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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州大旱(三)

    “彪子,怎么处理这人?”

    “说废话呢!当然办了他,可他……是不是会法术?”

    “会么……好像是会的,要不然,那老匹夫叫他道爷做甚?”

    “他不一向爱装装样子吗?”

    “哈哈哈哈哈这么敢说,你不想活了。”

    “我呸他娘的!用咱们的手办了这道爷,日后来报仇找的还是咱们。”

    “就求是,还不如就把他撂在这儿,反正,毒是那老匹夫下的,咱们还送了他一程呢……”

    “哈哈哈哈,你现在算是灵光了。”

    ……

    夜黑风高。

    苏绎逐渐恢复意识时,耳畔浮现出那两个护卫的话,如一丝暖风钻进耳朵,后从嘴里吐出去,朦胧寂静……

    他奋力睁眼,脑海中的画面烟消云散,映入眼帘的是:一妙龄女子,一袭白衣,正端着一碗粥静候。

    那女子感应到他的视线,扬起脸走向他。

    苏绎环顾一圈,发现身处树洞,一颗参天大树中的小屋,所谓墙壁溢出黏液,零星小虫被粘得熨贴,隐隐木香斥鼻,茵茵杂草冒头。

    又看向女子手中的粥,说是米汤也不为过,米走丢了的汤。不过,如此境况,能有这样一份汤也是难得。

    “大人您醒了,这是我熬的粥。”女子笑盈盈,时而羞涩垂眼,尽显娇态。

    但他急着起身,欲找堂溪毓,同时不忘谢绝:“多谢姑娘相救,贫道有事在身,先行告辞。”

    多亏了狌狌,他健步如飞,眨眼间就要消失在女子的视线里。

    “大人!您这毒才治好,不能操之过急!”女子惊呼跑上前拦他。

    “不用。”

    犊羊脸女子见状,眼眶一红,手里的粥被搁置一旁,而她整个人像败落的花朵,蔫了似的,跪坐在地上,哭声扯住她的肩膀,一抖再抖。

    嗓子里好似含着酒酿:“大人当真忘了我,我是青黛啊,百年前您曾在这儿救过我,我为了等您,没踏出一步!您难道忘了?大人真是薄情。”

    她哭啼起来,且死死攥住苏绎的衣角,哭得那叫一个感天动地,仿佛天塌了。

    苏绎使劲抽回衣摆,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这女子究竟是谁,他只好扶她起来好好说话。

    刹那,天雷滚滚,可之后长空只剩寂静,毫无雨落之势。苏绎正纳闷时,忽的看透了眼前女子的本体——是只山羊。

    他年少时救过的一只山羊。

    当初她还没修出人形。

    他眉心一皱,明白唐掖下毒阴狠,当下尚未痊愈,他才连阴阳眼都没使出。

    “举手之劳,不足为齿。我还要去救堂溪毓。”苏绎怒火攻心。

    “大人念叨的谁?”青黛哽咽着。

    “青黛。”苏绎有些不确定她是否叫这个,还好她眸子闪出光,他便继续道:“我的……同伴,现在大概被关在望月轩,我必须要去救她。”

    青黛听完,抽吸几口气,眉头皱得比苏绎还紧,她迫切着起身,顺势把碗递到他的面前:“我也去,尽一份绵薄之力,但在此之前,还请大人……”

    她不敢说完最后半句话,眼睛晃晃悠悠地瞥向别处,可手绷得很紧,毫不退让。

    苏绎接过碗,一饮而尽。“多谢。但我一人前去即可。”

    -

    “你这丫头长得好生标致,只是这身衣裳……不好,不好!”

    唐掖摸索着下巴,浑身酒气,语气愈来强烈,讲到最后还打了个嗝。

    “我看你还是不穿最好!这女子就是一个‘好’字,年轻貌美才为好!月轮皎洁,千山连脉,鸟鸣音啭人无念,因人神共愤!”

