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重新启动。
罗薇薇拿着刘陵那张照片，在严依华手机上又点了几下。
严依华赶紧伸手过去拿，一边拿一边问：“点什么呢？”
罗薇薇笑着说：“把你这张照片发给我，我让我朋友看看谁好看。”
严依华赶紧抢了过来。可惜，页面显示的已经是微信提示的【已发送】。
罗薇薇正低头看手机。
严依华赶忙想点一个【撤回】。没想到罗薇薇出其不意地把严依华手里的手机抢了过来，压在自己的腿下。然后，她飞快地点进自己的微信，将那照片保存了下来。
这才把手机还给了严依华。
严依华拿到手机后，第一时间就点了【撤回】，系统提示“撤回成功”。他看了一眼罗薇薇，心里也知道其实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严依华也没有再说话，他知道此时最好的表现就是一言不发，否则你不知道罗薇薇会突然当着代驾的面说出什么来。
索性，罗薇薇也一直埋头在自己的手机上，没再说什么。
车辆平静的行驶在A城的深夜中，车内极安静，连代驾都吓得不敢出声。
严依华大气都不敢出，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代驾大哥能快点开。
很快，车在罗薇薇家的小区门口停了下来。
罗薇薇开门，从左侧下了车。她绕到严依华的车门这边，敲了敲他的玻璃。严依华犹豫了一下，打开了车门。他对代驾说了一句：“您稍等一下。”就下了车。
罗薇薇站在车门外，严依华把她的外套搭在自己的手臂上，“你的衣服。”他说。
罗薇薇“嗯”了一声，“帮我穿上。”
严依华帮罗薇薇把外套披上了身。
罗薇薇看了一眼严依华有些僵硬的表情，笑着说：”紧张什么。你刚才不是亲的挺熟练的吗？“
严依华别过头，不敢看她。
罗薇薇抬起腿，用膝盖抵住了严依华的下半身。这样的敏感的触碰让严依华整个人都紧张起来，而罗薇薇仿佛没事一样，还轻轻加了力道。
“严依华。”罗薇薇说：“你别玩火，小心引火自焚。”
严依华不敢看她，眼神飘忽地看向外面的街道，有些柔弱地回应：“我不是玩火的人，我只是无心。”
罗薇薇笑了，她膝盖用力，严依华感觉到下半身传来的疼痛，但他不敢说话，只得默默忍着，双眉蹙成一团，不敢再发一言。“不用你玩火，火也会烧死你。”她说。
她像一个女巫，深黑的眼眸，凌冽的眼神，邪恶的嘴角，周身散发出随时要把严依华吃掉的气息。
严依华叹了一口气，平静地说：“好。”
罗薇薇盯了他半晌，松开了他的衣领，将他向后一甩。他整个人撞到车身上，发出一声闷响。罗薇薇拍了拍双手，像打扫灰尘一样，转身离去。
那代驾听到声音赶紧下车来看，见那女人已经走远、那男人面色潮红般靠在车上，仿佛有些站不稳。他赶紧跑过去，扶住了严依华：“您没事吧。”
严依华摆摆手，刚想拉开车门坐上去，又突然走到副驾驶的车门处，上了车。
“走吧。”他对代驾说，“去我定位的目的地。”
车辆继续行驶，在一个十字路口处，严依华突然说：“师傅，能不能右拐？”
代驾习惯性的看了一眼导航，说：“导航提示要直走。”
严依华说：“是，我想去别的地方。”
代驾说了一声：“好。”就打了右转向。
严依华也没有改变目的地，一路由自己指挥着向刘陵家开去。
夜色已经很深了，大概晚上一点多。
刘陵的小区几乎都灭了灯，严依华的车停在那小区门外，他自然地解下了安全带，却迟迟没有下车。
那代驾还以为自己今晚的工作结束了，正准备收工回家，转头却看见严依华望着那小区其中一栋楼的窗户出神。
代驾识趣地不说话，也按下了自己要下车交差的冲动。
过了大概五分钟，严依华突然又把松开的安全带系上，对代驾说：“不好意思，去我定位的目的地吧。”然后，他就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
车辆再次启动，没人说话。
他掏出手机对刘陵说：“睡了吗？”
没人回复她，因为他也已经知道了答案。
接近过年，正是各大公司发年终奖的时候。
在一次和国科对系统数据的分析会上，纪泉山高兴地对严依华，国科项目组决定请A药的IT部和业务部去温泉山庄去玩，因为A药项目的成功，让他们今年奖金颇丰。
严依华扣上电脑，温和地问：“每个参与过项目的人都有奖金吗？”
张子悦抢话道：“那倒不是。走了的人肯定都没有了。”
纪泉山接话道：“肯定是只有现在在项目里的才有。”
