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污蔑！”
卷发三两下扯干净编造的东西，指着分散的人群咆哮。
“谁干的给我站出来！别敢做不敢当啊——”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任谁都不想被指着质问，已经有人跃跃欲试想掺和一脚。
无希赶紧拉着两人离开，避开纷杂的视线。途中卷发几次想回头都被她按了下来。
彻底远离闹事地点，卷发气得把满是污言的纸报扔在地上，用力踩上一脚。
“太过分了……枣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全是污蔑！”
“把幕后黑手找出来吧！”
“等我知道谁干的，一定要狠狠揍他！”
两人很快商量起如何揪出谣言源头，见米发少女没什么反应，不禁奇怪。不是很喜欢枣吗，怎么都不生气。
灼灼目光凝视下，无希捡起地上的东西回应。“我在想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经她这么一提，两人逐渐察觉不对劲。学生间确实有私下结仇的，多也就散布些小打小闹的不实消息。想坏人名声，比起这种会引起老师注意的严肃言论，还是各种桃色新闻流传更广。
“难道是上次那个卷毛？”说起最近惹到的人，佐仓只记得三年级那位前辈的笑话。“你之前说枣在教室门口把他赶跑了？是不是他怀恨在心？”
“可他不是停学了，刚刚好像写着危险能力系什么的……”
“我好饿啊，先去买些什么吃的吧。”
无希把几张纸塞进口袋，推着两人往前走。
“等明天去教室看看情况再想对策，大家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最后还是在便利店买了饭团解决，发生这样的事，三人都没什么胃口。
回到宿舍，她摊平揉成团的几张纸，显眼的几个字立刻映入视线。
危险能力系、日向枣、杀人犯。
想起卷发声嘶力竭喊着污蔑，无希轻叹一声。知道真相的她，甚至无法跟着她们一起声讨。
隶属危险能力系的学生在学园改革前，暗地里被当作特殊部队培养，替学园清扫障碍、解决碍事的人。直到校长被捕、被关押的亲属获救，他们才真正过上正常生活。
即使来到阳光下，过去的阴翳也不会消散，永远背负着身上的伤痕。
不过这事应是秘密。老师们早已达成一致，遭受迫害的学生也不会主动提及，想来是稍微知道些内情的人放出的消息。
那一长串的名单令她十分在意。全是陌生的名字，无希打开电脑挨个搜索，无一例外都是社会人士。
意外、失踪、原因不明的死亡……其中一位叫中野谦太郎的人引起她的注意。
有关中野议员的信息很多，为人谦和、名望颇高，最为特殊的是他反对学园，支持超能力者与普通人共处。
爱丽丝学园在政府接管之前，所有的学生毕业前都不得外出，与外界完全隔绝。许多人仇视自身的能力和外面的世界，毕业后即使能力消失，也依旧无法融入正常的生活。
中野议员是少数批判学园的人。
死因据判断是坠亡，车辆翻落山崖尸骨无存，现场留有爆炸和烧毁痕迹。死亡时间是——去年七月三十。
七月三十日！
她立刻去床底箱子里翻出去年的日历，翻至七月，果不其然在倒数第二天的地方做了标记。
是东京举行烟火祭的日子。
无希清楚记得那天暴雨堪堪停歇，他带她去西边森林的瞭望塔看漫天光焰，在这座牢笼中实现曾经的约定。
他的衣服带着雨水潮意，必定刚从外面回来。学生不得私出学园，能够出去的时候，定然是在执行任务。
原来如此。当时想来并不好受，他却什么都没说。
她关掉电脑，靠着椅背长吁一口气。已经不用查下去了，这份名单是以前危险能力系的任务对象。
是真货。
知晓一些内情又对枣积怨已久的人，她恰巧认识一个。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也极为符合对方的智商。
翌日一早，无希带上帽子和工具，去校内最显眼的宣传板附近抓人。
万万没想到和卷发撞个正着。
她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从卷发旁边跑过，身后传来喊声。
“青木！”
她顿了顿身形，没有回头。
“……你认错人了。”
认错个毛啊。卷发追过来一把掀了她的帽子，毫不客气指着她嘴上的面包。“分我一半。”
无希没办法，捏着包装撕了一半给她。
“你怎么在这？”她抢回帽子重新戴上。
“当然是来蹲人啊，校内最适合干这种事的地方我可是了如指掌，别小看后援会会长！”
说的好像很有经验似的……可惜她们来晚一步，宣传栏已经贴上了东西。这里是去教学楼的必经之路，若放着不管，事态会更加严重。
清扫完周边，她又跟着卷发去其他地方转了一圈，缴获许多罪证。
回去的路上无希不得不感叹，卷发这个会长不是白当的，连犄角旮旯的地方都能被她找到。
起太早，她忍不住哈欠连连，一整天都提不起劲。可幕后黑手还没抓到，现下还不能松懈。
第二天清晨，无希特地将闹钟调早许多，想避免昨天的尴尬，没想到又在宣传栏和卷发撞个正着。
“你——”
“我最近在晨练。”她面不改色抢答。
晨练你个头啊！平时什么活动都不参加，懒得要死，还晨练！
“你要来早说啊，我一个人摸黑过来也怕得很……”
今天卷发准备充足，从包里拿出两个三明治。两人边吃边清理，这次粘得比上次牢固，有些费劲。
看着好友一言不发地清理，卷发心情复杂。事发当天她联系了后援会的学姐们一起商量对策，本想号召大家集体出动，一位高等部的学姐表示，在她们还未入学前，学园就流传着有关危险能力系的传闻。
