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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石无医(二)

    捆仙索落在火堆之上,翻转间扬起一洞灰烬。

    宋辞澜低头看到插到胸口的匕首,难以置信地望向灵鉴。

    他想问为什么,想问她为什么对他这么绝情,可灵鉴低着头,连看他都不肯。

    灵鉴握紧手中的匕首,她的手很稳,拔出匕首时不见丝毫颤抖,动作干脆利落。

    宋辞澜身子一滞,从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

    血脉神魂中叫嚣的欲望一瞬间散去,真真切切的痛感占据思绪,胸前的伤口涌出鲜血,他全身的力气随着伤口处的鲜血一并从体内流失。

    宋辞澜的身子摇摇晃晃,不受控地向前倒去。

    他以为灵鉴会推开他,心中满是悲戚。

    可灵鉴稳稳地接住了他。

    灵鉴将他放倒在地上,动作轻柔,而后拿出疗伤止血的灵药,不要命似的往他胸口处倒。

    宋辞澜垂眸,瞧见她眼中的担忧。

    宋辞澜一言不发地看着灵鉴忙碌。

    他眼中的清明一点点地恢复,理智回笼后,总算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本就不是遇事会慌乱无措的人,从睁开眼发现他有异样之时,已经想好了对策。

    他在失控边缘,即便努力克制自己,可她逃出去的可能性还是微乎其微,所以她一开始就打算正面解决。

    她不知道他因何失控,却知道如何让他失控——只有他彻底失控时,他才会放松警惕。

    所以捆仙索被打落,她也依旧沉着,她紧握着那把镶嵌着华美宝石的匕首,毫不犹豫,抬手便扎进了他的胸膛。

    万幸有这一刀,才终于将他从失控中拉了回来。

    见血终于止住,灵鉴褪去宋辞澜的衣衫替他包扎伤口。

    宋辞澜静静地躺着,任她摆弄。

    细布绕过身体一圈又一圈,灵鉴的手指难免会碰到宋辞澜赤露的胸膛。

    宋辞澜起先没觉得有什么,可她指尖的温度传来,渐渐的他心中像是有无数蚂蚁在爬,胸口处酥酥麻麻的。

    她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让他心猿意马。

    宋辞澜的目光变得愈发幽深。

    “宋辞澜,你冷静些。我此时若再扎你一刀,你不死也要丢半条命,你还是……自己念几遍清心咒吧。”

    灵鉴声音冷冽,话说得坦荡。

    她明白他是被人暗算,虽不在意他一时的失态,却不得不提醒他不要有别的心思。

    宋辞澜有些无地自容,她越是平静越能衬托出他的卑劣。

    她以为他只是因为被暗算才难以自持,可眼前的人若不是她,他也根本不会到如此地步。

    他阴暗的心思无法言说,只有自己知道。

    灵鉴见他双眉紧蹙,似乎很痛的样子,便和他说起了其他,“什么人暗算了你,是伏翼吗?”

    宋辞澜声音低哑:“也只有他了。”

    灵鉴自嘲一笑,“也是,他是只蝙蝠妖,下血毒这种事,他再擅长不过。”

    “是我大意了,竟一点都没有察觉。”

    “不关你的事,在江湖行走多少都要有些绝技傍身,此事要怪也怪我,若不是我一时心软要替他解天火之困,也不会连累你至此。”

    还真是小瞧了伏翼,原以为他虽心思龌龊但做事不知高低,唯有黔驴之技,却不想他居然如此缜密,能悄无声息下毒不说,这毒更是到第三天才发出来,倒是给他自己留了足够的逃跑时间。

    宋辞澜眉眼低垂,瞧着有些委屈,灵鉴会错意,又说道,“实在抱歉,你也知我眼下没有灵力,只能用这法子让你清醒,你若是气我伤你,等你恢复了,你也刺我一刀。”

    宋辞澜不知道是还未完全恢复清醒还是根本还糊涂着,竟回了句:“我舍不得。”

