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山
兮婵匆匆忙忙找到林暮染，“师傅，山下洛阳镇出现大批妖魔兽，凭几个守卫弟子，挡不住的。”
林暮染眉毛微蹙，自从何楚阳回来，各大仙家就开始祸事不断。
“我带人下山，你去找掌门，让他准备好随时与魔族开战吧。”
......
洛阳镇位于玄灵山下，是一个绝世独立的镇子，镇子之外便是荒野。
林暮染带着一众弟子来斩妖魔兽。
荒野之间，几十步便有人族被啃食的尸骨。
而在这荒野里，恰好遇见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的人。
林暮染见他第一眼便转身离开，打算另找绕道而行。
她不想问这是不是他干的，现在她只想转身走人，这个大麻烦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师傅。”
声音从背后而来，近在咫尺，叫的林暮染头皮发麻。
林暮染装作听不见，步子迈的更急。
一只手强硬的将她拽回来，嗤笑道：“师傅，见了我就跑啊，这么怕我干什么，我又不吃人。”
林暮染看了他良久，才肯言语：“果然是你干的。”
平白无故被人冤枉，何楚阳心中燃起怒意，凑近林暮染，歪着头言道：“对啊，是我干的，怎样。”
林暮染拔出赋语剑，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剑尖指向何楚阳。
何楚阳笑笑，“师傅，五年前你愿意不用剑气和剑罡来和我比试，如今我也愿意不用这些来跟你比试。”
他拿起未央剑，横于身前，“请师傅试剑。”
五年了，林暮染不了解他对于剑招的理解透彻到哪一步了，她没有太大的把握一定能赢。
她收了剑，冷着声色：“不比。”
转身就要走。
何楚阳不过是抬一下手，四面八方潜伏的魔族便围了上来，手里还扣着玄灵山的弟子。
他盯着林暮染的眼睛，“赢了，我放了你们所有人，输了的话......”
“我要整个玄灵山都跟我走。”
他不给林暮染反应的时间，提着未央剑直向林暮染攻去，逼得林暮染不得不拿剑挡下。
他出招极快，一招一式，都像是早就计划好的，专门应对林暮染的剑法。
林暮染勉强招架。
白色衣裙旋起，仿佛又是在紫竹林那日。
那日的上神对魔族余孽留了手，可今日的这个魔族少主却不会。
林暮染出剑速度逐渐慢了下来，跟不上何楚阳的节奏。
他不但挑飞了林暮染手中的剑，还一掌打在她的腹部。
林暮染撞在身后的树上，疼的全身发麻，好一会，眼前的重影才叠在一起。
何楚阳道：“上神输了。”
他波澜不惊的陈述着。
林暮染晃晃悠悠的的从地上爬起来，“何楚阳！”
“我说了，八大仙家的欠你的，皆有我一个人偿还！”
她站的不稳，捡起地上的剑，颤巍巍地站到何楚阳面前，把剑横于身前，“再来。”
何楚阳握紧手中的剑，再次挥向林暮染。
这一次，带着无奈与怒意。
师傅根本就不明白，这场计谋究竟有多危险，玄灵山根本不能再待下去。
一下一下，剑剑都把师徒之间的裂缝撕得更大，误会积得更深。
天色阴暗，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淋透了林暮染的发丝。
“再来。”
玄灵山的人，不能跟他走。
这背后之人，怕就是魔族的人，玄灵山的弟子到了魔族，只会更危险。
这场试剑，已经不再止于剑招了。
剑气与剑罡再挥剑之间一泻而出，肃杀布满了整个荒野。
剑罡在她的白衣上留下道道血痕。
雨水浸透白衫，使得血迹晕染的更艳。
白衫的下摆沾满污泥。
她一次一次从荒野挣扎而起。
“再来。”
这才是她，执拗，不屈。
何楚阳看着眼前单腿跪在地上的人，收了剑，怒道：“你是要跟我不死不休吗！”
林暮染发白的嘴上，有几丝血迹。
“我知你恨我，你只要恨我就够了，他们无辜。”
何楚阳走向她，蹲下身，平静下来，问道：“当年，我不无辜吗？”
林暮染撇过头，不答他的话。硬撑着剑，欲图站起来。
她的身体已经有些撑不住了，眼前景象开始变得氤氲。
她扯下黑色发带，把剑柄与手缠在一起，防止赋语剑脱手。
何楚阳给后面的人递了眼色。
那群人蜂拥而上，一个压一个的把玄灵山的弟子围了起来。
“带走。”
“何楚阳！”她被两个人压住胳膊，挣扎不开，“你说了，输了才会带走他们！”
何楚阳留下一个眼神，是当年林暮染杀他时的那种，无力与认命。
“我跟你一样，是个说话不作数的人。”
......
