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壁

    “对,对,就是这样。”

    在墙面挂满各种类型画作的房间内,邓飞鸟正坐在蒋金鱼旁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手上的动作,看她在纸上一笔一画地勾勒轮廓,嘴里不停发表着认可。

    和煦的微风从打开的窗户飘进来,窗帘轻轻摆动,邓飞鸟帮蒋金鱼把耳旁的头发撩到耳后,以免影响到她画画。

    正值国庆假期,从大学所在的城市回到淞城的邓飞鸟,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往蒋金鱼的家中。

    蒋金鱼是邓飞鸟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许久未见,两人都十分想念对方,一见面就打开了话匣子,收都收不住。方才,邓飞鸟与蒋金鱼正躺在床上谈天说地,说着说着话题偏移到要创造出一个属于邓飞鸟的男主角,蒋金鱼就被邓飞鸟从床上轰起来画画了。

    蒋金鱼从小就爱画画,也从小就学画画,如今在一所颇为有名的美术学院就读,画画功底自不用多说。

    她微微俯着上半身,在白纸上描绘出细致的线条,“那么邓女士,您的这位心上人叫什么名字好呢?”

    “这个嘛……我得好好想想。”邓飞鸟托着腮冥思苦想好半天,突然福至心灵说道:“叫杜栖树!”

    “杜七数?”蒋金鱼握笔的手一顿,疑惑道。

    “栖息的栖,树木的树,所谓良禽择木而栖……”

    蒋金鱼打断她:“OK,我懂了,飞鸟和树,听上去蛮配的,情侣名是吧?”

    “别闹了你,再情侣能有咱俩的名字情侣吗。”邓飞鸟将手臂搭在了蒋金鱼肩膀上,冲着她挑眉。

    “……说的也是。”

    在邓飞鸟的监工下,一个清俊的少年逐渐成形,邓飞鸟看着画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很符合我的想象,我很满意!”

    “那我就在这个基础上修改完善吧,记得给五星好评哦邓女士。”蒋金鱼对邓飞鸟眨眨眼。

    “没问题蒋老板!”邓飞鸟做了个敬礼的手势,两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秒,随即笑成一团。

    .

    国庆假期收假后,邓飞鸟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拿出蒋金鱼给她画的“杜栖树”,纠结半天后将“他”贴在了衣柜门上,“就贴这里吧,一眼就能看见!”说罢她双手叉腰,左看右看,欣赏一番后才终于舍得将目光移开。

    把从家里带回来的一些东西收拾好后,邓飞鸟揣上宿舍钥匙准备去超市买点水果。到了超市后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迈向了零食区,挑来选去没想好自己要吃什么,又调转脚步慢腾腾来到水果区。

    远远地瞧见一个身形颇为赏心悦目的男生,邓飞鸟便走近了想仔细欣赏。男生高挑瘦削,衣着简洁干净,给人的感觉十分清新俊逸,眉眼也生得漂亮,像是从画上拓下来的一般。

    画?邓飞鸟心念一动,这人……怎么那么像蒋金鱼给她画的杜栖树啊?意识到这一点的邓飞鸟惊恐万分,她心中瞬间闪过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我出幻觉了?画像上的人从画上走出来了?还是我眼神不好,也许人家一点也不像呢?又或许……只是巧合?可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邓飞鸟满腹疑惑,思忖片刻后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搜寻着那人的身影。对方还在那儿挑选水果,邓飞鸟慌忙跑过去,一把抓住了那人手腕。

    男生低着头看她,神色是她看不懂的复杂,好看的眉毛此时正微微皱着。邓飞鸟没等对方说话,先发制人问道:“同学,我觉得你很眼熟,冒昧问一下你的名字可以吗?”

    对方不明就里,但还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杜栖树。”

    “什么?!”邓飞鸟大惊失色。

    一个素不相识的女生上来就动手动脚,还大惊小怪的,换个脾气暴的估计已经发火了。好在这个人似乎脾气极好,一点也看不出要发火的迹象,反而还很有耐心地解释:“栖息的栖,树木的树,杜栖树。”

    靠,见鬼了!画像成精了!

    邓飞鸟转身就跑,没给杜栖树一点反应时间。

    她一口气跑回宿舍关上门,背靠在门上大喘气,内心复杂万分。她也不是没幻想过什么纸片人成真的戏码,但真经历这种事,少女的幻想文学就瞬间变成了惊悚文学。

    老天爷,他说他叫杜栖树,他怎么会叫杜栖树呢,他怎么就这么巧也叫杜栖树呢?而且他怎么会那么像画上的人啊?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给蒋金鱼打去“紧急求救电话”,接通后邓飞鸟便是噼里啪啦一顿输出:“蒋金鱼我给你说,完蛋了,你给我画的那个男人他竟然真的出现了!这是什么时代你能告诉我吗?怎么会有这种事?你说咱们是不是像那些作死要玩什么笔仙、招魂、四角游戏的人一样把什么画仙、画魂还是画鬼的招来了啊?蒋金鱼你快救救我啊!蒋金鱼?蒋金鱼你说话啊!”

