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山震虎

    沈青篱与江满到明月阁时,那吴员外还未醒,楼主派人来问过,沈青篱便回答,客人还算安稳,需卧床休息片刻。

    二人在屋子里,守着床上的猪头脸,江满怕沈青篱看见他,心里不舒服,想将他支走。

    “ 公子,今日可还是要去楼下抚琴?”

    “管事也未来通知,没说可以不去,估计还是要去的。”沈青篱不放心的,瞧了瞧床上的人。

    又道:“一会我若是被管事叫走了,你便离开这,莫要与这厮在一处。”

    “嗯,知道了。”江满乖巧的点着头。

    晌午前,沈青篱果真被叫走了,献艺的就那么六七个人,有时是单人表演,有时是双人表演,半个来时辰,便会换上下一轮节目。几人轮流一整个下午,到了晚上的互动环节,方可去休息。

    一天下来,沈青篱原本光滑柔软的手指,都麻木僵硬,肿胀刺痛。可他也没办法偷懒,一但抚琴的技艺,让人听出落差,他怕连这个,相对安稳的活计也给丢了。

    沈青篱走后,江满搬来凳子,放在床前,与这人对坐。

    “该醒就醒醒吧,在不醒,我要是一个控制不住,你可别怪我!”江满抱着膀子,右脚一下一下的点着地,吊儿郎当的冲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说道。

    谁知这人,是欺软怕硬,还是怎么着,竟真的动了动眼皮,只是眼皮肿的厉害,愣是没睁开。

    “砰砰砰”江满用手拍打着床沿,又道:“醒醒了,别睡了,在不醒,姑奶奶要去找筐子了!”

    好像生理反应一样,床上的吴员外,五官凑到一块,终于睁开了眼睛。

    江满见这人醒了,反倒不急着说话了,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猪头。

    那吴员外,头疼的厉害,手摸了上去,只摸到一圈厚厚的棉布。

    “我怎么了,你又是谁?”见身前有个,面色微黄,眼神锋利如刀子的年轻人,紧盯着自己,吴员外有些心颤。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江满没好气的问道。

    “我,我,我,我是吴大龙,天记茶庄的东家呀,怎么了?”肿胀的五官,让他说话都费劲。

    “这是哪?知道吗?”江满又厉声问道。

    那吴员外,迷迷糊糊看了周围一眼,想起来了,他昨日来了春风楼,在凤舞的教唆下,想去占一个清倌人的便宜,本想着事后给些银子便是。

    谁知那清倌人,还是个不服软的,半天硬是没拿下他,反倒不知被谁,打了一锤。想到这,他也不迷糊了,眼神都有了怒气。

    “是谁?是谁打了老子,他娘的,老子何时受过这等的鸟气,看我非去扒了他的皮不可!”那吴员外,含糊的高声叫嚷道。

    随即便要起身,找那人算账。

    江满见他艰难的坐起身,眼看就要下地找鞋,慢悠悠的抬高一只脚,在那吴员外的胸膛上,轻轻的踩了踩。

    吴员外怔愣的看着江满,不知她这是何意思,就在他发呆之际,江满脚下一个用力,一脚将他踹回了床上。

    且力度合适,都没让吴员外那大了一圈的脑袋在撞上床。

    “啊……你,你,你干什么?”吴员外瞪大了牛眼,要刮了江满一样。

    “不服啊,你起来啊?”

    吴员外气的,呼吸都加快了,忍着头疼又起身,想去掐死这个小兔崽子。

    谁知这小兔崽子还没完了,又一脚给他踹了回来,来来回回好几次,吴员外受不了了。

    “小爷爷,你到底想干什么呀!”吴员外头剧烈的疼,加上头昏脑胀,面色凄苦,哆嗦着嘴唇问道。

    “你不是想去报仇吗,我打的,你报啊!”

    “就是你给我打成这样的?你死定了,小子。”吴员外口齿不清的怒瞪着江满。

    “呵,咱俩谁先死,可不好说。”江满起身,拎起屋内一个青花瓷瓶,立在掌心,让不小的花瓶,在掌心里转着圈圈。

    看见江满,拿起瓶子的那一刻,吴员外的记忆瞬间回笼,眼里闪过一丝害怕。

    “想着回去后,怎么来找我报仇呢吧,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来这春风楼里,不过就是涂个新鲜,办个家家酒玩玩。”

    “你动了我的人,我昨日没把你扔进河里,都是给你面子了。若是你回去后,不死心,还想着来找我与公子的麻烦,我就让你犹如此瓶。”

