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把姜汤轻放在地上,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女人身形彪悍,穿着夹袄,一副跋扈的样子,她掐着腰,仰头看着玄一。
玄一蹙着眉,清汤寡水的面容上写着不悦,“请把它还给我。”
“还给你?你看你那穷酸样,你也能买的起银簪子了?”
玄一伸出手,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她的手竟然红润细腻,没有一丝被冻伤的样子,她温温道:“这是我爷爷送给我的,请你把它还给我。”
“这可是根银簪子,你连一件像样的袄都穿不起,你说这是你的?谁会信?”
玄一穿的单薄,不过是寻常人家粗布的夏日衣衫,可她并不觉得冷,反而很享受这种冰冷,舒适至极。
这女人的嗓门招来一大堆看客,她仗着围观的人多,更是上扬音量,“来啊,大伙都看看,瞎子大夫家的女娃娃学会偷东西喽!”
四面传来一片骂声,他们毫不避讳玄一。
“要我说,她就是南疆人!骨子里就坏胚!”
“就是啊,这种事都不需要人教!天生就是南疆的贱种!”
“那瞎子没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咱们虞城简直就是净土,人人都能吃饱饭,自从她一来,便战乱四起!”
“呸!灾星!”
“灾星!”
玄一抿着嘴,一言不发。
那女人把簪子戴在自己的发髻上,转身要走。
玄一一把拽住她,银针在她的指尖露出半截,“我说,把它还给我。”
她的语气没有情绪,却与这霜雪一样彻骨,让人在寒冰中绝望,以为下一刻便会冻死在这里。
女人只觉得全身麻木,动弹不得,她僵硬扭过脖子,看着比她高出半头的玄一,眼中露出恐惧。
“丫头!”
玄一松开她,推她一把,跟她拉开距离。
她指着女人头上的发簪道:“那是我的东西。”
爷爷拍了拍她的胳膊,“丫头,我们不要了,我们不要了。”
“可那是...”
“我们不要了。”爷爷把盛着姜汤的罐子打开,卑微道:“大家都喝点暖暖吧,战争是南疆的统治者挑起来的,与我家娃娃无关......”
“与孩子无关呐!”
他拉着玄一,“丫头,扶我回去吧。”
玄一搀扶着他往回走,一步三回头,目光次次落在那根银簪上。
何楚阳站在姜汤旁边,心中不是滋味,沉着脸,看着玄一微红的眼眶,有些心疼。
谁都没有注意到,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在接过姜汤之后全部浇在雪中,在雪地上淋透出洞,他们把碗扣在阶台上,潇洒离去。
......
十九站在乱葬岗中,在地上铺满符纸,随着他念咒,天色骤然暗淡,乌云蔽日,从阵眼中冒出金光,向外扩散。
天空上还未落下的雪花定格在那,十九被强行拖入阵法,黑压压的云层中下来一道长长的金锁链,在触碰到阵法的瞬间缩了回去。
天上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水,又不是雨水,像是泥浆,呈灰棕色,把冰雪融化,侵蚀掉。
那雨水滴落在人的皮肤上,腐蚀掉皮肉,鲜血淋漓,叫人看了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