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斯琪顿时感觉被巨石砸中，大脑懵了，耳朵里嗡嗡直响，她手指握紧对讲机，指尖发白：“你说什么？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在后台。”小黄声音发紧，“斯琪，我现在来找你？”
“是啊，斯琪学姐，现在怎么办？苗苗不能来的话，我们缺少主旋律....”
赵斯琪太阳穴发胀，演出前她多次强调，今天比赛很重要，提前来比赛现场准备。可这些人一个两个都不当回事。
外面观看乔锦瑟他们演出的越来越多，不少场内的人见他们这边毫无动静，也都兴致缺缺，渐渐散开。
让她眼睁睁看看乔锦瑟他们就这么赢，她做不到。
她赵斯琪从来没有失败过。
赵斯琪稳住心态，聚起对讲机命令道：“所有人，马上来音响旁边开会，靳晨重新统筹流程，将演出时间推迟45分钟。”
五分钟后，靳晨整理好服装，拿着话筒站上台。
“亲爱的观众，各位媒体朋友们，大家下午好。首先欢迎大家来到会展中心，支持我们天音大学西乐社团。由于设备原因，我们的节目将推迟到45分钟，既北京时间3点15分钟正式开始，敬请期待。”
说完这些，靳晨松了口气。台下虽然走了一部分人，但仍有一部分人还在等待。
他走到赵斯琪旁边，几人讨论的正激烈，“你们这边情况怎么样？”
赵斯琪却沉默不语。
“现在再找一个钢琴系的应该还来的及？”其中一人到，“斯琪我已经联系了钢琴系的一位同学，他已经从学校出发了。”
赵斯琪颔首：“从天音到这最快也要一个小时。”
“大不了再推迟15分钟。”
可他们场地就只能租用的4点半。
小黄一直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表情，“还有谱子.....”
“你看看你，这么件小事都办不好，谱子也能搞错，亏你还是作曲系。”不知道谁抱怨起来。
接着几人都相继指责，好像把锅甩出去就能显示自己的正义，“同是作曲系，你看看余笙，这就是差距。”
“就是就是...”
一提到余笙，小黄更是愤恨，他在赵斯琪面前本就毫无自信，此刻就像被踩碎了自尊。
他握紧拳头，嘴唇紧闭，忍耐着心中火气。
赵斯琪出声打断：“好了，大家不要相互埋怨了。”她语气虽然轻柔，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是显示内心的烦躁。
她看了一眼时间道：“还有40分钟，所有人现在把谱子背下来，另外小黄你现在找打印店，能复印多少谱份谱子就复印多少，我现在去外面接钢琴系的同学。”
“明白。”
几人应答下来。
赵斯琪神色匆匆走出场馆，陆陆续续看漫展的人朝里面涌入，经过外场时，起此彼伏的喝彩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乌泱泱的人群围在外面，中心传来的乐曲，时而激昂如大江奔腾，时而婉转如朦胧细雨。
赵斯琪一时间竟听入了迷，她手指使劲掐进掌心。
丢失演出场地的人凭什么还能气死回生？
她不甘心！
赵斯琪没再继续听下去，转身向外走去，快走到安检口时，迎面遇到了余笙。
他抱着一捧花，朝里面走来。
余笙一身休闲外套，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打底，脖子上带着银链作装饰，严肃中带着活泼。
头发整理的十分整齐，像是要去参加婚礼的新郎。
“余笙。”赵斯琪开口叫住了他，“你怎么在这。”
话音刚落，赵斯琪突然发现这个问题十分愚蠢，除了乔锦瑟还能因为谁？
余笙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心情看来不错，竟难得看见了笑脸，“她快结束，我来看看。”
“她”这个字在余笙嘴里说地温柔缱绻，好像认定了所有人都会祝福他和乔锦瑟。
赵斯琪笑地勉强，原来真正喜欢一个人，在去见她的路上都是幸福。
因为期待，所以一切都有了意义。
余笙并不想浪费时间寒暄，随口道：“你们也结束了吧？”他说着话，眼睛却没看赵斯琪，视线一直落在那束花上。
偶尔从口袋伸出手整理一下包装。
“哦哦，没有，我们遇到一点意外。”赵斯琪回过神来，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她语气急促道，“那个余笙，能否请你帮个忙？”