严依华“哦”了一声，装作不在意的点点头，其实也不用问，如果她在国科都不可能有钱拿，更何况已经离职了。
李跃接道：“你们有刘陵的消息吗？说实话，我觉得这个系统后面做的这么顺，很大程度是因为最开始底层的业务需求设计的很好，不用重构，全部都可以在原基础上扩展。我认为你们应该奖励她。”
对面国科的人，却突然间集体沉默。
严依华心下有气，顺嘴说道：“你们刘总还真够可怜的。”
张子悦毕竟刚毕业没多久，完全听不出对面两个老狐狸的意思，她以为李跃和严依华是在夸国科的铁面无私，顺着这个思路说道：“其实她还是挺不容易的，听王总说她去了S+，S+把几个做的都快死的项目给了她，她连挑都没得挑，只能全盘接手。”
严依华还没待说话，又听李跃说道：“池东文不是她男朋友吗，难道还能亏待了她。”
纪泉山说：“哪里是什么男朋友，人家不过是想挖她去北京总部，诱惑她罢了。现在她只是去了A城的S+分部，做的小程序说不定还要和总部的人去竞争，人家池东文能帮她才怪呢。”
严依华不想听纪泉山再胡说八道，他刚想张嘴，却听张子悦又打断道：“我跟你们说，刘陵在S+的日子可不好过呢！那个产品总监的位置，本来是准备为那些在S+待了很久的老员工准备的，很多人都等着竞聘上岗的。结果她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居然从国科空降过来，直接把其他人的晋升之路都堵死了。单从这一点，她在S+的日子就好过不了！”
严依华心里“咯噔”一下。
李跃又问：“那她为啥不跟池东文去北京呢？”
“谁知道呢！”纪泉山不理解地说：“走的时候我都听她和王总说要去北京的，结果突然就不去了，估计跟A城这边S+的领导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严依华打断道：“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跟老太太似的。”
张子悦和李跃笑起来。
严依华说：“毕竟你们是享了人家之前努力工作打下的基础，否则咱们这个项目也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别说的那么难听。”
纪泉山面色讪讪，连连点头称是。
手机响了一声，是张子悦发来的消息。
严依华扫了一眼，就听见张子悦说：“度假地点发给您二位了。明天我们派车接您。我们领导跟咱们张总都打好招呼了，大家都去。国科买单。”
严依华点点头，“那我听领导安排。”
回到工位，严依华的脑海中一直不断徘徊刚才他们说的话。
刘陵，刘陵。
他心里不停地叫着这个名字，“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还有多少不为人道的艰难没有和我说。不是很喜欢我吗？不是一早就认定非我不嫁吗？难道不能让我帮你分担一些痛苦吗？”
他打开手机，她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晚的对话中。一个星期过去了，她没再找他，而他也因为那晚和罗薇薇的事情，觉得没脸再去见她。所以两个人一直都没有再联系。
他打开微信，进到刘陵的对话框，想了很久才对她说：“什么时候放假？”
没有人回复。
他已经习惯了，顺手把手机放在桌上，整个人靠在椅子背上。他的左侧是一片落地窗，窗外是一片白茫茫的雪世界。他猛地闭上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好脏，不配拥有这片纯净。
手机响了一下，他抓起来看，整个人突然坐直了身体，真的是她。
她：“还要两三天吧。”
她：“你什么时候放？”
年华：“我们明天去温泉度假村，一直待到年前放大假。”
她：“真好。”
年华：“你在S+工作顺利吗？”
她：“挺好的。”
年华：“晚上有时间吗？”
她：“怎么了？”
年华：“想去找你。”
她：“嗯。”
严依华眼前突然亮了一下，“你同意了？”
她：“我本来晚上就没什么事情呀？”
年华：“不用加班吗？”
她：“你希望我加班吗？”
年华：“不希望。”
她：“你们几点下班？”
年华：“五点半，下班我就过去。“
她：“好。”
他深吸一口气，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