社交网络上萌生了一个绝妙的创意,然后她就迅速将其变成了现实——社交网站Liveonline。

    鲍尔斯风投非常看好Liveonline的前景,财大气粗地为其公司注入了价值一百万美元的投资。

    她创业,她成功了。

    她的名号在整个美国广为传颂,没有一个学生不为她的社交网站着迷,哪怕是已经毕业了的。

    如果你家里有孩子,你就不会没听过她。甚至在你工作的公司,也流传着这个年轻创业者的传说。

    在开放企业邮箱注册后,你的老板就像疯了一样冲进去了,他说他有先见之明,要抢占潜在的未来客户们。

    你不懂,但你大为震撼。

    钻石区,某栋写字楼十五层——

    敲击键盘的声音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在窸窸窣窣的零食发出的咔嚓声和饮料被吮吸的声音中,严肃的工作气氛一扫而空。

    在休息时间里,群星公司新招聘的员工们聚在一块儿,没有讨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而是在评判一大沓报纸。

    《华盛顿时报》*

    Liveonline:新生的阴影&虚无的现实

    戴维·怀特

    “Liveonline‘瘟疫似的’迅速传播到整个美国的大学中,人们使用它,讨论他,随时随地,每时每刻。

    他们离不开它,像个‘瘾君子’,这让人心惊胆战——精神的一贫如洗似乎从来不是空穴来风。

    渴望追逐利益的年轻人竟妄图一夜成名,骄横或自卑的年轻人戴上虚拟的面具在虚幻的网络世界中驰骋,心怀鬼胎的年轻人伪造着宝石和鲜花欺诈无辜者……

    ……

    它需要管制,毫无疑问。”

    “Untruth——”

    “这些缺德的混蛋,他们恨不得把一切都搞得一团糟!真该感谢老板创建了这个社交网站,让他们还能编造些阴谋论——好维持自己本就稀少的工作。”

    “唔,这种点心老板是从哪儿订购的,真好吃。”

    “好吧,我宣布那是我听到的最愚蠢的报道。嗯,点心,我不知道。杰克,你可以去问问波普先生,他负责财务。”

    “问我,我不就在你们旁边吗?”

    《布鲁德海文鹰报》*

    Liveonline:有意义的社会互动

    约翰·琼斯

    “……

    先前我们借由‘保护隐私’风潮的发展探讨了实名制的利与弊,又剖析了创始人们对于Liveonline算法逻辑的回应,再接着分析了‘布鲁德海文鹰报’官方网站上发布的问卷调查结果。

    不难发现,现实状况与争论完全相悖,Liveonline的注册会员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规模,人们对它的喜爱超过了所有萌生的忧虑。甚至没有忧虑,他们将自己交予了这个年轻得过分的社交网站,以无比信任的态度。

    而到目前为止,就算是最苛刻的人,也无法捏造数据泄露的谎言,也无法否认它未曾给大众提供的真正的社会服务。

    正如他们所说,他们要为人们提供有意义的社会互动,但这并不等于助长危险的社会运动。

    或许,我们应该给予年轻的创始人们更多的信任。毕竟——from good to great*,并非一蹴而就。”

    “Truth——”

    “他可真有眼光。”

    《真理报》(已更名)*

    零距离的瞭望塔——Liveonline

    斯科特·卡普洛

    “坦然说,我认为Liveonline是希利德斯凯拉夫——奥丁的宝座,那座可以注视天上人间的宏伟的瞭望塔,看见希望,也看见灾祸。

    ……

    这哥谭寒霜中诞生的熊熊火焰,这冒着火星的列车,在恩主的指引下,在巨大的不为人知的轰鸣声中,载着思想的群星,终径直驶入人们精神空乏的无尽鸿沟。”

    “Truth!”

    “这才是新泽西州需要的报纸!”

    “瞭望塔,我喜欢这个形容。”

    来自不同报社的报纸,依照“untruth”和“truth”的公投票数被分门别类。

    这很有趣,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搜集这么多报纸,真的不嫌麻烦吗?!这也能算娱乐活动?!

    希拉不理解,希拉大为震撼。

    “你得适应他们对你的崇拜,天才!”亚娜挑眉说道,“尤其是——他们是你精挑细选出来的,不认可你、崇敬你才更奇怪,不是吗?”

    “好吧,确实如此。金,我可没法反驳。”希拉端详着每一张笑脸,笑着说,“我真喜欢这样轻松愉快的氛围,像一个……”

    像一个什么?

    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她需要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在这个哥谭的阴天里,为所有的美好欢呼。

    “一个家?”