    “不是……邓飞鸟,我看你是机关枪成精吧?突突突的……你倒是慢点啊,把事情给我好好理一遍行吗?”那边蒋金鱼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无语。

    大难临头,邓飞鸟也没了和蒋金鱼贫嘴的心思,一五一十地将今天发生的离奇事给蒋金鱼讲了一遍。

    “你是说,那个杜栖树真的出现了?邓飞鸟,我怎么不知道我竟然是神笔马良本人啊,你不是在逗我吧?”蒋金鱼听完十分震惊,但毕竟没亲眼见到,所以仍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没逗你”,邓飞鸟快急死了,在宿舍里团团转,“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他!而且人家还亲口承认了自己叫杜栖树,我骗你我一辈子发不了财!”

    一辈子发不了财,这对邓飞鸟来说是毒誓中的毒誓,蒋金鱼终于信服,她安慰道:“也不应该吧,咱们就是画了个画而已,既没念咒又没做法,也许只是碰巧呢?何况你干嘛想得那么坏呢?也许是好事呢。”

    “算了吧,如果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儿说不定会折寿哇,我可承受不起,而且这种概率简直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邓飞鸟敲了敲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还记得小时候看过的聊斋吗?有一集好像就是画像上的人走下来了,说不定对我有帮助!”邓飞鸟脑海中突然联想到了那个故事,以为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

    可蒋金鱼接下来的话给她浇了一盆冷水,“我记得那个故事,叫画壁,但是一个虚构的故事能给你什么帮助啊?”

    “那怎么办嘛?”邓飞鸟愁容满面。

    “……要不,你去庙里求个平安符之类的?或者找个道士驱驱邪?”蒋金鱼沉默良久,给出这么两个听上去不太靠谱的建议。

    “印象中我们学校周围没有寺庙……那我去宿舍群里问问。”邓飞鸟叹口气,挂断电话。

    点开宿舍群,历史记录全是各种出物求物,与邓飞鸟接下来要发的事大相径庭,也许不会有人理会她,但她只能硬着头皮问道:

    【请问有人知道附近哪里有高人可以帮忙驱邪吗?我好像遇上脏东西了。】

    良久无人回话,邓飞鸟坐立难安,不停刷新着群消息,期望着有人能帮助她。

    宿舍门突然开了,正专心刷着手机的邓飞鸟吓了一跳,手机差点飞出去。她转头一看,原来是舍友梁安回来了。

    “干嘛呢?”梁安一边把行李箱拖进来,一边同邓飞鸟搭话。

    “我在等待救援。”邓飞鸟继续刷新着消息,那专注样儿比她期末考试周临时抱佛脚的时候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梁安似乎很热,走到自己桌前抽了张纸擦了擦额头附着的一层汗,然后她脱下外套,又紧接着把空调遥控器找出来开了空调,最后把自己的小风扇拿出来对着自己扇风,这样一连串操作后才像是终于松了口气,“哎哟我的天,就不该听我妈的穿这件外套,热死我了,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救援?你怎么了?”

    邓飞鸟听了这句话,像是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热切地朝着梁安扑过去,“安姐救救我!我撞鬼了!”

    接下来,邓飞鸟便如此这般将事情绘声绘色地又讲给梁安听了一遍。梁安听得十分入迷,看邓飞鸟的脸上满是同情,听罢,她大手一挥揽住邓飞鸟肩膀道:“飞鸟别怕,姐想办法救你!”

    .

    梁安告诉邓飞鸟,市区内离学校最近的一家寺庙叫法相寺,就在绘南路230号,出校门右转坐65路公交车大概30分钟就到了。

    邓飞鸟将这些都记在手机备忘录里,末了还对梁安崇拜道:“安姐,你真厉害,知道得这么清楚,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梁安听到这句话,得意洋洋的脸上突然浮现一丝裂痕,她尴尬地说道:“其实……是我上学期想去求个桃花来着……”

    话音未落,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捧起邓飞鸟的脸,神采奕奕地说:“飞鸟,那个杜栖树不是按照你理想型长的吗?有没有可能,是你的桃花呢?你不该高兴吗?”

    “得了吧,鬼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这桃花给你要不要啊?”邓飞鸟推开梁安的手,没好气道。

    “我想要也给不了啊,这可是你的男主角,又不是我的。”梁安撇嘴。

    邓飞鸟听梁安这么一说,顿时浑身冒鸡皮疙瘩,她觉得杜栖树会像是摆脱不了的诅咒,或者说像传说中那些精怪一样只有把人害死了才会罢休。

    就在邓飞鸟胡思乱想之时,梁安提醒她道:“诶你快看!群里有人回你消息。”

    邓飞鸟赶紧解锁手机看消息,发现群里有人回复说她认识一个高人,可以介绍给邓飞鸟,邓飞鸟当即就加了那人好友。

    那人给邓飞鸟发来一个地址,说找到这个地址就能找到高人了。邓飞鸟激动得连连道谢。

    盯着手机备忘录上那两行地址,邓飞鸟忧心忡忡,一切能否顺利,还是个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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