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月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看着姬肆，眼睁睁看着姬肆被她揭穿之后露出了有些窘迫的神色，玩味地笑了笑，平时不着调、欢乐地像是个二傻子的人一下子变得精明起来。
“看到喜欢的了？”
“哪有，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连脸都没有看清、只看到一个侧脸的男子，不过是有些许好感罢了。
但这些姬肆怎么会告诉楼月。
见姬肆否认，楼月不在意地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追问。
听见边上那群小公子们说笑的声音渐渐远去，楼月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抖了抖身上的落叶，“走吧，再逛会儿？”
姬肆默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顺着小道一路走下去，没再遇见什么人。只是周边的花草渐疏，前面隐隐约约露出了一点屋子的檐角，继续往前走几步，一座院落的形状就呈现在她们面前了。
“这里是······？”
姬肆来山水园来得少，还是楼月对这里更熟悉些。
“应该是栖茗院，是山水园里最大的院落。”楼月眯眼看了看，认出来了。
最大的院落，按照习惯一般该是留给主人家用的，现在身边也没有侍从服侍，两人想了想还是绕了过去，以免唐突了人家。
“前面好像有座小亭子，我们去前面坐一坐？反正也没地方去！”楼月笑道。
“行啊，走吧！”
现在时节正好，微风时不时吹拂过亭子边上装饰的轻纱，文雅的气氛一下子就出来了。
姬肆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拿起眼前侍从刚端上来的茶轻抿了一口。
这小亭子边上固定有几个侍从候着，训练有素地依次呈上清茶与点心后就退了出去，安静地守在边上。
看样子，该是太傅府里调出来的侍从。
“这桃花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好好吃！”姬肆指尖拈着一块浅粉色的、小小的桃花模样的糕点，对着楼月赞叹道。
“有这么好吃？比御膳房的还好吃？”楼月看着眼前从小吃遍御膳房、总是第一个吃到御膳房新花样的三皇女殿下，发出了自己的质疑。
“比御膳房的桃花酥还好吃！”姬肆肯定地点了点头，“而且这厨子还挺有新意的，这里面加的馅料我猜是桃花酱吧？正好中和了酥的腻味儿。”
“你这吃个点心还吃出这么多感想了？看来这点心是真的合你胃口了。”楼月一边调侃，一边也拿了一块桃花酥送入嘴中。
把嘴里的桃花酥咽下去，楼月跟着点了点头，“确实好吃，虽然不如御膳房精致，但是别有另一番风味。”
两个人喝着茶尝着点心，一边聊起时下上京城中各种杂事八卦，一时说说笑笑心情疏阔。
一边聊，姬肆一边默默想着现在的生活确实很舒服，就这样平静地和朋友坐下来聊天，而不是像上一世一样整天四处闲逛、声色犬马。
现在想来，都有些过于吵闹了。
“怎么我说的有些事情你都跟不知道似的，这几件事不是很出名吗？我走在街上感觉到处都在说。而且你这段时间也没有一直关在府里啊！前几日不是还满上京到处跑吗？”楼月疑惑地问道。
听到这个，姬肆面上一僵，这么清爽的日子里背上的汗都要流出来了。
楼月怎么突然这么敏感了？
“没有吧？我前几天出去玩儿的时候还没听说过这些事情呢！”端起茶杯遮掩住自己紧张得想要舔嘴唇的小动作，“可能是我这几天一直待在府里，也没人敢跟我嚼舌根吧！”
“······也是。”楼月犹豫了一下，但理由正当，也说不出什么。
外面天色渐暗，轻纱被人从外面掀开，“两位贵人安，宴席就快要开始了，请您二位移步吧！”
不请自来就来参加人家的生日宴已是厚颜，怎么好再摆架子晚到？两人便起身跟着侍从往办宴席的地方走。
山水园原先就不是举办宴席的地方，因此布局多是各个独立的小院子，而没有大型的专门用来举办宴席的地方，也不知道太傅府会在哪里开宴。
怀揣着好奇，姬肆看着身边的风景渐渐改变。
“贵人们请。”带路的侍从恭敬地弯腰，却不进去。
微微颔首，两人踏入院子。
这处院子名为倚春园，倒是很符合今日的宴席的含义，这里姬肆也挺熟悉的，从前好几次和楼月她们一群狐朋狗友到山水园的时候定的都是这个这个院子。
没想到重生后再进这个院子是在这种情况下，姬肆还有些感慨。
现在院子的外面都已经打扫干净，整齐地摆放上矮桌软垫，这时节在屋外用餐倒也是挺好的。
席位前已经零零散散坐上几个人，本朝男女大防并不严格，除了重大场合一般并不会分席而坐。
但是姬肆扫了一眼，发现都是平日里自己玩不到一起去的小姐或是闺阁公子，所以直接坐到了自己位置上，倒是有几个想要来讨好三皇女殿下的围上来敬酒，看姬肆兴致缺缺，识趣地散了。