玄灵山上，何楚阳带人包围了整座山，一步一步走到大殿之上。
所有人都错愕着，以为玄灵山大祸临头了。
林啸率先出来，“孽障！你到底来干什么？”
何楚阳恭恭敬敬给林啸行礼，“师祖”
林啸负手言道：“什么师祖，受不起你的大礼！”
何楚阳不与他计较这些，言道：“师祖问我来干什么，我能干什么？身为魔族，我的使命就是踏平仙家，祸害世间。”
林啸突然意识到今天林暮染下了山，质问道：“暮染呢？”
“师祖你先别着急，我这不是请你们去见我师傅吗。”
林啸甩了甩衣袖，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怒意，“暮染要是出什么事，我跟你拼命。”
何楚阳抬起左手，侧身让道，“请吧。”
如今的玄灵山没有上神，徒有蒋欢一个半神根本不够看，更何况何楚阳现在已是魔神位，魔族又人多势众，整个玄灵山上下不得不跟他走。
......
被带到魔域不周山。
林暮染竟被眼前之景震撼。
方圆百里种的都是桃花树，馨香怡人。
原来那黄沙四起的不周山，十七年前被烧毁的宫殿，如今已然是另一种模样。
亭台楼阁，屋舍俨然，比玄灵山建的还豪华。
微亮的牢狱中，一个一个玄灵山的弟子被从她眼前带过，她牢中的锁被打开。
她见何楚阳进来，站起身，后退了几步。
还是担心问道：“你把他们怎么了？”
“没怎么，关起来而已，只要你老实，我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
他看着林暮染还没换下的沾满血的衣衫，不禁怜惜道：“师傅......换件......”
林暮染打断他的话：“别叫我师傅，我教不出魔族的少主。”
何楚阳一气之下把衣衫扔在牢中地上，“我偏要叫，你一句不认我变杀他们一人。我看看玄灵山能有多少弟子够我杀！”
他挑衅叫道，“师傅。”
林暮染不答。
他转过身，招了招手，那魔族侍卫提刀而来。
林暮染咬着下唇，抓上他的腕，“阿......阿阳......”
......
牢狱之外，十里桃花院。
一群玄灵山的弟子坐在院内乘凉。
阮戒踢掉自己的鞋子，盘腿坐到地上，看着魔族给他们送来的伙食，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刘木桢过来抢掉他手里的鸡腿，扔在盘子里，言道：“别吃了。自从被抓到这，你都胖了一圈了。”
阮戒在身上抹了抹手上的油，“魔君说了，是请我们来的。”
刘木桢抬手给他后脑勺一下，“你有病吧，人家说请你就信啊，你是不是玄灵山的叛徒啊。”
“那你说，咱们现在怎么办？他们人那么多，还有三大魔神，咱们也跑不出去啊！”
魏鸣挪了挪身子，离他们近了些，言道：“你们说，这小孽障......不是，何师弟怎么对咱们这么好啊，难道是念及同门一场？”
王添也探头过来，“这一天又是烧鸡烧鹅的，比玄灵山的伙食强多了，我都不想回去了。”
魏鸣用腕肘给他胸口一拳，“说什么呢？他可是魔族少主！他还能念及同门？咱们没落到和幽都奇门一个下场就不错了！”
刘木桢像是想到了什么，惊恐的跳了起来，“他该不会是打算把咱们养肥了再吃了吧。”
王添道：“我去，不会吧，他这么变态！”
刘木桢默默点了点头，暗戳戳怼了怼王添：“你别忘了，罗刹森林的那些妖魔兽可都是吃人的，不仅可以饱腹，还能提升修为。他是魔族的少主，胃口只会更大吧......”
准备再吃一口鸡腿的阮戒，立马觉得不香了，连刚才没咽下去的那口也吐了出来，指了指王添，“你胖先吃你。”
......
姜溯带着一堆妖魔兽的尸体回来，一一摆在何楚阳面前。
何楚阳研究着这些骨头。
问道：“玄灵山周边的妖魔兽都杀完了？”
姜溯道：“嗯，杀干净了。”
这些骨头很奇怪，都呈黑色中毒状，而且一整只妖魔兽，尸骨却不完整，死后只留下了零碎的几块骨头。
很像昆仑山那些魔族人的死状。
姜溯问道：“你怀疑这背后的人就是挑起仙魔之战的人？”
何楚阳没回答他，换了个话题，“你出身于即墨城，不去帮他们？”
姜溯楞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自己。
他叹息道：“我三百年前就离开即墨城了，现在这些事，就由小辈们来定夺吧。”
他敲了敲桌子，“倒是我让你帮我找的人，还没找到吗？”
“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