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她

    那副身体还倒在江难的床边,没有人发现,说明并没有过去多久。

    林等慢慢站起身,看着自己还留有血迹的手,闭上眼睛快速思索着。

    不是重生,是时空,可以来回穿梭的时空。

    而且契机在于她和江难,这一定不是什么巧合。

    林等坐回了自己的床,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而后开始咬手指关节,这是她思考时习惯性的小动作。

    可以确定的是,旧时空的时间线不是混乱的,是一天天递进的。也就是说她不在的话,那边的时钟依旧会转动。

    不过,旧时空的时间对比现在的时空是成倍增加的,现时空的几分钟几乎是旧时空的一天。

    所以,如果真的借着来回穿梭之便,要想救他们两个人,她其实并没有多少时间。

    林等一下焦虑起来。

    那么,还有最后一件事情去确认。

    林等再次来到江难床边,用另一只无损的手抓住了他的,等待片刻。

    四周毫无变化。

    猜想被证实一半,林等闭了闭眼,将原本流血的手握了上去。

    此刻,病房外传来呼喊,是徐莺试探的气音:“等等,等等你醒着吗?我进来了……”

    徐莺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却是女人倒在病床边的画面,她一惊:“林等!”

    惊呼声引起了外面人的骚动,纷纷进来查看。

    -

    林等置身空空荡荡的教室,后窗大开,晚霞映在了白墙上,变得格外鲜红。风吹起课桌上的书本,哗啦啦的纸张翻动声让林等逐渐回过了神。

    她看了眼自己的运动服,又望向墙上的时钟,她努力回想了下,时间来到了翌日下午的体育课。

    这节课林等因为迟到独自去厕所换了运动服,现在刚刚将常服放回教室,徐莺在楼下等她。

    操场上,她下意识去寻找江难的身影,没看见。

    后知后觉居然找不到一个能询问少年到下落的人。

    “江难又没来上课啊。”林等自顾自说着。

    “是啊,都高三了,他还这样,老师私下都说能不管就不管了,反正是没救了。”徐莺在旁边搭茬道。

    林等皱起了眉头,“莺莺,别这样说。我们不能随便拿我们看到的表象去评定一个人。”

    “啊……啊?”徐莺似乎是没想到这会是林等能说出来的话,在她的印象里林等对人和事,都别提看客了,压根漠不关心。她再三确认了林等严肃的表情不是开玩笑,立刻附和道,“对,确实。这不是大家都这么说嘛。”

    林等没再说话了。

    心里却生出一种大胆的猜想,在林等和贺之行过去的关系网中,江难扮演的角色不过是不相干的路人甲,但也许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江难会是整个事件因果的最关键人物。

    林等刚开发了新路线,可这几天她甚至连江难的人影都没见着。

    好不容易等来了江难露面的一个下午,没搭得上话,放了学,林等紧跟着被老班喊去了办公室。

    他们高三班主任的秉性,一说教能有半天,等到结束天都黑了。

    林等失望而归。

    刚出校门口就被一个人拦住了,熟悉的一张脸。

    是贺之行的同学,钱一鸣。

    林等原本下意识的礼貌微笑,因为想到什么突然僵了下,“学长好。”

    “林等,还好在这遇到你。”钱一鸣作出惊喜的反应,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我回来是送一份有关毕业的文件给赵老师盖章的,文件落在原来租的房子里还没去拿。今天来晚了老师都走了不好麻烦,但我想着离学校近,来看看有没有能认识的熟人,还好看见你了。”

    赵老师是他们毕业班的班主任,也是林等现在的班主任。

    “这样啊,你是想先把文件给我,我明天再替你转交。”林等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因为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她和钱一鸣算是半个熟人。

    车上,林等掐着自己的手指头,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自己的手机确认。

    怎么会,怎么会提前了,时间不对。

    按照旧时空的故事线,钱一鸣是骗她过去拿资料,实际上在等着她的是另一个人。

    林等已经知晓事件的陷阱,可这件事在她的计划之内,她有必须经历的理由。

    可现在时间线乱了,让她后知后觉慌乱起来。

    这整件事情提前了近两个月发生了。

    她忽然就想起暑假那天包厢里看到的。

    林等坐在车后,小心翼翼地看向驾驶座的钱一鸣,问道:“学长,之行哥最近怎么样啊?好久不见,怪想他的。”

    “之行啊,前几天还跟我说,等空下来就回来看你。”

    “这样啊。”

    林等和贺之行每天都保持着联系,贺之行自从大学之后分明就没再和钱一鸣有过联系。

    既然时间错乱了,那这件事还会像过去那样发展吗?

    钱一鸣的家离她住的小区其实并不算太远,林等在脑海中琢磨着路线。

    想着想着,车子停在了一个巷口。

    两个人下了车,钱一鸣开口道:“林等,你帮我问问附近人房东在不在家,这房子到期我正好和房东商量退房的事情。我先上去拿东西,你跟我一起上去倒也不太方便。”

    话里听着倒是个正人君子,林等不想点头也得点头,暗叹好一连串完美的措辞。

    钱一鸣离开之后,林等自然不可能乖乖听话,她强装镇静地迈步向往人多的大街方向。

    从刚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步伐越来越快。

    就在林等以为自己要小跑出巷子的时候,自身后被人一把拽住胳膊,对方力气出奇得大,她毫无反抗被一路拉进了拐角深处。

    看见来人她并没有多惊讶。

    这所学校最大的刺头周易然。这世界上真的有很多人很奇怪,她不懂为什么为什么再三表明拒绝甚至搬出了贺之行,周易然还是没想着放过她。

    前两年他就是又一茬没一茬地纠缠,贺之行在的那年他还算收敛,如今却是明目张胆地将她骗了堵在巷子里。

    也许当初的林等会感觉到忌惮,但作为一个心理年龄三十的老阿姨,林等只觉得头疼荒谬!