    灵鉴手中动作一顿。

    伤口已经缠好,只差打个结就好,她用刀时都不见手软,此刻手指却不听使唤,一个结始终打不好。

    到最后,她也有些恼,于是把布头囫囵一塞,替宋辞澜拢好衣服。

    宋辞澜还在看她,灵鉴对上他的目光,“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就睡吧。你若是不尽快恢复,我们只怕寸步难行。”

    山洞外大雨倾盆,雨声哗哗作响,偶尔还夹着几声春雷。

    宋辞澜宁愿雨下得再久些,就让他们困在此处,哪也不去。

    可他不过才流露出一半分真实的想法,就让她如此不自在,于是也只能说道:“我知道了,我先运功疗伤,你睡吧。”

    夜半的一个插曲,本该让各怀心思的两人无眠。

    但本就赶了几天的路,夜里又出了这样的事,灵鉴紧绷的情绪稍一放松,就立刻被困意席卷。

    宋辞澜运功疗伤后,在黑暗中静静看着灵鉴的背影。

    这是个极大的山洞,从前应当也有人在其中住过,留下些盆盆罐罐之类的东西,此时都被堆在角落。

    灵鉴进来之前,他将洞内稍微收拾了一番,辟出一块干净平坦的地方供她休息。

    她是天界尊神,身份地位尊贵,可在衣食住行上却从不挑剔,此刻睡在破破烂烂的山洞中,也依旧自在随意。

    山野丛林间躺得,芝兰之室中也躺得。

    好似无论在哪里,她都是她,四时如旧,江山不改,一如初见模样。

    不知道是余毒未消,还是心底的悸动难平,宋辞澜忍不住地想要靠近灵鉴。他在黑暗中沉默了许久,终于拖着受伤的身子,往她身边挪了挪。

    山洞外风雨不歇,他原本没有睡意,可触手可及的她让他近乎荒芜的内心被填满,他忘了身上的伤痛,伤痕仿佛都被心中的满足抚平。

    大雨压垮枝头,洞外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可风雨却惊扰不了山洞中的宁谧,宋辞澜不知不觉也进入梦乡。

    湿气弥漫,洞中的火堆早已没了一丝温度,沉睡的两人呼吸渐渐重合,睡梦中的两人,一个渴求温暖,一个一个渴求相伴,于是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灵鉴半睡不醒的时候察觉到身边有个热源,如同火炉一般。

    起先她还觉得温暖,下意识靠近,可到后来又觉的热,她想离开火炉,但身后有什么拦住她的去路,让她逃脱不得。

    灵鉴终于从梦中清醒。

    桎梏她的是宋辞澜的胳膊,他不知何时将她揽住,而她睡得深沉,竟毫无察觉。

    天亮了,雨也停了,也不是什么时辰。

    借着洞外的光,灵鉴看到自己眼前、宋辞澜的胸口处,包扎好的伤口浸透了整块细布,像一朵盛开的赤霄花。

    他额头脖子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灵鉴伸出手一探,果然在发热。

    “宋辞澜?”

    她轻声呼唤,也用了力气推他,可这一次他没有回应。

    她想起身替他换药,可身后宋辞澜的胳膊箍得紧,她好不容易才从他怀中挣扎着起来。

    她抄起宋辞澜的手腕,替他诊过脉后,又重新查看了宋辞澜的伤口。

    她昨夜虽然算准了力道和角度,却算漏了她的匕首——那匕首华美的外表只是伪装,它不是只供人把玩的物件,它的华丽不假,但锋利却更胜一筹。

    被这样的天界神武伤到,伤口确实没那么快愈合。

    灵鉴重新为宋辞澜上药包扎,而后又拿出一颗培元丹。

    胥大夫曾说这药药效霸道,可眼下灵鉴手中并无别的丹药,宋辞澜是余毒未清引发的血脉淤堵,她手中能用的药本就不多。

    她想了想,从培元丹上刮下一些药渣,一点一点喂给宋辞澜。

    宋辞澜虽在昏睡,但无论灵鉴是喂药还是喂水都十分配合。灵鉴算着时间,每隔半个时辰就确认一遍宋辞澜的脉息,而后又坐回阴影处。

    他眼下需要静养,灵鉴无事可做,于是靠在石壁上发呆。

    也不知道是走什么背运,坏事一桩接着一桩,灵力到现在也没恢复,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就算找到古洲遗民,一切也都来不及了。