余笙抬眼看向赵斯琪，她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好像事情很严重，他从来没见过赵斯琪着急的样子，印象里赵斯琪一直很优雅。
“什么事情，不占用时间的话我看看。”余笙言外之意是没有什么比他现在要去看乔锦瑟更重要。
这句话彻底浇灭了赵斯琪眼里的光。
“苗苗今天手受伤了，我们钢琴演奏缺人，你能...”赵斯琪还是忍不住向他求助。
余笙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抱歉啊，这个我无能为力，好久没弹了会影响你们表演。”
顺便回了一个礼貌又疏离的笑容，没多看一眼，越过赵斯琪径直离开。
赵斯琪站在原地，攥紧了手指头，一个肖赛第二，前不久刚拿柴赛金奖的人说这样的话，真是讽刺极了。
也对，这是余笙最擅长的一项，杀人诛心。
*
乔锦瑟那边的演出也渐渐进入尾声。
三点整，一秒不多，音乐定格在这一刻。
几人维持着演奏最后一个音符的姿势，四周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场古风视听盛宴，所有人不仅记住了民乐系，更是记住了那一袭红衣，坐在中央，琴弹地行云流水的姑娘。
当时网络热梗就出圈了“天选古人”也在三点零五分登上热搜。
刘逸仑第一个动起来，握紧长笛大喊了一声“yes”。
宋涵一一如既往淡定，慢慢收拾着二胡。
林思言眼含热泪，在抱住乔锦瑟的那瞬流了下来，“太好了，小乔太好了。”
乔锦瑟拍拍她的背，似乎也被她的情绪感染，鼻子酸胀，眼眶发痒。
这大半年以来大家都承受了太大的压力，可以说连做梦都在想怎么比赛，这不仅仅是证明自己，更是捍卫民乐系被踩进尘埃的尊严。
“大家都很棒。”乔锦瑟揩走眼角的泪珠，笑道，“结果交给上天。”
宋涵一知什么时候走到众人前面，对大家招了招手：“大家收拾好后就过来，我们一起合一张影吧。”
“好。”
拍完照，不少汉服爱好者，古风音乐爱好者抢着要跟他们合影。
乔锦瑟被拉去充当了半天模特，不少汉服模特夸她适合这身造型，甚至百般劝说她加入汉服社团。
等到人都散了的差不多，她才被放出来。
其他人早就进内场看展去了。
乔锦瑟最后一个收拾着古筝，她低头取下手上的甲片，突然一大束花挡住了她的视线。
“这位美丽的公主，可以和你合个影吗？”
听见熟悉的声音，乔锦瑟猛地抬头，对上某人视线。
“你怎么来？”乔锦瑟惊喜道，“来了多久？”
余笙目光灼灼，嘴角微翘：“没多久。”
“干嘛这样看着我？”见余笙眼睛都不眨一下，乔锦瑟咬唇，红着脸小声低问。
余笙掩饰性咳嗽几声：“第一次见你穿红色，很美。”
他的小姑娘怎么这么好看，几乎找不到形容词来表达。
乔锦瑟接过花，低着头轻轻嗅了几下，觉得这花格外香，“算你有眼光。”
“嗯？”
乔锦瑟将花又递给余笙：“拿着，我一个古人拿着花不合适。”
余笙纵容道：“遵命，公主。”
“看展吗？”乔锦瑟问，“这时间还早，还不想回学校。”
好不容易那事精辅导员批了半天假，还是不情不愿签地请假条，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回去。
余生拿着花跟在乔锦瑟后面：“陪你。”
这一黑一红，一古一今站在一起到给人一种时空错乱，穿梭千年的虐恋感。
一路上吸引了无数人注意。
“快快快，前面有我喜欢的摊位，再不过去就挤不进去了。”乔锦瑟拉着余笙的手，衣裙在身侧散开，像枫叶缓缓落下。
余笙怕她衣裙太长，绊倒摔跤，又怕这么多人挤着她，全神贯注周围情况：“慢点，还早。”
逛了几个摊位，人太多，乔锦瑟没了兴趣。
快到中间舞台时，她看到林思言几人熟悉的身影，那边好像很热闹，她快步过去拍了拍林思言的肩膀。
“思言。”
林思言转身：“小乔。”
“你们在这里看什么呢？”乔锦瑟问。
“当然是看好戏。”
乔锦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反映过来这是西乐系他们的表演现场，只是台上怎么只有乐器，却不见人？
刘逸仑吃瓜不嫌事大，捂着嘴大喊道：“搞什么，还演不演我们等着花都谢了。”
周围不少穿着cosplay衣服的人跟着道：“就是啊，不说是3点15吗？”
“这都快三点半了。”
“诶诶算了算了，走了走了。”
“看空气啊。”
....
