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1

    周末的时候,严依华足足在家里睡了两天。他以为自己的身体会好一点,结果周一早上依旧起不来床。他请了病假,不得已打车去了一趟医院,临出门时还围上了刘陵的围巾。他一个人在医院折腾了一天,下午的时候结果才出来,原来已经烧成了肺炎。

    医生让他吊瓶,用左氧氟沙星消炎。扎针的时候,有一个实习的小护士,扎了三次没扎出血来。那小护士吓得面如土色,严依华倒是无所谓的靠在椅子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护士长过来救急,忙叨了好一阵子,严依华才安安静静地开始点滴。那小护士过来问他是否有家人陪伴,最好到时候了能自己换药,他摇摇头,按照护士的吩咐,定了一个手机闹铃。

    他坐在那里,翻了翻微信,停留在刘陵的对话框。

    他的手在那里停了好久,终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干嘛呢?”他没有给自己犹豫的时间,打完之后就点了发送。

    他盯着那聊天窗口,直到感觉自己的眼神都虚焦了,对面那个人也没有搭理他。他又觉得可能是刘陵在睡觉或者逛街,还没有看手机,想着再等等,结果就这样攥着手机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闹铃响,他才惊起。

    那小护士跑来给他换药,他得空扫了一眼屏幕,微信还是死一般的平静。他轻笑了一声,一只手将手肘放到椅子扶手上,慢慢滑了滑自己的微信好友---有700多个人。

    聊天列表里,前十名都被严依华之前交的各种女性好友占据。虽然他大多数都设置成了消息免打扰,但那随时更新的、带着红点的各种好友对话框依然不时的冲在了前面。他向下滑了好久,才看到他发给刘陵的那条消息。他心里赌气,觉得都是因为这些女人总是说话,才把刘陵想说的话都抢了。

    他一个消息都没点进去,固执的把那些对话一个一个删除干净,直到终于把刘陵顶到了最前面。结果,不到十分钟,又有一些其他的微信消息发上来,把刘陵的对话框又刷了下去。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干净,久远之前、别人的一句话又闯进了他的脑海。酒吧里昏暗的灯光,酒店中滚成一团的床单,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女人身体,一些不明所以的暧昧和放纵,让他突然觉得如此肮脏。

    就算那些事情唾手可得、就算他在那一方“战场”里威名远播,又如何呢?他不过是想要一个人给她回一句话,哪怕是骂他一顿,让他以后滚远点,他都会比现在好受。

    他低头,看见自己扎着针头的手背,觉得好像一个趴在他手背上的吸血鬼,将他那些不光彩的过去一一报复给自己。

    他用手摸了摸围在自己颈间的围巾,柔软、舒适,让他想起刘陵探身帮他围住的那个瞬间,却稍纵即逝。他用手轻轻摸着那围巾,猛地拿起手机又点进了微信。他来到自己的微信好友列表,毫不犹豫地将好友仔仔细细清理了个遍。

    首先是在夜店里认识的女人,删完之后又觉得不够。又重头扫了一下,将些玩网络游戏认识的、一起出游认识的、被人搭讪的、以及各种不知道怎么加进来的那些女人,全部删了个精光。他似是还觉得不够,又把那些许久不联系的女同学、以及离职了的同事也一股脑删了个干净。

    直到他手指头都开始痛了,他才发现,他的微信好友从700多人,变为还不到200人了。

    他又翻了翻,好像女性已经所剩无几了。他看着自己的微信,觉得好像和自己荒唐的过去告了一个别,又好像是去迎接一个对自己来说更为荒唐的未来。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仿佛虐待自己,就是在为过去的自己赎罪。

    或许吧。

    直到他晚上回到家,又喝了一碗粥之后,刘陵的消息才回了过来,只有两个字:“在忙。”

    本来想和她倾诉一下自己的病,说一下今天这只被扎了好几针,肿的像猪蹄一样的手,又想跟他说自己今天清理了微信。可面对刘陵回的这两个字,严依华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发了一个【摸头】的表情,又说:“没事,那你快忙吧。”(心里又加了一句:不用管我的死活)

    刘陵却再也没给他回复。

    他放低手机,看着自己面前的白粥,刚刚仅有的食欲仿佛突然间消失,瞬间觉得什么都吃不进去。他将那碗粥推到一旁,整个人趴在桌子上。

    冰凉的玻璃桌面贴在自己还有些热的脸颊上,有一些朦朦胧胧的水气涌上来,让他的眼角有些模糊。

    可能人一到生病的时候,就有些脆弱。他这样安慰自己。

    又过了两天,严依华的烧才彻底退去,又缓了一个星期,他整个人才算好起来。

    距离他们那天在饭店门口的匆匆一面,半个月过去了。

    周五的时候,严依华去公司露了个面,江源看了他一眼说:“我感觉你整个人好像瘦了一圈,你到底得了啥病?”

