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难得坚决地拒绝了。

    “谁教你这些的，托比欧还不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呢。”

    “没有谁，我就是感觉想……”托比欧抓着你的手放在心口，“这里想。”

    柔软又粗糙的针织布料阻隔了他的温度。

    “哪里想都不行，”你冷酷地摇头，“弟弟不可以亲姐姐。”

    “那谁和谁才能亲亲？”

    他的用词有些幼稚，你忽然理解到，他想要的是一个孩子之间的亲亲，而不是吻，原来他是在向你撒娇，这让你的态度软化了一些，你误会他了。但这也不能怪你，其实你也没有和别人相处的经验。

    你们这样笨拙地扮演着家人的角色。

    “好吧，亲亲，”你闭上眼睛指了指脸颊，“弟弟可以亲姐姐这里。”

    你感到男生靠近了你一些，他微微低下头挡住你，所以光暗下去，然后是他温热的气息洒在你嘴唇，托比欧在那停顿了一会儿，他翘起的鼻尖动了动，你嗅起来沾了点花店的香气，还有一点奶油的甜丝丝的味道——你去了餐厅，还是甜品店？

    他有些想尝一尝，但聪明地忍住了，在你困惑之前，男生轻轻地把嘴唇印在你额头。

    他没有乖乖听你的指示，却也没有让你感到不适。

    那是一个很软的吻，好像一片云朵擦过你额头，什么也没有留下。

    这感觉很好，很舒服，托比欧在一片宁静里想，原来他喜欢亲亲，这时，他有些迟钝地意识到，人也无法亲吻自己。

    ……也？

    你睁开眼睛的时候，男生已经退回去很好地和你保持了距离。他是个乖孩子，你把头发捋到耳后换了个话题：“我不在的时候，你要记得给花浇水哦。”

    “你不在的时候？”

    托比欧好像总是对带有“分开”意味的话语很敏感，你知道有些猫会有分离焦虑症，难道他也有吗？这样看来，难怪他不想要宠物，一个家是容不下两只猫的。

    可是，这是由不得他的，你扳着手指数：“我得去上学，还要去商店兼职，不然就没办法给你买那些小东西了哦。还有，我现在已经加入别人的小队，应该很快就要忙起来了。”

    男孩的眉毛垂下去看起来不太开心。

    你揉揉他的头发当作没有看到，有时候，你也挺坏的。

    还好晚上托比欧没有给你表演大变老板，你猜迪亚波罗今天应该不会出来了。不过，昨天他因为你不是没有完成工作吗？他的工作该怎么办，作为首领他要处理的事应该很多吧。

    但那跟你又没关系，你只是加入组织，又不是真的变成老板的狗了。

    托比欧依然在睡前给你热了一杯牛奶，你毫无戒心地喝掉，又一次软绵绵地陷入昏睡。

    说实话，男孩并分不清你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因为谨慎，boss要求他加的安眠药的剂量远远超过正常用量，使牛奶几乎发苦，他只得又加了一些糖在里面，好在你喜欢甜的。

    他有些担心过量的药物会影响你的身体，只是boss说服了他。boss说，人在睡着之后是最脆弱的，他不应该将睡着的自己暴露在别人面前……所以一定要确保你不会醒过来才行。

    可是，你真的会伤害他吗？

    托比欧绕着你的头发想，虽然他绝不能背叛老板，绝不能拒绝老板的要求，可是他可以偷偷地，偷偷地，减少一些剂量对吗？

    他把你抱到床上，视线在你嘴唇上转了一下又很快离开。

    托比欧不知道的是，过量的药物的确对你产生了影响，只是这种影响是精神上的。

    乔鲁诺·乔巴纳正面对一件怪事，一件足以称为替身攻击的怪事。

    他看见了他自己，不是幻觉或是影像的投射，而是实实在在的人——他意识到这应该是梦，但却依然没有醒来。

    乔鲁诺并不像你那样傻乎乎地把疼痛的感知当作确认梦的办法，现在想来，或许你可能有一些无法分清虚实的症状。他抓握了一下手指，回忆起这个蹊跷梦境的开端，他甚至是被强制入睡的。

