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去管那边是如何唇枪舌剑、勾心斗角——最终都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布莱恩·本宁顿妥协，并为自己的苛刻，或者说无理取闹道歉。
他做了错误的决定。
不止一次。
很多次。
按理来说哥谭风平浪静，没什么值得操心的，他们只需要将每一年都会做的照常进行下去就可以了。
比如，在艾伦·韦恩信托基金运作的时候，在一栋新的建筑拔地而起的时候，在里面藏下猫头鹰的巢穴。
比如，筛选考验可以加入猫头鹰法庭的新成员，训练一批新的利爪，推动符合他们利益的政策出台。
但是按捺不住有些人喜欢搞点不一样的东西，以此来展现自己独特的能力，以及高超的见解——说的就是布莱恩·本宁顿，怎么一大把年纪还活到狗肚子里了。
格雷福斯家的银行在为法庭及其成员洗钱，也在为罗马人洗钱。
他们不在乎罗马人的钱从哪里来，他们只在乎自己能否从中获得可观的利益，那些贩毒的、贩卖人口的非法收入通过他们的手——很快就能变成一大笔合法的财富。
但是在格雷福斯银行月度会议上，布莱恩提出了一个很可笑很荒谬的建议，他认为他们应该适当放宽洗钱的标准，接洽更多的势力，以便更好地把握哥谭的变化。
天哪！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想不通是经历了什么才让布莱恩诞生出了这样愚蠢至极的想法。
让那些没本事的蠹虫一窝蜂涌来么？
别开玩笑！还是哥谭市银行比较适合那些蠢蠢欲动、跃跃欲试的坏东西们。
格雷福斯银行原本只为法庭及其成员洗钱，一是出于谨慎，二是出于对其他势力的排斥和蔑视。
唯一的破例就是“罗马人”卡迈恩·法尔科内。
法尔科内这个家族前几十年在哥谭没掀起什么大风浪，但近十年在卡迈恩·法尔科内的领导下得到了迅猛的发展，像冲出牢笼的野兽，已经不可小觑了。
“哥谭的无冕之王”，有人这样称呼卡迈恩·法尔科内，他在哥谭建立了自己的罗马帝国。
卡迈恩找上了他们，明里暗里的威逼利诱，他们总不好意思拒绝，那不然显得多么奇怪。当然，他们是可以派利爪解决掉罗马人，可这多无趣啊，哥谭还是热闹一点好，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不是吗。
“真有趣，太有趣了！伙计们，现实版的电影教父！格雷福斯特摄，你们可得好好欣赏。”文森特·格雷福斯哈哈大笑，他嘲弄地看着桌上的碟片，“他们那一套‘规则’把戏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我们通常让年纪最小的那个人来做决定，艾莉，告诉我们，你想要让他活着吗？”
“我喜欢看电影。”抱着布娃娃的小女孩说。
“意见统一，伙计们！格雷福斯银行诚挚为罗马人服务。”
回到会议上——
布莱恩说完，就有猫头鹰反驳：“我的上帝啊！布莱恩，我看着你长大，但没想到这把年纪还能看见——你要让我们所有人都站在哥谭的剧台上表演。”
“对，布莱恩，一个法尔科内都够出格了。”
“为什么要将自己放到明面上来，你想要把传说变成现实，高调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嗨，我们好像已经很高调了？”
“闭嘴，米洛斯。”
最后，他们一致认为布莱恩·本宁顿这些年可能脑子不太好，像一个多疑的神经质的疯子，猜测可能是他家的产业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亏得他气急败坏了。也得亏时间快到了，他们马上就可以选举下一任首领了，布莱恩还是好好去养老吧。
米洛斯·罗德斯憎恶布莱恩·本宁顿。
他的表姐卡拉，他最亲的姐姐，那个虚伪的家里唯一一个善良的也真心对待他的人，米洛斯深爱她。
但当她才十六岁的时候就被这个老东西哄骗上床了，甚至没有念完学，以至于现在才二十六岁的她就有了个九岁的女儿——多么令人痛心的事实。
劳拉·鲍尔斯厌恶布莱恩·本宁顿不需要任何理由。
首先，她是个有着正常道德标准的人。
其次，她站伊丽莎白那边。
最后，她也实在烦透了这家伙时不时把人叫来开会的胡乱折腾人的行为。叫就罢了，还只叫他们这几个来。怎么，是不好意思折腾其他人？几十年前的大火能把她爸妈烧死，怎么没把布莱恩也烧死，烦人。
“好了，我先声明，他们通过了法庭的考验，可以正式成为我们的成员。”头发花白的布莱恩·本宁顿僵硬地扯出一个微笑，终于妥协了。
“英明的决定，布莱恩。”劳拉·鲍尔斯朝布莱恩·本宁顿露出恰到好处的礼貌微笑。
“今晚，我也不只是想来说这些。我知道，这几年担任首领让你们很不开心，我很抱歉。你们也知道，我们那个计划，不论发生什么，我希望它能平稳地继续下去……”
