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饶水漾拆穿后，君庭霰眼底的那一缕光暗淡了。饶水漾也是久久没有听到君庭霰开口，才转头看过去。
“钰贵妃聪慧，想让你离开那个王权斗争最厉害的地方。既然如此，你便好好活，也不枉为你计了一场。”
“饶大人武功这么高，安慰人也是一手。说说你吧，我们也算合作关系，总不能不知对方底细。”
“如你所见，我是个杀手，早年闯荡江湖挑战过很多人，也被很多人挑战。后来寻得了归寂剑，更是成了我的助力，在朝堂之外留得名号，后来就进了宫。”
“朝堂之外定是自由的，你又为何做出后来的选择？”
“我的父母在十二年前外戚争斗中丧了命，狗当然是关起门来好打。”
“这样的秘密，你就告诉我了？”
“殿下府上，我清楚的很，如此告诉你便无不可。”
“怪不得江湖人都如此畏惧你，真是不好相处。”
从菩提寺出发，就一直在下雨。路不好走，马车摇摇晃晃的很慢。饶水漾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余言小心翼翼道。
“昨夜，婢睡的太死。”
“无妨，连日里你也辛苦了。”
“大人，您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
“有何不一样？”
“有了烟火气，不似从前那样冷淡。”
“不好吗？”
余言低下了头，没有回答饶水漾的话。作为一个朝臣，没有什么不好。作为一个杀手，这些仁慈和烟火气最是多余。饶水漾察觉到了余言的犹豫，出言安慰道。
“我知道你的犹豫，但是我不会忘记我的目的。你，桑榆和我不一样，若是日后有了归处，我会放你离开。”
“姐姐，我的命是你救的，名字是你取的。姐姐的归处，定是余言的归处。”
“傻的。”
“太子殿下，饶大人和屈大人回来了，现在已经进宫面君了。”
“苏逸那个蠢货，送上门让人家查，还搞刺杀。两府来往证据可毁干净了？”
“已经都清除干净了。”
“你说要不要干预一下，以防饶水漾查出本宫和苏逸的关系？”
“婢觉得不用，据探子来报是屈大人破的案。屈大人是个急功近利的人，定是想赶紧结案拿封赏。再者，殿下于那屈大人有恩，就算有什么当是会遮掩过去。”
“屈圃利结的案？”
“是！”
“本宫可真是小瞧那个窝囊鬼，屈圃利那边有任何异常，立马处理掉，只是可惜了苏逸这个钱袋子。”
“没有苏逸，我们还有其他人，现在是自保为上。”
“两位案子办的不错，回来了就在细细审问一番，毕竟屈大人带去的人也要个公道，不能草草了事。屈卿这次辛苦了，本君该怎么赏你才是。”
“回君上，办案督察是微臣职责，微臣怎敢要什么赏赐。”
“哎，屈卿是司政老臣了，该赏。不如就赏白银千两，也不枉屈卿为国效力这么多年。”
“谢君上抬爱。”
“好了，你去吧，饶卿留一下。”
“微臣告退。”
等屈圃利离开，君喻阴下了脸。对比着莫贪和苏逸的供词，良久才言道。
“饶卿对这处不同的供词有何看法？”
“臣也不敢胡乱猜测，许是莫贪对苏逸多年压制产生不满，又或许苏逸身后还有高人相帮。苏逸本家势弱，职位不高，想来自己也无法办成这样的事。”
“这事若明查，定是要牵动整个朝堂，但还是要秘密调查一番才是。这个莫贪本是江湖人，这要如何处理才好？”
“回君上，既入了国寺便不是江湖人。就以莫贪之名论罪，外面臣会盯着。”
“也好，深度调查这件事便不交给你了。这个案子就结了吧，先稳住局面。”
“是！”
即是大雨如倾，王宫里面也未见有萧条之色。几个小公女躲在廊檐下窃窃私语，见到饶水漾经过瞬时低头板正了起来。
“大人。”
“嗯！”
余言就在远处等着，执伞立在雨中。等饶水漾走进，便将伞偏移过去。刚才那几个私语的小宫女不经露出向往神色。
“饶大人好厉害！”
“好了，快走吧。”
“大人一切可还顺利？”
“君上本想让我跟进这个案子，我主动揽下了安抚江湖之事。这种事就丢给老头子去查吧，我不想费神，再落个吃力不讨好。”
“可竫王这边怕是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这你可错了，坐山观虎斗这许多年，怎么会计较这个机会的得失。自古君王的尊严不能被搁置践踏，如今已经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造次，你觉得君上会放任不管？自己查到比任何人的诱导和证据都来的更有效率。待会回去你让莫贪手信一封送到崇华派，那老头恩怨分明，定不会生事端。若是要莫贪尸首，应了便是，另外还有那女子尸骨也一并送回去。”
“是！下月初是冥渊国君生辰，想必邀贴很快就送来了。”
“冥渊是苍月友邦，君上定会派遣一个殿下去。你将苏逸送来的夜明珠备上，说不准我也要去一趟。”
“是！”
君庭霰像往常一样坐在阁楼上，赏雨观花，修长的手指玩弄着手里的茶杯。薄暮上前观察了一阵，打趣道。
“殿下在想什么？这次苏逸和太子殿下留下这样一个漏洞，我们要不要干预一下？”
“不用，太子殿下很快就会知道供词有一处不一样。他是个急性子，定是很快就有动作，一有动作就暴露了，君上的眼睛亮着呢，会察觉的。”
“冥渊王下月生辰，君上怕是会派遣殿下去。”
“冥渊刚交了降书，要表重视。太子殿下不能离朝，老三统领万军，可不是落在本王头上。不过为了我的安全，君上定会派饶大人同我前往。”
“这饶大人可真辛苦。”
“二哥，二哥！”
君庭霰俯身看去，就看见君非涂在阁楼下挥手。另一只手里还拖着一个酒坛子，笑容里似是参了二月的阳光一样。
“我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