    “林等,你着急忙慌地跑什么?”林等没有在预料之内地在楼下乖乖等钱一鸣,周易然因此有些恼火。

    林等不说话,也不敢乱动。

    看向周易然的目光忽然多了一分沉思的打量,从前周易然是最讨厌贺之行这种人的。

    “这么不想看见我?”周易然歪着头不爽地问。

    “周易然你别闹了,我还在等人。”林等说着听起来毫无分量的话。

    周易然也不急,玩味地和她解释道,“别等了,等不到的。今天约你的人是我。”

    林等拿出谈判的姿态道,“说吧,怎么才能让我走。”

    “林等,听我的,你和贺之行不是一路人。你以为他去了北城还会惦记你这么个小城市里的姑娘吗?”周易然开始还很和气地在和她交流。

    尽管林等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惹恼眼前的人,但她还是要说,“跟他不是一路,难道和你是一路?”

    周易然脸上的表情垮了一秒,承认道,“不是。”

    “那你说个屁。”林等没好气,“我怎么样,和什么人来往好像都跟你没关系吧?”

    周易然似乎是被磨没了耐心,上手捏住了她的下颌,眼里是极度不爽,“是不是你们女生就会喜欢那种长得帅成绩好脾气好的男生啊?这是不是有点不公平?林等我也很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林等觉得不可理喻,在从前,周易然这类人她是根本看都不想去看一眼的人,更别提牵扯上关系。

    “对啊,就喜欢。”她不自觉冷静且无情地开口。“周易然,我不稀罕和你扯上关系。”

    年少时的林等脾气也是个硬茬,没和周易然说几句,两人吵起来,惹恼了周易然,对她在巷子里就动了粗。

    这次周易然默了几秒,忽然冷笑,上前要抓她:“行啊,你跟我走,我看你今天到底稀不稀罕和我扯上关系。”

    这几分笑却没由来得让林等更加毛骨悚然。

    她闭上眼绷紧身子,做好了反抗的准备。

    不等二人对峙,周易然的太阳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晃荡了下身子倒在地上。

    他半坐起身子,捻了下额角的痛处回头,看见来人眼神更加阴冷了,“江难,你很闲啊。”

    得到的回应是腹部上又一脚踹,周易然居然没反抗,没骨头似的被拎起来摁在墙上。

    江难面色难看,绷着下颚吐字:“滚。”

    周易然忽然就愣住了,好像今天才认识他似的投过去打量目光。

    低笑声控制不住从喉间溢出,周易然将眼前的人推远,举了个投降的手势,斜了眼林等才离开。

    林等还坐在原地,惊疑不定,压抑着狂跳不止的心脏。

    江难居然还是和十年前一样,这样出现在了这里,帮了她。

    可他甚至没看林等一眼,“赶紧走。”他丢下一句扭头要走。

    刚抬脚,身后林等叫住了他,“等一下,江难。”

    江难停在了原地,没动。

    “谢谢你,又帮了我。”

    又?

    江难一怔,背脊都似僵直了,他缓缓地转过身:“什么?”

    “什么什么。”林等丝毫不畏惧地直视他,“你能不能送我回去啊,那个周易然折返回来怎么办……”

    江难远远站着不动,看不清他的脸色,林等却还是清楚地感觉到少年直勾勾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半晌说了句好。

    就这样,从巷子到林等家的小区,江难都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林等身后。

    林等时不时会故意停下往身后看他还在不在,她停,他也跟着停。

    她盯他,他也不畏惧地盯回去。

    少年面色平静,更确切的说是冷漠,冷漠得让人看不出来一点情绪。

    “江难。”她家楼下,林等回头喊他,“我回家了。”

    江难定定地站着和她对视,也没讲话。

    两人僵持了一会,江难像是没了耐心,掉头走了。

    林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头疼极了,想要跟这人说话难如登天啊。

    后面几天江难嚣张逃课的行为反常收敛许多,这种反常从前也有,频率却不如近日高。

    关于江难学校生活的细节,林等不清楚,只觉得自己来了机会。

    “莺莺,换下,你那组作业给我收。”早课后收作业,林等和徐莺就商量好了。

    林等当然不是换着玩,她一边漫不经心收着前面人的作业本,一边视线往后座趴在窗口的少年身上落。

    “江难。”终于,林等站到他桌前。

    江难把头抬了起来,头发乱糟糟地搭在额前,视线里林等的样子逐渐清晰,他慢慢掀开了眼皮。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江难立刻收回目光,胡乱扯了下额发,而后从抽屉里掏出个本子放到了林等捧着的那坨作业上。

    “写了。”江难像是怕她为难,特地补充了一句。

    林等刚想问,他是不是没写,没写的话她还备了一份......

    “哦。”她失望地走了。

    江难侧身靠在墙上子上,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是滋味地舔舔嘴唇,怎么感觉她不是很高兴。

    他交的是写了作业的那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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