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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清水河之战

    已经踏上南岸的魔法师们再次回到了北岸,可是普通士兵们却无福用魔法渡河,只能隔河相望。南下的四千大军被清水河分成了南北两部分,每边都是两千人左右。士兵们紧张地把砍伐来的大树去掉树枝,用铁钉钉在一起,用来制作一个临时的木桥。

    可是造桥的进度极其缓慢。附近的大树都已经被人事先砍光,当士兵们前往稍远处的树林里伐木时,时不时有冷箭射来,将砍伐的士兵射倒。爱德华王子派出数百名斥候搜索整个树林,却往往只能看到袭击者远去的影子。最后在巨盾的掩护下,付出上百名士兵的伤亡,才终于砍伐了足够的树木。而在将巨大的树木推到河边的过程中,又有上百人倒在了箭下。

    河面中央的桥墩也被人破坏了,汤姆逊魔法师召唤出两个水元素巨人,举起河底的巨石,勉强将桥墩垫高了一些,忙乱到天黑,也只是搭建起了桥墩北边的桥面。

    天黑后,再去森林里砍伐树木就是在挑衅所有的魔兽了。面对人类大军,魔兽们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主动出击,可是对于敢走进森林的人类来说,在夜晚的森林里游荡就是自掘坟墓。当然护教骑士团团长欧文这样的猛人例外,墨菲大魔法师或者安德烈大魔法师也必然有自己的办法,只是汤姆逊魔法师还没有这个勇气。

    分成两部分的士兵们隔河相望。

    大部分辎重都没有过河,南岸的士兵们眼睁睁地看着北岸士兵在埋锅造饭,通红的火焰把大锅里的食物烧得热气直冒,自己却只能啃着随身携带的干粮,就着冰凉的河水凑合一顿晚餐。

    一样是当兵,我们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南岸的士兵们嗅着空气中飘来的香味,啃着又冷又硬的干饼,悲哀地哭丧着脸。

    北岸的士兵们幸灾乐祸地冲南岸的倒霉蛋们大喊着,在河岸上密密麻麻坐了一大片!他们一边吃,一边把饭盆敲得叮当响,引来南岸士兵们一片骂声,有人就开始向着北岸士兵们扔石头。一个人起了头,顿时数千人的投石大战就开始了!不过河水过于宽阔,没有一个人能够把石头扔到对岸,所以军官们也都没有制止,反而给各自的下属鼓劲。

    可是没多久,北岸扔出来的石头都软弱无力,明显稀少起来。对这个意外的结果,南岸士兵们哄堂大笑,都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可是很快南岸的士兵们就笑不出来了,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北岸的士兵纷纷口吐白沫栽倒在地,很快,几乎没有一个人还能站在地上。

    全军大哗!!

    “这是怎么回事?!”

    爱德华王子没有意识到,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喊出这句话了。

    “饭里有毒!”汤姆逊魔法师立刻发现了原因。

    看着桌子上还没有来得及动的饭碗,他浑身直冒冷汗!!

    北岸现在已经是一片大乱!这毒发作得很快,所以还有一半的士兵幸运地没有吃到嘴里,排队打饭的士兵们一哄而散,看着倒地毙命的同袍,心中满都是惊恐!一些刚吃了一半的士兵们抠着喉咙拼命催吐,仍然有一些人吐着吐着就倒在地上,浑身僵硬,视线模糊,旁边帮助他们的士兵眼看着同伴不断抽搐着,浑身冰凉,呼吸急促,都惊恐地不知所措,只能眼看着同伴的呼吸从急促渐渐放缓,最终完全停止。

    厨师们被抓了起来,但是纷纷大喊冤枉。十几口大锅被抬了过来,爱德华王子看到锅里瞟着一些蓝色的花朵,想伸手去捞,却被汤姆逊一把拦住。

    “这是什么东西?”汤姆逊魔法师用木勺舀起一朵花瓣,问厨师。

    “这个?这绝不是我们做饭时放进去的东西!”

    一个厨师颤抖起来,“我认识这个,这个是附子花!”