    一声叹息落入心底,灵鉴心中烦闷,可想到一路风风雨雨从不停歇,她又开始整理心情。

    若真算起来,昔年多的是九死一生的时刻,当时都能熬过来,又怎能因为眼下的微风细雨绊住脚步呢。

    只要还活着,便没有解决不了的麻烦,也没有过不去的坎。

    何况,青耕还在等她,月宫也还有一堆未了的事情,她的时间不该花在自怨自艾上。

    想到此处,灵鉴突然有些明白道君当日为何非要让她执掌月宫。

    道君慧眼如炬,天界能者众多,不是月宫非她灵鉴不可,而是她需要月宫。

    天地安宁太平,天极之境也一片祥和,昔日的部下如今都能够独当一面,灵鉴在平静的岁月中渐渐生了避世之心。

    道君了解她,知道一旦让她如愿,她只怕再也不会出现。

    可道君不想看着她就此消沉,所以非得让她重新担负起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只有责任加身,她才能感受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灵鉴长舒一口气,她看了眼宋辞澜,又将目光移向洞外,静静地看着天边。

    远处天边云卷云舒,灵鉴静下心来呼吸吐纳,将一切都暂时抛之脑后。

    不知过了多久,宋辞澜醒了过来。

    他半梦半醒,没看到灵鉴的身影一下慌了神,他猛地起身,要往山洞外面冲。

    灵鉴在他身后站了起来,喊道:“宋辞澜。”

    熟悉的声音响起,宋辞澜立刻回头,他一个大步而来,不管不住地抱住了灵鉴,灵鉴一瞬间僵住。

    “我以为你走了。”

    他在她耳边低语,呼吸喷洒在灵鉴脖颈处。

    灵鉴没有反应,他便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双臂用力,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灵鉴觉得自己像是重新认识了宋辞澜一遍。

    他之前明明将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即便让她发现,也不会让她为难。

    可眼下,大概因为在病中,他的虚弱击垮心防,理智似乎也离家出走,行事变得毫无顾忌。

    灵鉴挣脱不了,也推不开,只能任由他抱够了,松开自己。

    “宋辞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宋辞澜转而拉起灵鉴的手,“我从无尽池出来后,你再没来过我的梦里。我很高兴你能来,我其实很想你,却又不敢想起你。”

    灵鉴满脑子疑问,“你说你在梦里?”

    宋辞澜也很疑惑灵鉴的反应。

    今日的她鲜活无比,像是真实存在一般,琼州一别已有好几年,她的面容倒是一点都没有变,说话时的神态灵动,但宋辞澜也敏锐地察觉到,她和自己说话时语气很温和,不似在琼州时那样客套。

    “你忘了,你只有在我梦里才出现。”

    灵鉴抬手摸了摸宋辞澜的额头,他已经退烧,眼神清澈,可一举一动都透出些诡异。

    电光火石间,灵鉴脑海中杂乱的思绪梳理开了,“宋辞澜,你梦外见我是在哪里?”

    宋辞澜不说话,抬手将灵鉴垂落的发丝别在耳后。

    灵鉴故意说道:“你是不是忘了在哪里见过我?”

    宋辞澜摇了摇头,“我怎么会忘呢,我们在琼州海边作别,过去这五年,我日日夜夜都会梦到你,可在无尽池受罚之后,我就很少做梦了,也再没见过你。”

    琼州作别?

    灵鉴终于明白,他不知因何故,记忆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问道:“无尽池是什么?你为何会被罚?”

    宋辞澜抬起手描绘灵鉴的眉眼,“你以前极少说话,今日为何有这么多疑问?”

    灵鉴的表情变得严肃,她按住他的手,“宋辞澜,你当日险些走火入魔后,竟还留下了心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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