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木江，柳虢立即察觉到到此地灵气的异变，柳虢蹲在地上，以手掌贴上河岸边形态各异的圆润石头上，她手一贴上去，像是被刺到一样，迅速抬起手，又试探的缓缓覆上去。

    “如何？”沈曦华问。

    “不妙，有两个怪物。”柳虢清冷的声音轻轻说道，树林中忽有一声响动。

    像猴子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的声音。

    “这声音不是怪物的声音。”柳虢解释道，“是白头猴，它们原本不住在这儿，它们住在左明山的崖壁之上，因为怪物暴走，毁坏了它们的生存栖息地，便逃来龙罗林了。”

    柳虢拿起一块散发着白色灵气的棕色彩卵石，看着它颇为珍视，但她看的不是石头，而是残留在上面的白色灵气。

    “它们是天地孕育出的灵物，天生纯净、自然，它们不能修炼，但它们的存在，就是我们山水灵秀的证明。”

    “它们像戏里精灵一样可爱。”

    “但是现在它们就快要消失了。”

    柳虢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在石块上抚摸这道灵气，就在她的手轻轻触碰之际，灵气如烟一般消散了。

    “只有我与它保持距离之时，这股灵气才能留得久一点。”

    沈曦华看着这道消散的灵气，她心里另有它意，沈曦华伸手一抓，一道明显的金色灵气散出去，团团围住消散的白色灵气。

    沈曦华握着拳，手心向上，伸到柳虢面前：“我能把它抓回来。”沈曦华摊开手，金色的丝线缠绕在挣扎着外散白色灵气之上，一团白色毛球出现在沈曦华手心中。

    柳虢眼里闪过一抹喜色：“你怎么做到的？”

    沈曦华笑道：“努力修炼，你也能做到。给，送你的见面礼，挂在腰上吧。”

    柳虢连连点头，视若珍宝的借过它，挂在腰带上。

    明丘宣笑道：“是结气的法力，只不过不是内结于丹田，是外敛灵气，可为攻击之用，塑魂阶的第一课，便是学此结气之法。”

    柳虢又是一喜，因为她接近于塑魂阶了。一连半个月都在打怪物，法力精进得极快。

    “好！我努力！”

    柳虢士气又是大增：“我们进去吧！”

    沈曦华点点头，明丘宣说好。

    柳虢说怪物深栖在林中，白日也不常出来，她们还要再走一段路。

    沈曦华问她打了这么久的怪物，有没有发现怪物的共同点，柳虢说怪物半妖半木，说着神色又愤怒起来。

    “我们这儿灵气充沛，吸引了很多厉害的人，她们的目的就是修炼，修到顶峰，特别狂热，有点人发现用水毒藤修炼，进步飞快，就偷偷用它来吸灵气，丝毫不管我们这里的环境，一个人一天吸走的量相当于我们十个人，十年吸走灵气的量，妖的身体哪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炼化这么多的灵气，最后还不是全疯了。”

    “疯了之后哪个对哪个我们也不晓得，反正都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只有一个是特别的，就是今天早上杀掉的那个，她是寨子里头的人，寨主明确的讲过，不能碰水毒藤，她非要去碰，最后疯了。”

    沈曦华还没来得及接话，面前的小道上忽然凭空出现一条张牙舞爪的黑色毒藤，正面冲着三人而来，沈曦华反应迅速，立下结界挡下。

    毒藤戳在结界上，迅速瘫软。

    下一秒便有更黑的影子钻打在结界之上。

    柳虢脚尖点地，跳飞起至空中，一柄剑出现在柳虢面前，剑尖对着敌人，她右手虚抓着，目光锁定一个位置，剑就飞出去，惨叫声传来。

    她将手肘收回，又推出去，一连三次。

    重物跌地，树枝折断的声音传来。

    柳虢收回剑，剑身上沾染了绿色的血。

    柳虢落地，说道：“死了。这是个小的。”

    三人继续前进。

    右侧有东西从草丛里向她们爬来。明丘宣一刀将其斩断，用法力将那物提到空中，看到一只枯干的手。

    “青蛙啊。”明丘宣将它扔回去，勾手推出刀去，窸窸窣窣的声音，嗖的一下穿过树叶间，沙沙两声，刀再回来的时候，从刀身到刀柄都是绿色的血。

    明丘宣用净化术清洗了刀，收回。

    莫名的哈喇子从头顶上落下来，沈曦华看到结界上流着一层粘腻的东西，像热的麦芽糖一样粘稠，粘上了便匀不开，厚厚的裹上，没一会儿保护着三个人的结界球就变为滚在糖水里的糖丸了。