    他跑到锅边,仔细辨认着里面绿色的草叶。

    “是附子草!是附子草!”厨师绝望地大喊,“天哪!锅里被下了毒!”

    “附子花和附子草是什么东西?”爱德华王子颤抖着问。

    “附子草有剧毒!附子花是附子草开的花,是蓝色的,比较好辨认些。天哪,这些草还被切碎了丢进去!这绝不是我们的人干的!附子草在切的时候,汁液接触到手就会中毒,除非事先带着足够厚的手套。”

    爱德华和汤姆逊来到每一口大锅前,震惊地发现每一口大锅里都有这种草的碎叶。

    “这怎么可能?!”爱德华惊慌地叫道,“要给所有的锅里都放毒,这怎么能做到!”

    “对方有魔法师!而且是一个会隐身的魔法师!”汤姆逊一下就猜到了真相!

    “恐怕不止一个吧?”爱德华王子苦涩地说,“营地里有将近一百口大锅,每个锅里都有这东西!”

    汤姆逊的脸色登时就变了!他毫不犹豫地掏出一张绘制着魔法纹路的羊皮纸,摊开之后,给上面的六芒星上的六个角落各放下了一块宝石。

    一道半球形的光罩从六芒星上亮了起来,飞快地向四周扩散开来,几乎一瞬间就笼罩了整个营地。

    光罩映照之下,营帐里顿时就出现了六个陌生的身影!

    “什么人?!”

    “杀了他们!”汤姆逊心中早有猜测,立刻喊出声来。

    可是新出现的六个人里有一人的动作更快!只见他举起手里的一把大得吓人的双手大剑,一个挥动就把身边站着的几位魔法师拦腰砍成两段!营帐里到处都是溅射的鲜血!

    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啪的一声巨响落在了汤姆逊魔法师的头顶,随后电流像蛇一样四散开来,将附近的爱德华王子和另四位将领链接在了一起。

    爱德华王子和另外四位不幸被闪电锁链击中的倒霉蛋浑身冒烟,一声不吭地栽倒在地上,可是汤姆逊魔法师却身上银光一闪,踉跄着后退两步,没有倒地。

    “咦?”

    桑德拉意外地叫了一声,正要吟唱咒语再来一下,汤姆逊魔法师已经先动手了。

    无数道看不见的风刃从汤姆逊魔法师的双手中释放了出来,无差别地射向帐内的所有人!离他较近的桑德拉咒语只念到一半,身上就被射出了五六个窟窿!浑身冒血倒在地上!

    不只是她,军帐里的所有人,除了释放魔法的汤姆逊之外,都或多或少地中了风刃,每个人身上顿时都多了几个巴掌大小的穿透伤!从外面看,帐篷上突然就出现了几百个密密麻麻的破口,然后支撑帐篷的柱子被砍断,整个帐篷轰隆一声倒在地上!

    在帐篷即将落地的瞬间,赵桓大吼一声,将手里的巨剑扔了出去,正劈在汤姆逊魔法师的胸口!汤姆逊魔法师顿时从左肩到右肋,被几乎斜着劈成了两段!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倒在地上。他的头旁边是他的腿,两截身体之间仅剩下一点皮肉相连!

    汤姆逊魔法师嘴里终于停止了念咒。可是这个时候,原先帐篷里的十几个人,已经没有一个还能站在地上了。

    明亮的黄光闪耀起来,瑞亚刚才站在赵桓身后,身上的伤最少,这时破烂的帐篷罩下来,把帐篷里所有人都盖在下面,根本分不清敌友,她就把准备已久的治疗术无差别地释放了出去。