若是冒然参与，恐怕会进一步扩大谣言，正中幕后黑手下怀。
学姐们说的不无道理，可她也不想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枣遭受无端非议。无奈之下，卷发只能独自来清理宣传栏。
没想到青木和她想到一块。起初见她没什么反应，她还以为青木已经放弃了，这不是挺关心枣的嘛。
撕完左边，无希看右边还剩大半没解决，不由催促：“你盯着我做什么，早点弄完回去补觉。”
卷发默默翻了个白眼，加快动作。待全部清理完，望着恢复原貌的宣传栏，她挤挤身旁人的手臂。
“其实我们已经知道了。”
用不着成天找理由掩饰，喜欢枣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无希点点头，拿出打火机烧干净字报。“那行，明天就他们抓出来吧。”
她查过附近监控，对方带着帽子和口罩，装备齐全。天天早起她也到达极限，是该结束这无聊的行为了。
“你知道黑手是谁？！”
“有人选。”无希奇怪地看向卷发，“你刚不是说知道？”
谁跟你说这个了！
卷发简直无语，不禁怀疑好友到底懂不懂察言观色。平常和学姐们聊起恋爱话题，彼此间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到她这真是山路十八弯都拐不通。
莫名其妙被嫌弃，无希搞不清楚状况，只能跟在后面前往下一个地点。
放学后，她向萤借了蜗牛屋和隐身斗篷，同卷发一起在森林蹲点。
对方也在不断变着时间避开她们，只能守株待兔了。
凌晨三点，屋内猝然响起警报，探测器检测到周围有人接近。
人数还不止一个。在这种深夜，必然是她们在等的人没错。
两人利索换上隐身斗篷，抓起特制版的夜间相机。出门前，无希不忘提醒她：“说好借道具的钱平分啊。”
“不用你出！后援会包了行了吧！”
明明星级相同，卷发也不知道她把钱都花哪了，连这点都要计较。后援会的学姐们虽不愿惹上事端，但还是凑了点经费。
两人埋伏在宣传栏后面的草丛里，等远处出现人影，迅速带上斗篷的帽子。隐身的效果只有十五分钟，必须省着点用。
一群瞧不清脸的人出现在宣传栏旁，无希准备好相机，卷发趁他们贴下字报的瞬间，冲上前扯掉那人的装备。
用于伪装的帽子与口罩掉落在地，一头精致的棕色大波浪出现在明亮路灯下。
果然是她。
去年冬天用龌蹉手段污蔑枣，想抢干部星位置的高等部学生。
确认证据已经通过网络传送到萤那边，她上前去帮卷发。对面人多势众，没来得及跑出去，反倒被扯掉了斗篷。
连续几日被截糊，他们也不傻，自然知道有人盯着这处地点。
烫着一头波浪卷，穿着高等部制服的女生走到两人面前。看清对方面容，大波浪不屑地啐了一口。又是这家伙，想起去年还差半步的计划就来气。
“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有丧家犬到处叫。”
“偷偷摸摸躲在背后当清扫工，怎么，那小子甩了两条辫子的傻帽都没轮到你啊？”
无希抬眸望向声源，淡然回击。
“不长脑的前辈，你亲爱的隼人君要知道每次都是你坏他好事，会不会气死啊？”
米发少女扬了扬手中的照片，画面清楚记录了她们的罪行。
“你TM是怎么知道隼人的！”
“干部星的候选人总共就那么几个，找出高等部中与危险能力系有关的人选，认出来很难吗？”
用这种愚蠢方法，可不是单拎一人出来就能转移视线的，所有危险能力系的学生都被牵连其中。无希伸出手指点点头，晒然一笑。
“我又不像你一样没脑子。”
本来连续起早就烦躁到极点，居然还敢叫她丧家犬，真是听了就火大。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卷发震惊地望着你来我往的两人。虽然听不懂对话内容，但还是觉得好厉害。居然能面不改色地呛高等部的前辈，她对默默无闻的好友刮目相看。
证据到手，也没必要浪费口舌。无希无视对方几乎气昏的表情，掏出一样东西扔向他们手中剩余的字报。
特质的燃火棒接触到纸张的刹那，迅速燃烧蔓延，掉落在地上的纸张很快化为灰烬。几人烫得松手，慌乱间散开一道缝。
两人趁乱离开。
计划白费，甚至被抓到证据。大波□□生恼羞成怒，不顾形象站在原地破口大骂。
“不要脸的贱货，这么上赶着那小子有瞧你一眼吗！”
忍住。
聚众打架可是要扣生活费的。
“丧家犬，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忍住。
无希深吸一口气屏蔽噪音，加快步伐。
“你们装什么清高，杀人犯有什么资格呆在学园。”
“就是，满手鲜血还摆优等生派头！”“谁知道他还干过什么。”“学园也是完了，居然让这种人……”
浓妆艳抹的脸因愤怒扭曲，不断倾吐恶毒的诅咒。“午夜梦回，他就不怕冤魂来索命！”
卷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什么杀人犯，冤魂索命的。她正想问好友，猛地发现走在旁边的人消失了。
身后传来摔打声，卷发讶然回首，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无希推开人群，揪住对方那头卷曲长发，一拳打在妆容精致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