    臭气熏天，恶心非常。

    沈曦华将结界推大，在结界之内又设下一道结界。

    抬头，细细密密的尖牙一共有五层环绕在它嘴上，肥厚的舌头之上舌苔极厚，呈黄黑色，肉色的腭垂犹如它口里的垂涎，发红的咽峡之下是幽深黑色。

    寒怜剑在一瞬间凭空出现在沈曦华手里，它飞出去之时甚至都看不见轨迹。

    一剑贯喉穿脑，当即白物四溅。

    看不清长相的黑东西向后仰躺倒在三人面前。

    短手短脚，身躯圆胖，肚子高高隆起。

    明丘宣嫌弃它脑内的东西，用净化术清洗了沈曦华结界上的脏物。

    总算看清是什么。

    沈曦华道：“我还以为是食人鱼，原来是异变的野猪。”

    刚一说完，野猪的身躯就开始消散了。

    这是真正的死亡，不留下一点儿痕迹。

    柳虢说：“很近了，怪物所在之地浊气浓重，妖或普通动物都会受它们影响，几乎都异变了。”

    说罢柳虢拿出两颗草，圆柱形不分枝，茎肥厚有多节折状弯曲，上有两或三朵花，一株花为白色，一株花为紫色，分别递到沈曦华和明丘宣面前。

    “山里的灵草，石斛兰，能抵御浊气侵体。放到储物空间里，需要的时候采它的灵气化为护身结界就可以了，一株草能用一个晚上，用完再还给我，我再把它种到山里头。”

    沈曦华说：“那就多谢你了。”

    明丘宣道：“谢谢，有心了。”

    二人收下之时，有一股异香飘荡在四周。它浓郁，不似花香，却有花香混合其中，初闻之浅浅淡淡，而后逐渐馥郁，犹如一位长期与香粉相伴的女子身上的香味，这气味妖冶，不呛鼻，正如香水百合一样不呛鼻，但一般人不会轻易选择把香水百合放在卧房内。

    “快引石斛兰的灵气！”柳虢急急的说道。

    沈曦华速引石斛兰灵气，导入结界之中，明丘宣则是将灵气化入他的刀中。

    “来了。”

    沈曦华轻声说道。

    一道瑰丽的玫红色光亮一瞬间亮起，沈曦华闭上眼，明丘宣用手挡在眼前，柳虢夹着眼，强睁着眼看着来人。

    更馥郁的香气弥散开来，那道光线淡下去，只浅浅的流出一点儿光。

    沈曦华睁开眼看着来人，是一个端庄的女子，年岁看不出多大，约莫人二十五岁的年轻样子。

    她的衣裳规整，甚至还拖着长长的后摆，发髻一丝不苟，是人间的样式。

    怎么看都不像个怪物。

    “淑梅姐，我跟你道过歉。”柳虢对着来人说道。

    沈曦华看着这人，心里已经知道了大概。

    明丘宣不解，看向沈曦华，发现沈曦华并没有他预想中的跟自己一样的疑惑。明丘宣抬眉对她使眼色，沈曦华看到了，不做回应。

    明丘宣顺着沈曦华的眼色去看，她的目光注视着柳虢。

    “宝芙哥已经变为怪物，我不能留他。”柳虢言语坚定。

    “你跟着她们来，是来杀我的是吗？”这女子说话声音柔柔细细，宛如袅袅绕梁的音曲。

    柳虢道：“除恶是我的使命。”

    兵器相撞的声音从这女子的袖下传来，循声望去，数十件兵器分别从她宽大的袖中落到地上。

    “我不反抗，你来杀我吧。”

    “还有一个是哪个？”

    “我弟弟，在后头的山洞里面，他口渴，想喝水，被净化过的江水烫伤，肠胃已经烂了，我想救他，没想到我周边的灵物都受我影响，死了疯了，没办法了。”

    “你来杀我吧，我不打算救他了。”

    明丘宣心里揪了起来，木江是今早净化的，他与沈曦华动的手。

    柳虢的剑从手里飞出去，一道急促的剑鸣声之后，玫红色的光黯淡了下去。

    她倒地，她们才发现，在她身后的山洞里，有幽幽淡淡的玫红色光透出来。

    明丘宣看到她出手的剑，“别……”，但是她的动作快过明丘宣的阻拦。阻拦的手停顿在空中，虚握着拳回来，攥紧。

    “没有别的办法吗？”他问沈曦华。

    沈曦华张口迟疑了半分，她说：“……我不知道。”

    他想起沈曦华脆弱的时刻，那些激情昂扬不畏惧困难的话他不再说得出口，真正做起事情来，口号永远都是第二位的，矛盾、枯燥与消沉的情绪会占据第一位，他不苛责，他会无奈又柔软地去理解，他说：“我们试着去找别的办法吧。”

    沈曦华说：“好。”

    说罢，沈曦华先柳虢一步，伸出手将柳虢拦在身后，明丘宣自觉不上前。

    沈曦华走到女子身旁，剑是从她的心口穿过的，她的眼睛瞪得老大，表情还停留在剑穿过身体那一刻的痛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