    黄光一闪再闪,瞬间就治愈了周遭所有人的伤口。赵桓跳起身来,嗤啦一声撕破了帐篷,随即将半个帐篷都掀了起来。

    瑞亚、桑德拉、阿姆斯特朗、约翰逊、凯特都一一爬起来,四周还有几个被风刃射倒,又被瑞亚治愈的敌人也爬了起来,随即又被瑞亚的弓箭和桑德拉的闪电送去见了阎王。

    赵桓却无暇顾及这些小喽啰,他两步冲到印象中汤姆逊魔法师的位置,见帐篷底下一个凸起的人形,先是一脚踢了上去,随后才扯开帐篷看。

    底下盖着的,果然是汤姆逊魔法师,不过他原本就被赵桓几乎砍成两截,这会再受了一脚,连接处的皮肉已经彻底断开,真的变成两截了。

    汤姆逊魔法师双眼大睁,已经没了气。

    赵桓仍不放心,捡起地上的意剑,一剑将汤姆逊的头从脖子处砍了下来,然后又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再一剑,扎穿了汤姆逊魔法师的脑袋,将头像串糖葫芦一样穿在了意剑上。

    “这回看你死不死!”

    赵桓一边喘着气,一边心有余悸地盯着汤姆逊那双仍然大睁的双眼。

    刚才赵桓大意之下,没有先给汤姆逊一剑,只管收割其他魔法师。结果没想到他居然能在闪电下若无其事,只后退了两步就立刻发动了犀利的反击,结果让他们六人差点全军覆没在这里!赵桓的心怦怦乱跳,越想越是后怕!

    桑德拉又是一道闪电落在汤姆逊的尸身上,这回赵桓站在旁边,她可没敢用闪电锁链,否则赵桓也跟着遭殃。不过闪电过后,汤姆逊的身体上银光又一闪,居然仍是没有任何效果。

    “他身上一定有防备闪电法术的防身用品!”赵桓叫了一声,制止了桑德拉的再次尝试。

    这时,四周的士兵们也都惊慌失措地围了上来,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阿姆斯特朗大喝一声,大步上前。

    “全体集合!列队!”

    所有幸存的士兵和将领们只感到脑袋嗡的一声,对这道命令本能地服从。

    “站到那边去,去!都集中到一起!”阿姆斯特朗继续大声呼喝着。

    一千多士兵非常有纪律地摆成了一个密集的方阵,静静地站立着一动不动。

    “好像有点少,再撒点?”瑞亚嘀咕了一声,拿出了几个袋子递给约翰逊。

    约翰逊拉着凯特,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两只巨大的猫头鹰,爪子抓起布袋飞了起来,直接飞到了方阵的上空。

    “都不要动!准备接受来自天神的祝福!”

    在阿姆斯特朗带有魔性的呼喊声中,无数种子从天而降,撒到了这些士兵们的头上。士兵们面带幸福的笑容,一动不动地任凭种子落在他们四周。

    瑞亚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忍之色,不过想起白山城的百姓,硬起心肠念动了咒语。

    赵桓走过去,拉住她的手。

    一片璀璨的绿色笼罩了整个士兵方阵。方阵的四周先长出了各种带刺和有毒的植物,特别是一些巨大的带刺藤曼,将整个士兵方阵都包围了起来,随后,从藤曼的背后传来了连续不断的惨叫声。

    惨叫持续了半个小时才渐渐消失,原先士兵们站立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高达十几米的荆棘山,不断有鲜血从荆棘山里面慢慢渗透出来。

    解决了河这边的所有敌人,凯特和桑德拉一起,已经试探出了汤姆逊不怕闪电的原因。

    原来在他的手指上戴着一枚银色的戒指,上面还刻着一个闪电的符号。等取下这枚戒指后,桑德拉的一道闪电就将汤姆逊的尸身劈成了焦炭!

    从汤姆逊身上得到的收获还不止这些,除了这枚防闪电戒指,还有一枚刻着火焰的防火魔法戒指,可以用来识破隐身法术的绘制有魔纹的羊皮卷,还有一个金色的戒指,桑德拉试着把法力灌注进去,惊喜地发现这是一个魔法空间戒指!里面琳琅满目地躺着不少宝石、金币、魔法卷轴和一些魔法材料。还有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小鸟的折纸。

