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霄举着烛火，谨慎地向二楼走去，烛火照亮的范围很小，他只能一点一点往里探。
林轩带着林暮染躲在丹炉后面，顶着高温，赌一把，丹炉里的火不会再次燃得旺了。
慕青霄巡视了一圈，没看到有什么异样，退出二楼。
他向下面的台阶走去，看见下面的暗室门没有被打开，才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林暮染递给林轩一个眼神，示意他接着往上走。
到了第三层，眼前有些微亮，见得屋内空旷，唯有中间的平台上有一株所谓的仙草。
可离的太远了，根本看不清那株仙草长什么样。
林轩抬步想凑近些，却被林暮染拦了下来。
她蹲下身，照亮地面，地面上贴着不同的符咒。
还有鲜血画出的阵。
修仙者下界会受到大道法则的制约，若非危及到性命，没人会冒着被大道天雷劈死的风险使用法术。
所以就有了另一种办法，人间的符箓。
与人间的那些伏妖师、大仙类似，凭借符箓来起到某种作用。
任凭林暮染一百多岁的年纪也没见过这种符箓的画法。
要不是林暮染阻拦及时，如果踏入这阵法，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意外。
林暮染带着林轩往下面的暗室走，暗室门旁有两处锁孔，没有钥匙根本进不去。
无奈之下，不得不回到那间“炼丹”小屋。
林轩关好门，躲在窗户后面，透过缝隙观察，保证四下无人，才敢问道：“林姑娘，你说那死人是干什么用的？”
林暮染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慕青霄到底在密谋什么。
林轩落手合上窗子。
问道：“你说司马千寻痴迷求仙问道，他难不成是拿死人献祭，求神仙庇护，保佑他炼丹成功？”
听他这一问，林暮染忍俊不禁，笑道：“你见过哪个神仙是吃人的？”
林轩：“......”
林轩问回正题：“你打算怎么进暗室？”
林暮染道：“偷的话太危险了，想办法让司马千寻心甘情愿带我们进去。”
林轩道：“你有法子？”
林暮染道：“炸了丹炉！”
师傅好狠。
他倚在墙上，思忖道：“如果单单只是让它炸掉，是很简单的事情，但肯定会有人为的痕迹。”
他挑拣着桌子上的药材，“若是想让它在炼丹途中炸掉，目前来看，这些药材肯定是不行的。”
林暮染淡淡道：“那就逼他一把，要么心甘情愿带我去暗室，要么就把那株所谓的仙草亲自交到我手里。”
......
——昆仑山
三个黑衣男子站在紫色的魔石前面。
他们三个位于不同方位，手中凝着符箓，在魔石上面化成阵法。
好在姜溯来的及时，黑色长剑化出两个幻影，向那三个人刺去。
三人还没来得及躲闪，便被长剑刺入心口，瞬间灰飞烟灭。
姜溯前去捡起掉落在地的剑，看着消失的三个人，自言自语道：“法身？”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魔石上方的阵法突然响起一声轰鸣，炸碎了整个祭祀台。
尘土和碎石“轰隆隆”的下落，逼得姜溯不得不向出口处逃离。
整个洞穴都塌陷了，连青铜门都被炸飞起来，砸到地上。
环绕四周，万千白雪向这里席卷而来，吞天盖地。
姜溯站上昆仑山巅，俯视脚下青铜门的位置。
要不是何楚阳留了后手，早早把那块魔石封禁起来。
估计那块魔石也会一起被炸得连渣滓都不剩。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
——将军府
林暮染带着林轩敲了司马千寻的门，“司马将军，不知我们可否今日出去采购药材啊？”
司马千寻爽快答应，却言道：“你们两人中必须要留下来一个呆在府中。”
林轩主动跳出来，“我留下。”
虽然出去买药材会被监视，可留在这将军府更是危险，毕竟慕青霄也在这。
林暮染斜睨他一眼，跟司马千寻客气着，言道，“我们两个谁留下来都是一样的，只是将军的丹药是万万不能耽误的。”
慕青霄从屏风之后走出来，不善言道：“这将军府的药材必定是足够的，我想没有出去采买的必要吧。”
林轩言道：“慕长老见识过我们的实力，丹药的药效司马将军也是有目共睹的，如今慕长老这意思是不信我们二位？”
慕青霄看司马千寻明显有些不悦，显然是自己多嘴了，不再说话。
司马千寻突然问道：“这位姑娘，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林暮染坦然应对：“玄一。”
玄一？
司马千寻捋着胡子，言道：“姑娘这名字倒是和史册上记载过的名字一样。”
林暮染心中有些苦涩，玄一这名字已经被写入史册了吗？
司马千寻长吁一口气，“史册上这样记载：永朝历四十五年，永朝虞城与南疆玉门关战。战败守城，天有不测风云，疫来。大将军寻得解疫之法，令百姓饮下南疆人血。永朝历五十年，一南疆人手提一剑，破万军，全城灭，墙上提名，玄一。”
他说着，情绪逐渐激动，不禁潸然泪下，言道：“这人简直可恨，全城灭，这人简直就是一个大魔头啊！”
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转过面，背对林暮染二人，言道：“想去买什么就去吧。”
......
