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虽是初夏，但是却很暖和，或者说还挺热的，大家湿了的衣服，都没觉得多冷就自然干了，不过，还是各自换下来清洗了一番，林皎皎找了几件日常的衣服，勉强的往身上套了套。还有这麻衣制的被子也很是粗糙，好在夏天，还用不到盖厚被子。

    第一夜，就这样在蝉鸣海风的杂闲声中，要过去了。

    *

    不过相比之下，在海水潮湿的阴暗处，县衙的牢狱里，却只有阴凉冰冷了。好在里面困住的两个人，身体还算壮硕，没受到什么影响。

    “你就为了这个，自己送上门来了？”那着黑衣的男人先说话了。

    “你，在怀疑”对面那个着青衣的人边应答，边低头择去长衫上的尘垢，虽然牢狱里满是狼藉，可这张清秀而棱角分明的脸，仍不掩俊逸。

    黑衣人抬了抬手，腕间的锁链带着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在空旷阴湿的冷夜里，划出阵阵回响。“不是不信，是不愿意赌”。

    “怕输？”青衣男子挑了挑眉，但目光却落在别处，仍旧没有看向对方。

    黑衣人忽然冷笑一声，冲着狭小的铁窗望了望。“如果不动，说不定到了京城还有生机，而即便没有生机，也会等到个秋后问斩，耽搁下来，还可以多活几个月，说不定到明年也有可能，而如果逃了，或许当下就……”黑衣人双眉一皱，接着又露出一股邪笑。

    青衣男子伸了伸袖腕，收起刚才散落的目光，转向对面的黑衣人“你不会死，我刚才说过”，这语气简洁却笃定。

    “可你呢？你……难道不怕死么？还是……你也不会死”黑衣人转过头，问题也变的直接。

    青衣人顿了顿，第一次锁起了双眉。狭小的窗口处银色的夜光并不吝啬的洒下，照在男人如瀑的黑发上，本是温柔。而划过寂静，映在脸上，却带着一丝沉闷的锋刃“你，记住你要做的就好”。

    夜色沁冷如水，青衣男子人端坐着一动不动，衣衫虽有几处划破，却仍整齐如初。倒是那着黑衣的，直接斜靠在牢狱的泥墙上，一副舒服自在“好，算是……你的动机，说服了我。”

    *

    小满村里，一大清早。秦穆起来做了早饭，到底是比他们大几岁，读研之后，他有时候会在教研室的老大爷那里开小灶，担当的大哥做好饭，把他们都喊了起来。木芽儿送来了海带，一顿清粥，搭配凉拌海带，也还可口。

    几个人换上短打，冲着他们“靠海吃海”的目标方向走去。

    村头围着的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在照顾孩子，路上好像也没有遇到什么人。这也挺好，要不然不认识，还不知道怎么打招呼。今天，看来是起的比较早了，看起来，也就六点左右早自习晨跑的样子。