    从其它几位死去的魔法师身上得到的收获就少得多了,只有三枚防火戒指。

    “唉!要是那个掉进水里的魔法师能捞起来就好了,她身上肯定有不少好东西!”贪财的凯特不知足地说。

    “好啦!你没听他们说吗,好像那个女魔法师有个厉害的父亲,我们后面还有更硬的仗要打呢。”约翰逊给她泼了一瓢冷水。

    “那岂不是说,我们从那个女魔法师的父亲那里会有更大的收获?”凯特眉开眼笑地说。

    “你......你的脑回路真的是与众不同。”约翰逊叹了口气,放弃了无用的劝说。

    看着河对岸影影绰绰的两千敌人,赵桓等六人纷纷变成猫头鹰飞过河岸,随后阿姆斯特朗变成了爱德华王子的模样,对着不知所措的士兵们大声地下令。

    “列队!紧急集合!”

    他的身后,是变成汤姆逊和琳达的赵桓和瑞亚,桑德拉、约翰逊和凯特三人则继续变身猫头鹰,爪子里抓着剩下的几只装满了种子的布袋,向迅速集结起来的士兵们头顶飞去。

    ......

    黑石崖那里的伍德和孙节两人率领士兵和民壮,在山崖顶上等待了两天,终于看到远处出现了六个骑马的人影。

    等到来人越来越近,大家惊奇地发现,来人却是国王、王后、还有魔法师桑德拉等人。

    赵桓见黑石崖上没有一个人影,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于是勒马站住,大声喊了起来。

    “伍德!孙节!不用埋伏在这里等了。我临时改变了计划,敌人在清水河沿岸已经被我们消灭了!快去打扫战场!去晚了马匹都要被野兽吃光了。”

    伍德和孙节在崖顶面面相觑,一时打不定主意要不要现身。

    赵桓哈哈一笑,“你们倒也真小心!这样吧,我们先回城了,你派斥候去确认一下,记着赶快打扫战场,快去快回。”

    说完,六个人策马从黑石崖下飞驰了过去。

    这下伍德和孙节再也坐不住了,两人亲自带斥候出发,策马向着清水河奔去。

    ......

    白山城的人们在大军出发后,就提心吊胆地等待着消息。教会已经被废除,大家就在王宫外祈祷。却不知道白雪也在王宫最高的尖顶上眼望着北方,一夜无眠。

    第二天下午,六只大雁从北方飞来,立刻就看进白雪的眼睛。白雪的心怦怦地跳起来,拼命冲大雁挥手。

    “我们回来了!我们胜利了!”赵桓的声音在白雪心里响起,白雪终于放下了心上的石头,连忙跑下塔楼迎接。

    大雁纷纷在王宫的前广场落地,变回了人形。

    “先注意保密,不能让人知道我们的法师力量和法术的类型,否则会被针对,所以这一战的过程不能泄露出去。对外的公开说法就说是伍德和孙节他们打了胜仗,至于和普通士兵的口径不一致的问题根本不用去管,到时候各种说法越乱越好,总之不能让我们的敌人摸清我们的虚实。”

    “好的陛下!”

    所以,三天后满载战利品的军队返回白山城时,关于这场仗到底是怎么赢的,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虽然国王说是白山城的士兵们歼灭了敌人,可是大家都不好意思承认。有人说是来犯的敌人触怒了一头巨龙,把他们全都烧死。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赵桓国王陛下只身一人,手持亚历克斯大帝传下来的神兵,将一万敌军杀了个干净,大家只管跟在后面捡战利品就行。

    不管怎样,一场大胜缴获巨大,而且白山城不伤一兵一卒,这是所有人做梦都不敢想的结果,大家都欢天喜地地庆祝,关于真相却再也没有人去关注了。

    忙碌的工作也很快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赶在入冬之前,大家完成了秋播,也完成了田野中塔楼的地基,孙节等人领兵四处围猎,既锻炼了士兵,也给白山城的民众增加了很多肉食。等到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白山城里第一次没有了愁眉苦脸的百姓,大家都喜气洋洋地眺望着远处已经连成一片的高大树墙,第一次放心地在田野里奔跑,心中充满了对明年美好的憧憬。

    当灵籁带着众人再次来到白山城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热闹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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