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走了,走之前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慌张起来,转身就往车里钻。
林等打车去了橡树湾,客厅里没有人,不知道是在卧室还是书房。她先敲了敲卧室门,没有人应,不在卧室,所以她又进了书房,连门都懒得敲了。
书房里同样空无一人,办公桌上的电脑还是烫的,显然人前一刻是在的。
叫她过来,自己人都不知道去哪了。
林等反手给江难拨了个电话。
秒接。
“你耍我呢?”
“......你来得很快。”他无言以对,故而夸奖她一句。
“我走了。”
“......不可以。”
林等坐到电脑椅上,弯着腰,对着手边的抽屉一开一合,像是以此发泄情绪。
她不说话,江难终于解释:“去超市了,回去做饭。”
“.......哦。”
“快到家了。”
林等嗯了一声,把电话挂断,手上的动作没停,视线在下一次打开抽屉的时候不由自主停住。
抽屉中间的位置,不显眼,塞着一个药瓶。
要不是眼熟,她险些没注意。
林等把药瓶从里面掏出来,看见瓶身,目光复杂起来。
这是她包被抢那天丢的。
林等皱起眉,或者说,不是丢的。
她那天和江难在一起过之后,东西就不见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回家的动静。
江难在玄关处换好鞋,看见林等从书房出来,他往厨房的方向走,她也一道跟上去,开门见山又像是欲盖弥彰:“我不是来蹭你饭的。”
江难正往冰箱里放食物,语气淡:“我知道,你是来找我的。”
“......”林等忍不住沉默几秒,材继续道:“说正事。”
江难摸了摸口袋,掏个手机在屏幕上滑了两下,递到她跟前,“这是许白的手机号,不过我现在也联系不上他。”
林等接过,将号码原封不动地输入到自己手机里,然后按下拨通。
对方显示无法拨通的状态。
林等略一失神,把江难的手机按灭又还给他。
江难抬起眼皮,头发耷拉在额前散漫的很,他不咸不淡道:“找他是有什么事?为什么突然操心他,和你上次的事有关吗?”
林等兀自摇头,他们两个人没有必然的联系,可他们的消息缺一不可。
两个人都失联,这显然已经说明问题了。
江难把外套从身上脱下来,放到她手里,“怎么穿的跟个粽子一样,脱了去沙发坐着。”
林等抱着他的衣服,又盯着他重新忙碌起来的侧脸,“江难,我们学校贴吧那件事是你做的吗?”
“什么?”他听着,还有心思开灶做饭。
林等吸了吸鼻子,“就是之前我和......是你吧。”
“怎么就是我了?”江难皮笑肉不笑,淡淡道:“你觉得我有什么天大的事能知道你们家里的事?”
林等看着他:“你有。”
-
江宁的林家宅子里。
许宁被人抓着拎到了监控室。
她本来正尖叫着挣扎,当进门看见椅子上坐的人时,瞬间噤了声。
许子青长腿架在桌沿,一只微微曲起两腿交叠,他略微偏头欣赏着监控里的画面,一个眼神都没往门口施舍。
他今天的头发被梳到额前,落在眼镜框上,少了以往的斯文温和,浑身透着某种禁忌。
许宁不敢出声,不仅是因为看见了里面坐着的人,也因为看见了监控里放到最大的画面。
昏暗的地下室里,蜷缩身体躺了个人,外衣破烂,可见是皮肤上的伤痕。
此刻他大口喘着气,痛苦的闷哼声,拳头紧捏,满身冷汗。
“你疯了?”许宁那在两秒瞳孔皱缩,踉跄地跑过去,想扯他手臂,被保镖从后面拦住,她只能死死抓着椅子的扶手,声音颤颤巍巍,“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许子青纹丝不动,“不然怎么让你亲自来找我?”
“哥......我错了,是我不对......”许宁咬着牙,眼圈红了,“我应该早点来跟你认错。”
许子青勾唇轻笑一声,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画面里,突然走出来第二个人,面目表情,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在贺之行身边蹲下,手上力道像是大的出奇,钳住他的下巴,仍他怎么挣扎都无果。
许宁低喃声瞬间消音,她惊恐地盯着屏幕里发生的画面,时不时传来痛苦隐忍的喊叫,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许宁一下子瘫坐到地上,捂住嘴巴,眼泪止不住地啪嗒往手背上落。
许子青垂下眼,侧头看她,“你什么时候能像小白这么听话,我也就知足了。”
许宁瞪向他,浸满泪的眼里全是恨意,“你明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你为什么要让他碰毒?”
