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问题。”乔乔探究地看向另一个自己，“你对她替身能力的转变感到困惑，也就是说替身是不存在进化的可能对吗？”

    乔鲁诺捕捉到这一思路，沉沉地说：“不，替身的确存在着进化的可能性。”

    例如在罗马，所有人的身体和灵魂进行互换后，他们的替身变得更强了，但结合之后的状况，那比起进化不如说是变异。

    ——更难以控制的情况是，难道你接触到了虫箭？可是岸边露伴并没有读取到这一信息，何况你的替身能力这样的变化又不足以称为镇魂曲。

    真是令人头痛的未解之谜。

    乔乔打断他的思绪：“那么，这就不难解释了不是吗？既然你说替身是精神体的具现化，又具有进化的特性，显然她的精神发生了改变，导致替身也有了变化。”男生古怪地想对方不可能推理不出这么简单的事，也就是说他所知道的东西还太少，情况一定更为复杂，他等待对方反驳他，吐露出更多信息，可是乔鲁诺只是摇了摇头。

    他希望乔乔的猜测是正确的，又希望他的猜测是错误的。

    如果你的替身能力因为精神改变，你一定成长了许多——但那必然使你付出许多代价。

    乌鸦往水瓶里丢石子，因为它知道这样就能喝到水，所以充满希望。

    而你呢，你往无尽的海里投下石头，你真的还能一直保持着希望吗？

    你垂着眼睛，心跳得很快。即使你没有和男生对视，但你仍然能感觉到他的眼神在你嘴唇上打转，使你紧张得发热。

    你知道这个世界线的乔鲁诺一定不喜欢你，他的态度才这样坏。这完全正常，是你先惹的他，可是你从没被任何一个乔鲁诺毫无余地地对待。这让你受不了地咬住嘴唇，又胡思乱想到那个男生说如果你再这样伤害自己他就会……鬼使神差地，你止住动作。

    来自上一个时间线的男孩只看到你下唇留下一点湿润的痕迹，像雨后的花瓣。

    是的，你如此脆弱，他轻易就能将你捏碎，将你揉烂，使你在他手心流出苦涩的汁水。

    可是是你先对他毫不留情，毫不在乎，你不值得他爱惜怜悯，是你欠他的，你夺走他的注意，让他朦朦胧胧触碰到他从没有得到过的东西，却甚至未曾给过他一个吻。

    乔巴纳忽然紧紧捏住你的下巴，你感到呼吸中都是对方冷冽的气味，他几乎将你与空气阻隔了。你下意识闭紧双眼，两只手推在他胸口——你感到他凑得太近，呼吸洒在你嘴唇，使你几乎以为他要吻你。

    乔鲁诺。

    你如此熟悉他，他的气味，温度，手指纹路，你甚至知道他的动作预示着什么，他轻易就能煽动你的情感。

    一股莫名的冲动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你动了动手指几乎想要拥抱这个男孩，可是他却倏忽松开了你。

    潮水缓缓退去，只留下一片虚无。

    你空落落地睁开眼睛，撞进男生那双冰绿的眼睛，他正用一种难懂的神情望着你，看起来几乎要倒下来，可是这大概都只是你的错觉。

    乔巴纳将你的手按住，迫使你手心贴在他滚烫的胸膛，隔着皮肉抚慰他心脏。

    “……你总是让我心痛，小姐。”他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

    明明是同一个人，你爱上那个家伙却偏偏对他无情，这显然不是你的问题，是他做错了。

    一切都迟了。

    他和你相遇迟了，他爱得迟了，就连和你重逢也迟了。

    你已开始新的循环，你该将他淡忘。

    他是过去的人了，他是不存在的人了。

    你怔怔地望着他，不知为何感到失去了什么一样。

    列车的门开，你们的旅程就这样戛然而止。

    乔巴纳想，就像你不回头地走向那栋建筑，就像你在他醒来之前消失不见，就像你在他面前义无反顾跳进纳骨堂。

    命运总是重蹈覆辙，可人总是不愿意相信。

    “你先，小姐。”乔巴纳说。

    他在原地望着你的背影，可你这次也没有回头，就这样一步一步地下了车。

    你总是这样吝啬，又一次的，即使他就在你身后，你也没有看他一眼。

    是因为人总不愿意相信，命运才重蹈覆辙。

    “你来过这儿吗，小姐？”

    温和的声音在你耳旁响起来，乔鲁诺跟你一起下车了，你无暇回答他，有些迟疑地仰望着面前的教堂，那辆列车的确是威尼斯特快，可它居然能直接把你们送到圣乔治教堂来，这简直不可思议，按理来说，这座教堂需要转车或者坐船才能到达 。

    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在迫不及待地催促你。

    这简直像个阴谋不是吗？

    “我们进去吧，布加拉提一定就在里面。”

    不对。

    你态度变冷：“你怎么会知道布加拉提，乔鲁诺，我还没有告诉你他的名字。”

    “我已经知道了我该知道的所有东西，”男孩垂眼和你对视，他眼中之前那种厚重的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澈的翠绿，像夏日反射阳光的湖面，“你已经告诉我一切了，因为你需要我的帮助。”他嘴角一丝冷淡的笑容。

    “……我告诉你的？”

    “是啊，你只要相信就可以了，小姐。只要你相信，我就可以帮你，只要你相信，布加拉提就一定在里面。”男生略微强硬地拉住你的手臂，“走吧。”

    你只得踉跄地跟着他。

    外面还是艳阳晴天，而一进入教堂就变得森冷了起来，你抬头，窗棂的影子在乔鲁诺的后背流动，这使他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乔鲁诺并没有走过这条路，但是他并不担心，既然这里是你的梦，那么目的地一定会在路的尽头，就像列车会荒谬地驶到你们面前停下。

    果然，随着光线越来越弱，面前的场景转入黑暗，你们已经身处纳骨堂的楼梯底下。

    “看，他果然在那。”乔鲁诺侧过头在你耳旁轻声说。

    你像一个还没有练习完就被推上舞台的演员，乔鲁诺匆匆把你带到这里，可你根本没有想好该怎么办。

    你小心地窥视，即使阴暗的纳骨堂使你的视线受到影响，但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那里像一抹清冷的月辉。

    布加拉提还活着，你暗暗松了口气，判断起现在的情况，布加拉提看起来还没有受伤，他正在帮特莉休将断手连接起来。

    你能怎么做？你有不离身的枪和刀片，逆转时间的奇异恩典，可以分解重组物体的杰努伊诺……还有乔鲁诺。即使他现在还不认识布加拉提，但他说了他会帮你，只要你相信。

    是的，他说得对，你得相信。

    你得相信你可以救布加拉提，否则一直分心担心失败的你要怎么成功？

    你的手搭上口袋的枪，却被乔鲁诺制止了：“你随身都带着枪吗？真是位危险的小姐，别担心，由我来解决。”

    他取下一个瓢虫徽章，徽章在他手心变成一枚湿黏的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