    说着一手托着花瓶,一手攥成拳头,深吸一口气,用力砸向瓶身,就见咣当一声,水壶般大小的瓷瓶,四分五裂,就剩个底,拿在江满的手里。

    床上大汉被吓的,一个激灵,往床里窜了窜,江满拿着锋利的瓷瓶碎片,往床边迈了两步。

    “好汉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见江满拿着锋利的瓷片,在他脖子上比划着,吴员外连忙服了软。

    “刚刚这一拳,本想打在你身上的,可怕你撑不住,想想还是算了,我也不是想要你的性命。”

    “吴员外是吧?天记茶庄的东家?可是成亲了?家里可有孩子?家里可有老人?小弟从前,常常听山上的兄弟们讲,孩童的腿骨是雪白的,且清脆易折,声音都特别的好听,“咔嚓,咔嚓的。”

    江满神色阴郁,嘴角带着风批且诡异的微笑。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微黄发黑的脸上,异常的显眼,吓人的很。

    “好汉饶命,我就是个本分做生意的人,都说祸不及家人,您千万要手下留情啊!”吴员外觉得这人,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万一真的要是干出点啥事,他可不能拿孩子出来赌。

    “这来找小公子,可不是我的本意啊,我也是受了别人的怂恿,才大着狗胆,上门占便宜的。”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江满本还带着戏谑,装腔作势的眼神,瞬间凌厉有杀气般,盯着床上半跪着的汉子。

    “再说一遍,是谁怂恿你过来的?”江满放慢了声音,仔细打量着吴员外,生怕错过接下来的话。

    “是凤舞,是凤舞,是他与我说,那清倌人长的天上有地下无,我才起了龌龊之心,我不知道那是您的人!不然借个胆子,我也不敢来碰他呀!”吴员外猪头晃动,将凤舞推了出来。

    “我看他是安稳日子,不想安稳过了,这事算是翻篇了,来日你若是想来寻仇,爷随时奉陪。”得知凤舞是主谋,江满已经想好折了他那只胳膊了。

    “不敢不敢不敢,多谢好汉宽容大量,我这就家去,再也不来了。”手脚不利索的,将鞋子套上,头也不回奔门外跑去。

    见他跑了,江满这才托起泛红的右手,轻轻的吹着。疼死她了,特意看了一圈,挑了一个最薄的,没想到还是挺疼的。

    还有那小孩的骨头什么样,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猪骨头,长的什么样。

    眼神幽暗的瞥向舞的住处,心道别急,天黑我就去陪你。

    夜晚的春风楼,依旧门庭若市,笙歌鼎沸。正值初秋,是出门找乐子的好时候,但凡有点身家银子的,都是在家里坐不住的。整日在这百花街上,东家去西家窜,乐得逍遥好不快活。

    巧的很,今日的凤舞并没客人留宿,也不知是没人翻他的牌子,还是自己不愿意接客。作为春风楼的头牌,他自然有休息几天的权利。

    对于那吴员外清醒后,自己悄无声息的走了,沈青篱感到很意外,不过既然没找麻烦,那便是好事。

    江满一下午,将沈青篱的床上的被褥全部换掉了,床单被子褥子枕头,一个不留,通通给买了新的。按说这些东西不好买,都是要提前与裁缝定做的,可江满财大气粗,加了银子,愣是将别人订好的被褥给买了回来。

    又将明月阁整体收拾了一遍,安顿好沈青篱后,给自己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裳,带着一块黑色的蒙脸巾,就悄悄的靠近凤舞的房门。

    这个时间凤舞还没睡,刚刚还在楼里,与旁的小倌扯着客人们的长短,这会回到房内,准备卸妆洗漱的。

    江满看了看两边没人,拿出黑布将脸蒙上,只露出了眼睛,火速的开了门进去。手里还拿着帕子擦脸的凤舞,偏头懒洋洋地问道:“谁啊?,人家今日不接客的啊,少来我这屋里套近乎。”

    梳妆台与房门隔着一道墙,凤舞瞧不见是谁,且那人也没有回话,便起身向外扭着腰身,漫不经心的走过来。

    可与他对上的,是一个蒙着脸的陌生人,凤舞惊恐万分的看着他,而那贼人还冲着她摆了摆手。

    就在凤舞一个“救命”刚要喊出喉咙之际,江满用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捏成拳头对准凤舞,光洁白皙的脸上就是一拳。

    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凤舞的眼眶上。凤舞更是啊的叫出声,还想继续拔高音量。江满手疾眼快,抢了他手里的帕子,团成球一把塞进凤舞的嘴里。

    “别喊,也别叫,不是怕别人听见,是怕我受不了,把你的舌头割掉。”江满压着嗓子阴森森的说着,又从身后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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