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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医院

    夜晚的医院很安静。

    我白天躲进了医院大院的后院角落里的一口大缸内不敢动弹,在缸里待了整整一天。晚上,等到护士和医生都陆陆续续下班回家了,我才敢出来一探究竟。

    缸内的空气渐渐变得污浊,我轻轻打开一个小缝。从小缝里偷偷查看着周围的景象。等到周围都已经寂静无人声,夜晚也已经侵袭而来。

    我急切的从藏身的地方钻出,偷偷的开始探索这家医院。

    夜晚的医院,阴森又恐怖。

    从乞丐那里听说到的消息,这家惠仁医院成立的时间不久,只是近几年才成立起来的,他们只接诊妇科和孕科的病人,故而会接诊言欢的流产手术。

    只见这家医院,前面是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主楼,是平时看病和手术的地方,没有设立住院部,后院只有一个小小的棚屋。

    夜晚这家衣服竟然也没有在后院安排巡逻警戒的人。

    刚好后院这间小小的棚屋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它建在了后院最隐蔽的角落中,黑色的瓦,黑色的墙体,就连门也是黑色的,通体漆黑的装修风格让它完美的隐身在黑色的夜中。

    我的脚步轻轻的向它走去,离门尚有几米远的距离,就有特别大的一股浓烈的腥味,刺进我的脑中,我捂住口鼻,脸瞬间皱了起来。

    怎么那么臭啊,什么味道会那么臭。我当时脑子里全是这个想法,真的太臭了。那个臭味即使我现在当了鬼,过了有快一百多年了,这个味道我一想起来,还是脑子发疼,头昏脑胀的。

    但这只是让我的脚步停滞了下,并没有阻止住我探索的欲望。

    我坚定的更加确信我想找的人,就在这个棚屋里。

    我扯掉袖口的衣服,捂住口鼻,在脑后系了个疙瘩,步伐不停,向前走去。

    “吱呀”。我推开棚屋的黑木门,更大的味道铺面而来,熏的我眼睛都无法张开,干呕了几声。向着屋内定睛看去。

    只见那个棚屋中左边自墙起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层一层的架子,这些架子间隔着一定距离,摆放在一起,并不紧凑,每个架子上都摆放着一个一个散发着恶臭的黑色陶罐,基本上每个架子都摆满了陶罐。

    大体数一数,大概有几百个陶罐在左边放着。

    右面自墙起杂乱无章的摆放着一个个棺木,它们毫无秩序的堆放在一起,就是随手丢弃在那里,和左边的井然有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屋内的陈设,我大体心里有数了。

    所以我着急忙慌的往右边奔去,那些棺木都没有封盖,一个个女性的尸体在里面放着,尸体太多,棺木放不下,有的棺木里放着两具,甚至三具女性的尸体。

    她们的尸体堆叠在一起,拥挤着。

    无一例外,她们的肚子的地方都血肉模糊,身下一滩血迹,尸水混着凉透了的黏腻血水从棺木中渐渐的流出,淌在地上,样子可怖又可怜。

    我不怕这一幕,我只怕我爱的人,死后都不得安宁。

    我在这些棺木中一具具的尸体找去,背过身的我就翻过来,埋起来的我就用手轻轻的扳起,我一具具的翻,找了很久。

    终于,我找到了我的目标。

    我的言欢。

    泪水在我的眼眶中瞬间盈满,心内酸胀难言,我那么想要珍惜的女孩,那么想要她一辈子喜乐无忧,但是她却静静地躺在这破旧的棺木中,肚肠破烂。

    我颤抖着双手,缓缓的拨开遮住她脸的长发,那头秀发,一如我当年与她相遇的那样,顺滑,乌黑。她的双眼紧闭着,身上和脸上都有着青紫的尸斑,已经发出了微微的腐臭味,但是我不在乎,我拉起她的身体,吃力的背在身上,想将她从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带走。

    但就在我要出门的时候,一个踉跄,不小心碰到了左边的架子,几个陶罐没有放稳,掉在了地上。

    只见从陶罐里碎出一团团紫黑色,血淋淋的血肉,那团血肉就是这个棚屋主要的恶臭来源,他们长着细小的手脚,似乎还有生命一样的律动呼吸。

    我一瞬间吓得汗毛直立,背紧背上的言欢,打算拔腿狂奔。我没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出现了一个黑影。