忽然一个人从侧面冲上来揪住刘逸仑的衣服：“怎么，看笑话很爽是吗？”
“是很爽”刘逸仑反应很快，推开眼前人，“是啊，早就看西乐系不爽了，诶嘿，你们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乔锦瑟看了看身后的余笙，示意上去看看。余笙护在她身侧，挤进前排。
表情扭曲的人正是余笙的室友小黄，他咬牙扫视了几人一眼，准备动手时一道声音制止了他。
“别冲动。”赵斯琪拨开围观的人走了进来，她看了几人一眼，勉强挤出一丝笑对乔锦瑟几人道，“还没恭喜你们，圆满成功。”
“那是托你们的福咯。”林思言抠着手指，面上是藏不住的得意，“不过听说你们这边出了点问题？”
伤口上撒盐谁不会一样？
乔锦瑟听地云里雾里，怎么好像又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十分钟前，那位钢琴系的同学堵在了路上，已经来不了了，赵斯琪看了看余笙，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
她没有办法，捡起地上碎掉的尊严，将目光投向乔锦瑟，一改往日的骄傲：“小乔同学，我们这边是出了一点状况，我们都是天音的学子，恳请你们帮帮忙。今天这么多媒体在场，关乎的不只是西乐系，更是学校的形象。”
赵斯琪说着话，眼睛却是不是看着余笙的方向，好像专门是说给他听的。
“诶，你没有男朋友吗？”林思言直接点名，“怎么老是看别人的男朋友。”
她就是毫不客气，西乐系用龌龊手段抢场地都能做的出来，怎么没考虑民乐也是学校形象。
这群人害得她三天到处跑，求着主办方借场地，腿都跑断了也没人同情。
宋涵一站在一旁不出声，直拉了拉林思言的衣服，示意她适可而止。
林思言瞪了他一眼。
“余笙你也是西乐系的人，整天跟民乐混在一起好意思吗？”小黄这时不知道发什么疯，矛头直接对向余笙，“眼睁睁看着斯琪这么求你女朋友，很好玩是吗？别忘了她是你前女友。”
余笙瞬间眸色一沉，眼底泛着寒意，起身上前。
乔锦瑟上去抱着余笙，“余笙别冲动。”
余笙步子一顿，嗤笑一声：“怎么你他妈以后结婚请前女友坐上席？”
几人脸色难堪极了。
乔锦瑟对余笙轻摇了摇头，转身道：“我有个办法或许可以帮你们。”
“小乔？”林思言抛来疑惑的语气，大家齐刷刷看过来。
赵斯琪不可置信。
确实余笙只听乔锦瑟的话了。
哪知乔锦瑟道：“没有钢琴做主旋律，古筝可以。”
确实古筝在一定程度上音域可以代替钢琴做主旋律乐器。
“你在开什么玩笑？”刘逸仑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对啊，小乔，你要帮他们？”林思言难以置信。
赵斯琪几人却在考虑这方法的可行性。
乔锦瑟示意他们听完，“你说的对，大家都是天音学子，在外理应合作，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赵斯琪问。
“不管最后你们的票数如何，都要减去一半如何？”乔锦瑟笑眯眯道。
“那你不如不帮。”西乐那边有人反驳。
谁都知道，这几轮大家票数咬的很紧，减去一半票数跟认输没什么区别。
只是站着死和跪着死的区别。
赵斯琪重新打量着乔锦瑟，那个总是淡淡糯糯的小姑娘终是成了她身边那个男人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在余笙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欣慰。
宋涵一几人瞬间明白了乔锦瑟的意思。
林思言催促道：“十秒钟的时间考虑一下，我们小乔古筝你们也看到了，善意提醒一下已经三点半了，你们演出时间不多了。”
乔锦瑟转身朝余笙俏皮地眨了眨眼，她不是什么圣母，但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所以你们考虑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