    唐掖高昂地走到直棂窗前,对着发育不良的月牙高歌白玉盘,对荒芜焦黄的树林赞颂自然,听见聒噪的知了声,硬说是婉约鸟呜咽。

    他在自己构创的意境中陶醉,是高傲的沉沦,也是残暴的杀戮,谋杀流出了油,是大火将至。

    时间久了,回应他的还是丝毫不变的景色,这才将他的兴奋寡淡。

    他孤愤地甩甩衣袖,撇开死寂的窗外,去迎接属于他的夜,去探索另一个美好。

    他热忱于美,他命名的美,但更希望美臣服于他。

    因此,他将仙境藏在纸上,让真迹流连瓶身,把无数少女翻身,乐此不疲。即使密不告人,但他觉得,那便是美,单单臣服于他。

    多么美啊!

    他年迈,他驼背,他缩水,但美依旧环顾他!

    多么美啊!

    想到此处,他有些餍足地抹了抹笑,肥胖的步伐轻盈些许,很快踱步到了床边。开始思考应该从什么地方剥开堂溪毓这样的荔枝,才能极大程度地品尝出甜。

    “哼,就算是天子的荔枝,也比我这荔枝差的多了。”唐掖咯咯笑出声,瞟好一袖口,他准备伸手解开。

    慢慢地剥开荔枝,再独享,最后赏给下人尝尝,毕竟随从们跟了我许久,犒劳自然要的……唐掖想出神,忘乎所以。

    而堂溪毓正侧躺在床沿,睡得安详。

    “咳咳……”

    他再次回神,圆润的肥手上前,马上就要摸索到那颗袖口,丁香花锦纹的触感马上出现的时候——

    迅雷不及掩耳,堂溪毓搁在背后的手捏着一张白绢冲上去,死死按住他的口鼻。

    唐掖被扑到地上,后脑勺把地板砸出坍塌声,狰狞面目似乎透过了白绢,倏然放大的眼珠子如凶猛的火焰,烧灼到她的眼、她的心,她的胃翻涌。

    但凡她稍没使上力,她就要被这火吞噬。

    唐掖立刻反应过来白绢上有药,他懊恼地想起护卫被疏走了。于是他屏住呼吸,两只手胡乱往前扑。

    堂溪毓为了躲避袭.胸的肥手,一脚蹬他肚子,唐掖痛苦地捂住肚子,本能地想弓起身子,但头被卡死,他又缺气,这时想呼吸也没机会。

    眨眼,堂溪毓松手退后,连忙握住案几的花瓶,惊鹿般,看地上的肥大男人,看他的手渐渐落下再猛然坠落,又是一声坍塌。

    她才长长舒了口气。

    一时半会儿没上前,她不光没反应过来,而是腿发软,整个人靠着墙往下缩,大口呼气吸气。

    此时屋里一片狼藉,她浑身是汗,找不到手帕就用袖子抹掉,发丝粘稠着。

    汗依然流,流进额角,流进眼尾,流进下颚。

    心也狂跳,跳出盛大的狂欢,跳出萎靡的夜晚。

    唐掖就这样躺在地上,两腿叉开,实在不雅,与他贪恋的美背道而驰。

    最终,她坐在地上,打算消磨一阵再出去,因为她还没做好准备去与院里的护卫死拼。

    “咚咚——咚咚咚——”

    传来一阵敲门声,和她的心律一样不齐。

    堂溪毓警醒着看向门口,她估算了下时间,大抵是丫鬟来换水。

    敲门声不止,她捂住耳朵。

    “咚——”

    最长的一声,也是最响亮的。

    堂溪毓看过去,门扉敞开,站有两人,苏绎和一女子。

    她忘乎一切,仍然捂住耳朵,苏绎的脸在烛黄光影下瞬时放大,几步路走得飞快,如有残影。跨过烂泥般的唐掖,跨过夜晚的狭长,苏绎靠近她,点点温热裹住她的手,甚至有颗泪滴在她的衣襟,是苏绎的泪。

    “对不住,我来晚了。”

    “别怕,别怕。”

    “你很勇敢了。”