“当然。”劳拉·鲍尔斯应道。
米洛斯·罗德斯说：“没人会拒绝。”
文森特·格雷福斯挑眉：“真高兴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个哥谭终究是属于我们的，其他家族的人只能算法庭的编外成员，至于没有加入法庭的……哼，法庭会审判他们。”
十二点钟声敲响。
喧嚣遁去，黑夜覆盖了一切。
坎顿庄园——
她们步履艰难地走过漫长的似乎看不到头的展厅。
终于，她们看见了尽头——长方形的另一个宽边，它被白色的幕布遮住。
“到头了，没有了，真好。”希拉看见幕布松了一口气，她真怕自己在这里看见更令人悲伤的东西，有时候，她情愿自己的视力不要太好。
凯瑟琳眨眨眼睛，摸了摸下巴说：“其实，嗯，还有——另一个房间，在这幕布后面。”
希拉沉默了，她瞅了瞅白色幕布，然后唉声叹气道：“好极了，凯西。请告诉我，你只是想逗逗我。”
“别担心，希拉，里面没什么。”希尔达忍俊不禁。
“真的，没什么，希拉姐姐。”凯瑟琳边说边扯开幕布，那是一尊张开翅膀的龙的雕像，“快看！这就是——蝙蝠神巴巴托斯！”
“是祂？”希拉拿开了遮住眼睛的双手。
希拉走近观察了巴巴托斯的雕塑，和四周雕刻的壁画，她仔细分辨着壁画上的内容，和希尔达简短的描述没什么太大差别。
她联想起自己刚才看过的翻译成英文的许多篇祭文，感叹这种对邪神的信仰像是吸食了某些致幻品，只幻想着一个精神荒芜的没有内涵的邪神来帮助自己完成构建邪恶新世界的妄想。
希尔达轻轻向上抛了一枚雕刻着猫头鹰的金币，在落下的那一刻接住它，把它紧紧握在手中，“有时候还是难以理解他们，祖先们，难道他们真的见过这样一位力量强大的恶神？可若真有，为何一点痕迹不留，只有我们这儿才有相关的资料。”
希拉说：“有些事谁能分得清呢，掩藏在历史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她仰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最后一幅壁画看，一只在宇宙中遨游的龙，只有星星在祂的身边，其余皆无。其中一颗最大的星星上有很多小小的眼睛，那或许代表着信徒们，或许也不是，随你怎么解读。
希拉摇了摇自己突然有些昏沉的头，半开玩笑地说：“祂与黑夜相伴，没准是黑暗之神呢。”
“黑暗之神，好主意，这可比蝙蝠神威风多了，一听就不是个好相与的神灵。”
看完了巴巴托斯，她们三个终于舍得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展厅。
十二点已经过了，庄园里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她们走过长长的楼梯和长廊，走进庄园寂静的夜晚里。
一路上，她们都没什么精神再去聊其他东西，一致决定推到明天解决，今天晚上遭受的精神折磨实在是够多了。
凯瑟琳说明天上午要带希拉去韦恩大厦原址。
1888年艾伦·韦恩督促修建的那一栋大楼，有着十二尊滴水兽的那一栋大楼，有着猫头鹰巢穴的那一栋大楼。
她说先去大厦顶层的观景台放松心情，然后再悄悄溜去十三楼，不能算十三楼，只能说是建筑里的空白狭槽，那里就是猫头鹰们的秘密基地，可以充分展现出他们傲慢自大的秘密基地。
下午，秘密结社开会，成员互相认识。
希拉觉得这实在太快了，但看着凯瑟琳和希尔达开开心心的样子，她把那些话通通咽进了肚子里。
但是唉……他们或许太相信超自然的力量了。
希拉知道她的事业肯定能成功，但是现在一切也都还没影呢。没看见什么大的成就，怎么就能这样快邀请她加入秘密结社，他们怎么能那么相信她可以给人类带去更光明的未来？！
算了，还是期待下明天下午能见到些什么人吧。
客房已经提前打理好了，预备了可以果腹的食物，还很贴心地准备了两套崭新的衣服，一套睡衣，一套明天可以上身的休闲装，花色衬衫和条纹长裤，还有内衣裤和一个手提袋。
哇哦，天哪，真的很贴心，希拉只能这样感叹，都是她平常会买的牌子。还有一张纸条，凯瑟琳写了“晚安，希望你能喜欢”，还画了个可爱的笑脸，落款C.C.C.——e·Charlotte·（凯瑟琳·夏洛特·坎顿）。
希拉无奈地笑了。
真的很怪诶，凯西，你独独给我挑了最花哨的那一款！
当希拉收拾好，躺在坎顿庄园豪华客房的床上，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也没想通这个晚上怎么就朝着魔幻现实发展了。
她发誓这二十二年来，她见过的最不科学的就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