“这么快就好了？你还真是改性子了？以前你不是还挺喜欢这些人讨好的吗？”楼月事不关己，在刚刚那些人围上来的时候就端着酒杯跑了，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以前有喜欢这些人讨好的吗？”姬肆怀疑了一下自己，“就是无聊的时候听着玩儿罢了。”
诶？突然感觉这么说的自己好像个渣女啊！
姬肆后知后觉。
“是么？”楼月不在乎这些事情，抬手又倒了一杯酒。
“少喝点吧你，这还没开始呢，”抬手按住楼月的酒壶，“你这都已经喝了几杯了？”
“没几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管起我喝不喝酒来了？”楼月疑惑地看了姬肆一眼，但也还真乖乖地放下酒壶，拿起了一边的果汁抿了几口。
“没什么，关心一下你。”她就是不想让...他的生日宴上多一只醉鬼罢了。
姬肆不太清楚楼月的酒量，但是为了保险，以防万一好了。
姬肆自己是不爱喝酒的，除非敬酒之类的，她自己都是喝果汁或是茶的。她总感觉酒有一股怪味儿偶尔，除了清酒稍微好一点。
没多等多久，席面上差不多就坐满了。
一时间，空旷的院子也充满了相互交谈的喧闹声。
“快看，慕大公子来了。”
身边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姬肆下意识跟着向周围人的视线所在看过去，就有一抹鎏金水红撞进眼中。
他换了一件衣服。
还是一样的好看。
太傅妻夫跟着出来说了几句，就一同走了，在院子里的就都是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了。主角一来院子的气氛也有些变了。
太傅府大公子名为慕温清，眼下他身边一直围着两三名女子，看那样子，该是出身想要攀附太傅府的人家了。
没掺和这些，姬肆和楼月两个人自在地躲在小角落里吃吃喝喝，好不清净。
“三殿下，阿月，”身边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招待不周，还请您二位见谅。”
是慕珑。
“我们两个在这儿挺好的，其实阿珑你不用特意来管我们。”姬肆跟慕珑不熟，也没说话，只是在楼月说话的时候在旁边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听到这个，慕珑笑了笑，没有说话。
转头看了一眼前面主位上的慕温清，慕珑举起了手里的酒杯，“今日是舍弟的生日，他不太会喝酒，就让我代他敬两位一杯，希望两位不要介意。”
说完，一饮而尽。
两人回敬一杯，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慕珑才离开。
轻轻舒了口气，她果然还是不喜欢这种正经的客套往来。
用完膳，也就差不多结束宴席了。
等姬肆出去，就看见慕温清与慕珑两个站在院门边上送客。
看见她们两个，慕家姐弟一起行礼，“三殿下，楼小姐|阿月。”
“无须多礼。”姬肆上前虚扶了一把，“那我们两个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一步。”
“恭送殿下。”慕珑跟着送了几步。
都是熟悉的地方了，姬肆就没用侍从，两人慢慢散步出去，也算是消食了。
刚走出山水园，还没看见自家马车，就看见一个家仆打扮的女子冲上来，“小姐，府里出事了，家主和主君叫您赶紧回去。”
城西侯性情稳重端肃，除了小时候来抓逃学的她，楼月还没见过她们这么着急找她的时候。
于是......
看着楼月飞奔上车，远远地留给她一句“抱歉啊阿肆，你自己回去吧！”的姬肆：“......”
她们本就是拖了一会儿才出来，还在园子里面逛了一会儿，眼下该走的都走得差不多了，楼月这是想让她自己走回去吗？
看着周边一片漆黑的环境，姬肆打算转身回山水园里借宿一晚。
“是三殿下吗？”后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姬肆转身看去，就看见慕家姐弟手上拿着灯笼，正静静地看着她。
看她们的样子像是要回京城，姬肆在身无分文向山水园借宿和蹭车回府之间果断地选择了蹭车，“慕小姐，慕公子，能否让本殿蹭个车？没有马车，本殿现在回不去了。”
“当然可以，殿下请吧。”慕珑抬手示意了一下。
马车一路驶入京城，在三皇女府停下，“今日就多谢二位了，改日必定答谢。”
“殿下客气了。”
等姬肆进府，马车缓缓驶离。
“阿姐，不是说三皇女殿下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吗？”慕温清好奇地看向慕珑，“今天看到她，感觉三皇女为人还挺有礼的。”
“谁知道呢？谣言误人，以后还是少听这些谣言。”
“嗯，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