    就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将他的精神，或者说灵魂扯了进来。

    他先对方一步开口：“……这是你的梦？”

    “我猜，应该不是，我并不是正常入睡，想必你也是吧。”

    他们看起来都并不对另一个自己的存在感到吃惊。

    “我想，我们需要分配一下名字来区分彼此。”乔鲁诺看到对面的自己微微笑了一下，那个和他如出一辙的男生说：“当然，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不想被她当作别人。”

    这个曾经被短暂移情的少年已经猜到这是你的梦了——你是他和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之间唯一的联系。

    乔鲁诺又先他一步道：“那么现在开始，我是乔鲁诺，而你是乔巴纳，或者你愿意用汐华初流乃这个名字，我也并不介意。”对方为了挑衅他而错失了挑选的时机，显然，和他相比，乔巴纳要更青涩一些。

    这是好事吗？可他并不高兴，乔鲁诺又一次感到你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他一直在往前走，而你却一直徘徊在过去。

    被迫使用姓氏的少年并不因为另一个自己的狡猾而愠怒，他淡淡道：“好吧，好吧，无论叫什么，我都还是我自己，这并没什么所谓。”

    他的话里带刺，但乔鲁诺没有搭理他，而是仰起头看向漆黑半空的那只巨大的眼球——它也正注视着他。

    这是绝对怪异的，但直到他和它对视之前，他竟然都没有意识到那东西的违和。那么问题一定就在这里了。

    男生蹲下身，将手按在地面，很快一株拔地而起的树托着他升起来。

    还不够。

    乔鲁诺源源不断地对手下的树干注入能量，好在虽然是梦，他的替身依然可以使用，甚至失去了禁制，树在他的催化下远远超过这品种可以达到的高度——为了触碰那个代替了月亮的眼球。

    他乘风而上，伸出手探查其中的生命能量，指尖像浸入冰凉的银色泉水，很快得到了答案。

    “抓到你了。”他轻声说。

    可是下一秒它逃走似的融化了，像银色的河流或者褪色的岩浆那样流淌而下。

    乔鲁诺毫不犹豫地追着它跳下去，坠落的风猎猎作响，吹乱他金色的发丝，男生在最后一刻从涌动的银色液体中抓住了那个有生命似的东西，正是你的匕首。

    这里果然是它搞的鬼。

    另一个他的声音响起来：“你竟然能碰到它。”在教堂的时候，他亲眼看到这把匕首在里苏特抓住它的时候，狡猾地从男人指尖流走。

    那把诡异的匕首绝不是这么轻易可以抓到的东西。

    乔鲁诺没有说话。

    他发现他们各掌握了一半信息，他从一开始就能触碰这把匕首，但从对方的话里他才知道别人是碰不到的。不过，那个来自别的世界的他，既然是同一个人，想必也是可以抓住你的替身的，乔鲁诺并不想告诉他，但乔巴纳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如果去拦住那把匕首的不是里苏特而是他，结果是否会不一样？他想。

    可这是没办法的事，他那时候并不明白这匕首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无法像里苏特那样立刻反应过来。

    一切看似阴差阳错，却都互为因果，无法改变。

    “带我去找你的主人。”乔鲁诺张开手，银色的匕首悬在空中浮浮沉沉，然后朝一个方向去了。

    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线的男生紧紧地跟着它，很快看到站在杂货铺门口的你，但他们并没有贸然上前，因为，第三个乔鲁诺正慢悠悠地朝你走去。

    这下乔鲁诺·乔巴纳的名字不够分了，总不能叫他间隔符吧。

    乔鲁诺和乔巴纳同时想到，那家伙实在有些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