    夜凉如洗,她晕飘飘的,这几句话仿佛是云,从耳边轻轻离去,她怎么也抓不住。

    她知道自己不是害怕,只是提心吊胆后突然能大口换气的无力,她断了弦,疲惫地靠着墙。

    可她此刻懒得解释,索性倚着苏绎,浅浅依偎。

    “依赖最为可怕,但偶尔贪婪,无伤大雅,或许。”堂溪毓合眼,心里嘀咕着,再靠一下就好。

    “大……你们……”

    苏绎被青黛一句话从悬崖边拽回,他方才的失重不安感辄止,再依依不舍也要推开堂溪毓。

    他抿唇,扶住堂溪毓的肩膀:“没事了,我们还有很多路能走。”

    堂溪毓回过神,想伸手拭掉他脸庞的透色珍珠,可手止在了最后一瞬,她慌乱间撇开眼,却撞上了苏绎的眼。

    他睫毛微颤,目若悬珠,是昏暗中的一线光。

    她笑着收手:“道长胆子比我小多了,我这不好好的吗?你也知道我的实力,当然咯,师父挂念徒儿,理所应当。”

    “我从未说过收你为徒。”

    苏绎拉她起身,自己悄然揩掉泪。

    “嗯?这位姑娘是?”堂溪毓转头,对那位娇美娘嫣然一笑,发白的嘴唇为她平添凄凉。

    “我名青黛,甘州本地山羊,修炼十几载。”

    “咳咳……如今都自报家门了。”堂溪毓轻笑,发觉这妖怪有几分可爱。

    “先回去吧。我来处理唐掖。”苏绎插嘴。

    堂溪毓挑眉:“道长是想超度他?”

    “嗯……自然。”苏绎怎么能说他想把唐掖丢到山里,那简直太不符合身份了。

    “他没死,我只是下了一剂猛药。”堂溪毓坐到床沿,朝着地上的人讲。

    “你还是想从他这下手?”

    “今晚雷声浩大却无雨,阿旻也奇奇怪怪的,或许旱灾不是天意而是妖意。我们能处理掉妖怪,但钱呢?这庄稼不是下场雨就立刻丰收,灾民也不是淋场雨就痊愈,还需要大笔银钱,自然从唐掖这儿搜刮。”堂溪毓说着,又扫视一遍唐掖,他仍旧躺得毫无美感,如窗外荒芜的工笔。

    “阿旻?”青黛蹙眉,小声疑问。

    堂溪毓问道:“青黛姑娘认识?”

    青黛摇摇头又点点头:“我认识她,但她不认识我,毕竟我只是个小妖,一直在璃湖边等待……”她隐去了最后的称谓,眼神却直白地看着苏绎。

    苏绎没说话,还在想堂溪毓的计划。

    “那阿旻挺厉害的。”堂溪毓说不上来地心悸,若无其事地挑出另一件事。

    “对呀,毕竟她的郎君是蛟呢。”

    堂溪毓不解:“这个‘毕竟’稍有不妥,阿旻厉害,关她的郎君什么事?”

    青黛听罢扑哧笑出声,温柔地说:“那就用‘而且’?姑娘不知,甘州的水域均被蛟称霸了,凡人念叨的龙王,在这儿其实就是蛟,别地估计是龙掌管吧……我也没出去过,不过还好,如今等到了他。”

    最后一句洋溢着欣喜,遮不住。

    “掌管水域?”堂溪毓不可思议后喜出望外,欲拉住青黛的手,却险些踩到唐掖躺地上的手,她连忙收脚,猝不及防地打个踉跄。

    苏绎瞬移到她的面前,一只手揽住她的腰,手捏成拳头,生怕冒犯。堂溪毓释然放松,庆幸没摔倒唐掖的身上,否则得挤出多少酒和油。

    她慢慢站稳,方后知后觉,稍有别扭地坐回床沿,熟悉的心悸,又来了。

    苏绎莞尔,顺着她装作无事发生:“唐姑娘是如何躲开了唐掖的毒?”

    “道长不会怪罪我没提醒你吧?”

    “自然不会,应当怪我,没撑到你告知。”

    堂溪毓本嘴角噙笑,但下一秒肃声:“那道长是怎样解毒的?”

    苏绎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青黛,她眉眼弯弯,似乎憋了一肚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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