    等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枪。

    “砰”。这样一声响起,我连对面人影的脸都没有看清,就趴倒在了地上。

    几息之间,我就不再存活在这艰苦的世间了。

    其实我并不为我的死亡而感到悲伤,这个人间太苦了,太难了,我短暂的人生经历了很多无谓的苦难,也体会了很多难得的欢欣,我只是遗憾,没能找到弟弟,看看他过的如何,长大了是什么样子,也没能把欢姐带走,让她依旧留在了那个可怕吃人的医院。

    等再有意识的我,依旧没有,也不可能善罢甘休。

    如果说几年间,欢姐的陪伴和上海的残酷求生教会了我什么,那就是什么时候,都不要再次轻言放弃了。

    我死了两次,一次旧的我死在了被欢姐救回来的江边,一次新的我,死在了救欢姐的那晚。

    但我还有复仇的机会,我化成了一个和你一样的冤魂。

    我化成魂,得知了更多我是人时,没有得知过的这个医院的真相。

    原来,在这个医院里养着一只胎鬼。

    他们在正常的孕产妇来看病时,让胎鬼附身在孕妇肚中,慢慢的吃光孕妇腹中的胎儿,所以去过他们医院看病的孕产妇,总会莫名其妙的最后流产,或者生下死婴。

    当有意外怀孕的女孩来打胎时,他们就会用暴力的手术方法取出女孩腹中的胎儿,放在陶罐,模拟孕妇的子宫,让胎鬼一个个的去吃。

    因为要保证流产胎儿的完整性,他们的手法残暴且不以保证孕妇的身体健康为前提,这才是导致了棚屋里会有那么多女性尸体,且她们都是小腹和身下血淋淋的原因。

    在医院内部的小角落里,偷偷观察了那么久的我,得知并且看到了这一切,却无能为力,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复仇。

    为了防止胎鬼感应到我,对我不利,我不敢在医院待很久。大部分时间,我只能在上海的街道上飘。

    那些年,上海的冤魂尤其多,他们一部分是赌徒,欠钱被打死了,一部分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无声无息的沉江了。

    世间没有留存着他们的故事,他们和我一样,茫然的在空中飘着,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听到了萤的名字,我是从一个墓鬼口中听说的。

    上海的荒郊野岭有一片很大的墓地,那里人烟稀少,还算清净。

    我经常飘去那里,看那边的墓鬼们侃大山,吹牛皮,吓唬走错路的夜行人。看他们被吓得屁滚尿流,我有时候也跟着捂嘴偷偷的笑。

    他们见多了我,有时候也会向我搭讪两句,其中就有那个墓鬼老头。

    “侬这个小姑娘,登达红不拉几哎(身上红不拉几的),看来似有怨气哦。”

    这个墓鬼老头,头发花白,还梳着清朝时期的鼠尾头,皱巴巴的脸笑眯眯的看着我,操着一口流利的上海话,看来是个名副其实的上海土著,寿终正寝。

    我那时候也是无法说话回应,只努力友善的朝墓鬼老头笑了笑,点了下头。

    “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缩不定可以帮助你。”他故作神秘的凑近了我,偷偷在我耳边说道。

    “有一个专门为冤魂复仇的,有个女小娘(女孩),叫萤的。听缩有几个冤魂,找了伊,得打所欲(找了她,得偿所愿)”。

    我的眼神瞬间充满了希望,望向墓鬼老头,希望可以得到更多的信息。

    “侬守在人间搭地狱的交汇处,就能等到伊,不过啊也要看运气,毕竟现在这世道,冤死的人那么多。我也听缩,有不少等不下去的冤魂,最终还是选择转世投胎去了。”

    我不怕等待,我也不担心我的运气,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一定可以为我的言欢姐,讨来一个公道。

    自那以后,我整日守在紫黑色的门前,看着鬼魂来来去去,还要小心提防地狱工作人员的巡视,就这么等了七七四十九天,我见到了她。

    她主动找上了我。

    “是你一直在等我。我听说了的。”那时候的她还是现在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我向她诉说了我的痛苦,我的愿望。

    “我可以帮助你,但是做为回报,我要你身上的怨气。”

    早就听说了这回事的我,丝毫没有犹豫的同意了。

    “你的愿望我已接收,黄泉路断,轮回无门,命数将尽。”一样的话过后,她就消失了,当时独自留在原地的我,心潮澎湃,我终于,可以真正的为我的欢姐,复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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