许子青叹息了口气,“骨头太硬,我以为人一旦有瘾就能好控制,只不过他和常人不一样,我只能变些手段。”
许宁低下头,浑身像是泄了劲,爬起来都困难。
她到底是低估了这个男人的狠辣程度,他根本就没想放过任何人。
她处处小心,唯一没算到的就是贺之行会被他盯上。
从前抓不到他的把柄,现在贺之行在他手里,她更加不会再有机会了。
“哥,怎么样都行。”许宁止住哭泣,咽了口口水,用力说:“只要你放过他。”
“放心,你知道我一向爱才,我暂时舍不得把他怎么样......你这情人的才华这世上很难再找到第二个,我的生意还指望他帮我的忙。”
许宁皱紧眉头,捏着拳,身体却止不住打了个冷颤。
-
时间流转,眼看又快是新的一年。
自从许宁上次来找过林等一次之后,就没有了一点消息。
这么算算,她和许子青也因为那件事避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
现在圈子里似乎平静得有些过分了。
这种平静让她不安。
晚上九点多,图书馆里的人开始陆续离开。原本计划是在回宿舍前去教学楼拿白日落在那里的包,结果忘记了时间。
林等匆匆离开图书馆,图书馆建在高大的台阶之上,视野很好,有种离天空很近的错觉。
漆黑的夜空像一块黑幕,无穷无尽绵延着夜色。
林等往台阶下走,一边把羽绒服套在身上保暖。
教学楼里估计已经没了人,零星灯亮着的教室,大多都在一楼。
林等一口气爬到三楼,沿着走廊往拐角的教室走,进门打开灯,视线里豁然亮了起来。
幸好,她的包还在。
林等顺势坐到座位上,拉开包的拉链,在里面摸到了那个旧手机,松了一口气。
而后不由得拧起眉,至今那串数字她仍是不解......
正当她思考之际,头顶的几盏灯陡然全部熄灭,周遭陷入不见五指的黑暗,连带人的心一惊。
林等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她下意识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手电筒。
不是到十一点才断电,为什么今天这么早?
林等把光对着教室门口,往过道里走。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无意路过。
林等脑子一瞬间死机,她把手机藏到了自己衣服里,然后蹲下藏在桌角。她压抑着呼吸,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往外看。
脚步声逐渐淡了。
林等松了口气,低头把手机的手电筒暂时关掉,站起身关掉白炽灯的电源走出教室。
关上门,她下意识朝四周扫了眼,很黑看得不是太清楚。
她扶着墙,沿着来时的路走。
路过两个拐角,才是楼梯。
实在是太黑了,林等还是拿出手机,用手电筒照着总归看得清楚路。
不知道是不是恐怖片看多了,她对手电筒找路有点阴影。
她刚刚掏出手机,一拐弯,手被人猛地钳住,往墙上一按。
有只手护在她的后脑,林等的背靠上冰冷的墙,她瞠目险些惊呼出声。
“嘘——”那人捂住她的嘴巴,下颚贴在她的太阳穴处,发烫,声音压到最低:“别出声,有人。”
熟悉的皂香缠绕在鼻息间,林等有点闷又觉得舒服。
她认出了江难。
她被他完全包裹在他的外套里,纹丝不动。
他说这层楼还有别人?
那她刚刚听见的脚步声到底是谁的?
林等脸埋在他胸口,快喘不上气了,手机被她死死捏在五指中。
江难低头,把她小脸拨出来,“你怎么不呼吸?”
林等皱着眉瞪他,“你不让我出声!”
林等仰着头,周围很黑,但江难也能想象到她气闷不爽的表情。
夜再黑,两对含情的眼却能精准地捕捉到对方,一旦碰上,就很难移开。
江难微微敛了眸,视线往下移,眼底的情绪沉没,喉结滑动,他低头安抚地吻了吻她的唇。
短短几秒的时间,林等被动承受完,脸上的表情精彩无比。
还带这样的?
林等确定了,他没喝酒。
“你这时候耍流氓?”她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
江难把她头又按回自己胸口,脸偏到别处,解释:“我担心你害怕。”
“......”她怀疑,哪有什么别人,分明就他一个,跳出来吓她然后还理直气壮占便宜。
林等把他推开,刚想忿忿出声,就突然听见楼梯口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随之而来伴随着沉重的落地闷响,几秒后整座教学楼陷入消了音的状态,静得可怕。
林等惊滞在原地,张着嘴还没太能反应过来,莫名的惊悚情绪在这一刻攀上顶峰。
是个女生的声音。
她用力呼吸了两口气,低头慌乱地解锁手机想开灯。
一只手从旁边探了过来,干燥冰冷,把她的手全然包裹在掌心里。
“江难......”她抬起头看他,眼中情绪不明。
江难手上力道紧了些,拉着她往声音来源走:“别害怕。”
林等身子绷紧,被他僵硬地往前面带。
那阵声音之后,整栋教学楼如同一座诡异的鬼楼,两个人步子压得极慢又轻,还是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摩擦出了簌簌声响。
走到楼梯口,江难停住了,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楼梯前的一片空地,没有人,但是刚刚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林等屏住呼吸。
江难拉着她又往前走了两步,手搭上两层楼梯相接的栏杆,江难动作缓慢地将手里的灯光照向下层的台阶。
十几层台阶被灯光依次扫过,直到最下面那一层,空地上血液蔓延开来。
醒目又惊心。
白色的灯光从上而下,照出了楼梯下姿态扭曲地躺了个人,猩红刺鼻的血液是从后脑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