    “金,太夸张了,我们组建这个团队才三个多月呢。老实说,我觉得现在有点像严肃一点的兴趣社团。”希拉忍不住说,“话说,现在已经是星期二了吧,后天就是感恩节了。”

    “感恩节?”亚娜心不在焉地说,她盯着地上瓷砖的纹路,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每年,市中心主干道都会举办感恩节游行,花车、气球,还有所有人都喜爱的火鸡。”

    希拉转过头望她,只看见亚娜眼睛下淡淡的青黑色。

    很不对劲儿,亚娜最近总是不在状态,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比现在怀孕八个月的她还要糟糕,这可不正常。

    希拉一直很清楚亚娜是个好强的人,她追求完美,拒绝表现自己的软弱。所以,希拉没有过问亚娜的家庭生活,因为她不想说,希拉就选择尊重她。但今天看来,不过问是不行了。

    希拉眼里的担忧是那样明显,她握住亚娜·金的双手问:“最近,你总是难过。亚娜,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别剥夺我们作为朋友关心你的权利,好吗?亚娜,求你。”

    “希拉……”亚娜·金的声音里满是恳求,她躲避着希拉关切的视线,想要逃避这个话题。

    “你表现出来了,亚娜,你还是希望我关心你的,不是吗?”希拉温柔地说,“请告诉我吧,亚娜,我们是朋友。如果让我放任你陷入负面情绪的海洋中,只看着你难过,我做不到。”

    亚娜还是怔怔地望着地板不说话。

    除了希拉和伊芙,或许现在还算上奥德里奇,她没有朋友。但他们都有很多朋友,对于他们而言,她从来不是最要好的那一个。

    希拉,她的朋友,她怎么能将糟糕的坏情绪带给她?让她为你忧愁和烦恼。

    “没事的,亚娜,你有什么难过的都可以分享给我,这是朋友存在的意义。”希拉轻轻搂住亚娜,“哼哼,希望在你的心里我还算个可以托付信任的大人。”

    “希拉,我……”亚娜伏在希拉肩上号啕大哭,也不顾其他人会怎么看她了,混乱的思绪让她没法组织好自己的语言,只哭泣着。

    “Boss !”

    “Boss !”

    “也许你需要知道!这个!”

    一个年轻的男孩“嗖”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跑到希拉和亚娜面前。

    其余还在说说笑笑地止住了声音,他们困惑地看着年轻男孩大声嚷嚷着飞奔到BOSS和CTO面前,不明白发生了些什么,他刚刚还在上网呢。

    他们的CTO怎么哭了?难道是为最近取得的成果而热泪盈眶?不像啊?有什么他们没有发现的危机?

    “亚娜怎么了?”奥德里奇摸不着头脑。

    大家互相看了看,同时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唉,要是伊芙在这儿就好了,有她出主意。”奥德里奇面露愁容,叹气道,“上个月,我说了错话,我指责她冷酷无情。虽然亚娜最后什么都没有说,但我知道她肯定很难过。我道歉了,但这不能否认我不是个混蛋。”

    那边——

    亚娜拿起抽纸,迅速擦干净脸上的泪水。

    希拉在心里缓缓松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看着男孩问:“汤姆,有什么事需要告诉我吗?”

    年轻男孩站好,面露踌躇地说:“Boss,也许你得看看on me*上最新最热的讨论话题。”

    “Liveonline上的最热话题?”希拉说着打开了网站界面。

    “嗯,就是,一些谬论,就是他们在恶意地发表自己的意见,关于你的感情生活。”年轻男孩迅速说,“Boss,我们都知道这是在造谣。”

    “谢谢你,汤姆。”

    “不客气,boss,我只是正好看见了。”

    亚娜看着跳出来的话题,一词一词地辨认着他们表达的意思。

    她死死地盯着屏幕,心中的怒火在四处翻腾,难过自卑敏感的情绪在怒火中迅速化为灰烬,她几乎要咆哮出来了,他们怎么敢这样对待希拉,他们怎么敢这样污蔑她!他们怎么敢!

    亚娜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酷的语调说:“愿恶魔眷属他们,愿上帝抛弃他们。”

    “亚娜,别生气。意料之中,我倒是很奇怪现在才闹出这么大动静。”希拉好笑地看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评论说,“肤浅的人们从来都只看得见我未婚先孕,这也是他们唯一能发表高见的事了。”

    亚娜双手紧紧交握,她说:“我学不了你的冷静。”

    “我们互补,亚娜。”希拉笑着说,她靠着椅背,看向年轻男孩,“汤姆,请告诉丽塔,在账号上发布公告,我们将于感恩节假期后的第一天召开新闻发布会,欢迎各大媒体的到来。”

    “好的,boss!”叫做汤姆的男孩朝员工休息区走去。

    “亚娜,你还记得约克·赛尔吗?”希拉忽然扭头问。

    “唯一一个离职的那个?”

    “我猜是他把这些东西透露出去的,这些清晰的照片可不是随便就能拍出来的。”

    “他怀恨在心,他在监视你?!”

    “不不不,他是个单纯的‘间谍’,来应聘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给我找麻烦。”

    “你怎么知道?有人来威胁恐吓你吗?”亚娜担忧地说,“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们?”

    希拉不以为然地笑笑:“我在学你,亚娜。”

    “嘿,希拉!”亚娜懊恼地说,“你个小讨厌鬼!认真一点!这可不是小事!”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你是国王你说了算。”

    亚娜泄了气,嘟囔道:“你就是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才没有!”希拉立刻反驳,“如果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约克·赛尔是我放进来的。”

    “什么!”亚娜大吃一惊,她费解地看着希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嗯哼,可能是因为我在得罪人上面修了一个博士学位吧,总不好辜负他们在我身上花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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