    他苦笑一声:“发烧引起了肺炎。”

    江源瞪大了眼睛:“那不是小孩子才会得的病吗?”

    严依华两手一摊,无奈地说:“我真的不知道。”

    公司的食堂里已经开始布置圣诞节氛围了,他这才恍然想起来要过节了。他又想起那个让他记挂的人,却感觉对方仿佛忘了他。中午的食堂,他从食堂拿了一个平安果,用华丽的包装纸包着,甚至可爱。他想起小时候刘陵每年都会送给他的圣诞礼物,每一次都特别精致,可是他都是随手一拆,只顾着看里面的东西。刘陵看到他这么“粗鲁”,有时候会忍不住喊出声来:“偶像!你....你慢点拆,这包装多好看啊!”

    他揉了揉额角,想起她当时那着急又惋惜的样子,忍不住觉得想笑。

    好像突然之间,他想通了一件事情。“是我在追你呵!”他突然想起来,“我怎么能要求你事事对我有回应呢、那怎么叫做“我追你”呢?你即使喜欢那个池东文又能怎么样呢、就因为你不喜欢我,所以我才要追你呢!“

    好像有一道光劈到了严依华的天灵盖,他突然觉得和过去的刘陵比起来,自己现在做的根本不算什么。他看着面前的平安果,将它小心翼翼的装进来,下班的时候放进了车里。

    他又开着车去了一趟附近最大的超市,采购了一大堆东西,比如:地板清洁液、清洁工具、螺丝刀、各种螺丝。还买了一些反季的水果,一些绿叶蔬菜、酸奶和海鲜。他将这些东西拎回家,将吃的东西小心的封装好放到冰箱里。

    这些事情全都做完,他才感觉到有点饿了,他给自己泡了一桶方便面,又切了一个柿子扔在里面,囫囵吞枣地吃完,十一点不到就睡着了。

    周六一大早,严依华八点多就醒了,他甚至没有赖床,在衣柜里挑了一件白色的T恤。他活动了一下肩膀,发现这件衣服够宽松,适合干活,甚至还显得他的脸很有气色,他满意地点点头。

    他又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发型,感觉头发有点塌,于是临时决定洗个头。洗完之后,他又在浴室吹了半天的头发,甚至还擦了一点面霜。临出门前,他看到那个被自己放在玄关桌面上、叠的整整齐齐的围巾。他本打算今天还给刘陵,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只想把它藏起来。

    他把那围巾从袋子里拿出来,挂在自己的玄关最显眼的位置上。又对着镜子看了半天,这才从冰箱里拿出昨天在超市买的吃的,还有一直放在门边的那些清洁用品,开着车出了门。

    到了刘陵住的小区,他将车停好,拎着所有买的东西上了楼。

    他才刚举起手敲门,那门竟突然从里面打开了。刘陵正好要开门出去。他们两个猛然间四目相对,竟然两个人都愣住了。

    这时,隔壁的门打开了。一个60多岁的大妈走了出来。

    那大妈上一眼下一眼把严依华打量了一个遍,而且竟然没有一丝尴尬地对刘陵说:“这是你男朋友啊?”

    刘陵:“啊?啊!啊,您好。出去买菜呀?”

    那老太太点点头,又对刘陵说:“你看你男朋友多好,什么都给你买齐了,这得不少钱吧?”

    严依华意识到这人是在跟自己说话,赶紧回道:“还行还行。”

    那老太太“啧”了两下,对刘陵说:“好好处啊,多好的小伙儿!”

    刘陵:“.....”

    那老太太没有给他们回答的时间,转身就按了下楼的电梯,下了楼。

    楼道里又只剩他们两个,气氛甚至比刚才还要莫名其妙。

    最终还是严依华先开口:“你要出去吗?”

    刘陵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是想一个人随便逛逛来着。”

    严依华不客气的一边往屋里进一边说:“那你记得回来吃饭吧,我今天给你做海鲜焖锅。”

    刘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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