市集上，人来人往，林暮染尽量躲过那些人手的监视，可有一道目光却迟迟避不掉。
林暮染走进死角，掀开面纱，看着那人向远处追去。
果然是慕青霄，他竟然跟出府了。
林暮染进了药材铺，挑拣着药材。
要说这凡间的药材，她几乎都见过，无论是院里种的还是山野间的，她都见过。
包括药性以及副作用，她都清楚，这是她祖父教她的。
——将军府静心亭
林暮染把买回的药材一把全部丢进丹炉内，拽起林轩就往外跑。
“轰隆——”一声，丹炉所处位置炸了，连带着二层那个巨大的丹炉，一起炸了。
第三层的那些符箓全部被烧毁掉。
三层楼高的静心亭一刹那全部坍塌下来。
林暮染冲进烈火中，在木头上摸了一把黑灰。
跑出火场，在脸上擦了一把，又连带着给林轩涂上。
林轩低头直勾勾地看着她，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目光灼灼且炽热，林暮染轻抬指尖，有些不知所措地收了手，对上他那双含情眼，莞尔一笑。
司马千寻带了一众人马前来救火。
叫了两个影卫扣下林暮染和林轩，质问道：“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你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吗？”
林轩抢先言道：“司马将军，这丹炉太小，炉内气压过高，才炸了开。”
林暮染补充道：“也不尽然，这长生丹的单方上少了一味药，才引得丹炉炸碎。”
一个小厮捧着长匣子来，递给司马千寻。
司马千寻打开查看，里面那株仙草竟全然无损，
这一次，林暮染看清了仙草的样子。
笔直的茎，上面只有四五片叶，没有旁支，通体发黄，像是枯萎一般，可叶片却是舒展，上面的脉络竟然是黑色的。
这仙草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哪见过。
司马千寻把匣子关好，紧紧握在手里，显然听不进去他们的话，怒斥道：“你们知道你们差点毁了什么吗！”
他一下一下拍打案几，发泄心中的怒火，言道：“我可以不要长生不老的丹药，我也可以战死沙场，但我要我的国土不被侵占，我要那些葬身于荼蘼天坑的将士魂归故里！”
“你们知不知道，如果没有这株仙草做引脉，那些亡于沙场的将士们的魂魄就会一直流离。”
他眼中闪烁泪光，那是一个老将对于昔日同仇敌忾的老友们的怀念。
“自从南疆传回消息，那里的人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开战，我就没日没夜的听见那些战死老将在我耳边的呐喊，他们质问我，为什么死了那么多人，却还换不来和平！他们劝我放弃虞城，放弃一个五百年前就应该灭亡的虞城！”
他越说越激动，捶着自己的胸脯，“可我不能，虞城是我永朝的疆土，我一分也不能退让！我不可败！亦不可降！”
林暮染对于炸毁静心亭心中有些愧疚，她知道司马千寻一定是被慕青霄用某种术法骗了。
凡人之躯，怎可看到死人魂魄？
可她不想拆穿，只得无奈言道：“司马将军心怀大义，晚辈佩服，若您不再追求长生不老，那我们便告退了，留在这，徒给您老添麻烦。”
司马千寻摆了摆手，示意放了他们，言道：“你们走吧，离开虞城，除了南疆玉门关，去哪都行。”
......
出了将军府，林轩问道：“暗室咱们还没有进去，我们不查了吗？”
林暮染眼里有些落寞，“我大概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她心里还在想那株仙草，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她瞳孔骤然放大，周身气压一下子低沉下来，她想起来是在哪了。
在虞城！
瘟疫来的时候，那时，满城都是这种草，只是当时叶片的脉络不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