    几个人步行，边走边打聊着，这海边的气候天气也不错，大概花了半个时辰，才到了他们向往的“靠山靠海”处。

    只是，这海边，有点异常的安静了，小满村附近就这么一片浅滩，赶海的人应该很多才对，感觉远处零星的几个人，还都是生面孔。

    1+3拿着手中的小叉子还有小锹，耙子，扒拉了半天，基本一无所获。秦穆和齐桓尝试着往里面相对深的地方走，但是也就简单的摸到了几个很小的贝壳。

    “这什么情况啊？我的大龙虾哪去了”齐桓边扒拉，边絮叨。

    远处，有个背着孩子的年轻妇人，齐桓终是忍不住上前去问。

    “这位……”我该叫啥，齐桓忽然愣住。

    “这位阿姊”还是林皎皎女孩子的声音相对有亲和力。

    那妇人抬头，有些疑惑的看过来。

    “咱们这片海，捡不到海错吗？”林皎皎看着那妇人的小木筐子里，也没有太多东西。

    “哦，我今天来的太晚了，今天的潮是早上两点多，这会子，都被捡拾干净了”妇人简单答对了一句，就去哄自己的孩子了。

    林皎皎有点郁闷，倒是也有点高兴，至少，东西是有的，只是他们今天没有赶上而已。

    “那我们今天吃什么啊？”齐桓则只剩下不高兴。

    “往里看看，漏网之鱼或许也有一点”秦穆和齐桓尝试着往里走走，确实还个别的有一点。

    林皎皎则感觉脚边有什么东西，然后看了看一点点退去的潮水，起身，凭着她在凌海生活这么多年经常跑乡下外婆家挖泥的“经验”，她感觉自己的判断应该对。

    想到这里，她赶紧拿过楚淮手里的大锄头，用力的向里面刨了起来。

    几下之后，她快速的用手扒拉一番，然后又拿起大锄头，用力的一挥、再挥。

    秦穆也看出了林皎皎的反常动作，赶紧跑了过来，1+3聚在一起，几双眼睛，盯着林皎皎挖出的沙窝。

    林皎皎继续扒拉沙子，将里面挖出的东西摊开，找寻，然后，又掏出坑里的泥土扒开，然后手下一顿，在里面轻轻的拎出了一个东西。

    这东西约有拇指的长短，大概小手指粗细，颜色黑褐，外形粗陋，被拎起来，好像还在不停的蠕动，长的有点像蚯蚓，但是还拖着一条长三四厘米、细如粗麻的小尾巴。

    “这是……”齐桓奇怪的看向林皎皎。

    林皎皎带着一点狡黠的嬉笑，看向楚淮。

    “可口革囊星虫，分布于我国的东海和南海，生产于沿海滩涂区”，楚淮一本正经，齐桓则是带着有点嫌弃的一脸懵。

    “革什么……虫？”齐桓半蹲着，扭着头向上看向似乎高大了一点的楚淮。

    楚淮没有回答，秦穆则接过话来。

    “高浓度蛋白，多种类氨基酸，自然化合物和天然元素占比高，富含胶质”

    秦穆话落，齐桓脑袋一转，皱着眉头的眼神又聚焦在他身上。

    “那……可行吗？”林皎皎歪着脑袋，搓着手指，看向秦穆。

    秦穆沉了沉框中黑眸，似乎是思考一番后，缓缓的舒展了下青眉，轻微一笑，“可行”。

    “哈哈”林皎皎有些紧张的双眸一下子灵动的自我放飞起来。

    “那咱开挖，说着，拿起锄头，大型刨地现场开始上演。”

    齐桓拿起小耙子，也在一边翻起了沙子。

    几下之后，齐桓已经被兴奋劲头带动，虽然带着疑惑，但林皎皎一向属于贼不走空的类型，或许这东西能钓龙虾也说不定。想着这些齐桓更是热情高涨，还嫌林皎皎力气太小，直接夺过了锄头。

    一大片的滩涂，应该是几乎没有被翻倒过，齐桓每一锄头下去，基本都有收获，秦穆力气大，则直接用小铲子就挖出了大坑，两两一组，原本空空的鱼篓，很快底被填平，然后又升高一点点的再升高。

    虽然偶尔的浪潮会把挖出来的沙坑摊平，但林皎皎还是示意大家，把挖出的沙子再填回去，潮之后再来捡海错的估计都是妇孺了，怕他们会不小心脚旋进坑里，或者绊倒。当然，她还有她的私心。

    海边的海风微凉，也慢慢的变的柔和、温煦，而阳光则是越发炎热起来，虽然鱼篓不是太大，但大半个上午，这些可是不少了。

    早饭毕竟是稀粥，1+3正是能量消耗大的年纪，很快有人反应了。

    “可是……”齐桓双眉一拧。

    “我们吃什么呀？中午，还是喝那个粥啊？”什么东西都没有挖到，午餐好像也没有别的了。

    “不一样”秦穆回答，但并没有停下手里的铲子。

    “啊？什么呀，什么呀”齐桓两眼泛出了点星星火光。

    “海鲜粥”，秦穆边说着，边把手里挖出来的“虫子”扔到了鱼篓里。

    齐桓就知道他一定没安好心，转头看向了林皎皎。

    林皎皎看了看已经要爬上三竿的日头，想到了昨天木芽儿的话，“咱们应该是码头看看”

    “看什么？”

    “买东西，说不定会有什么好吃的能吃的”

    “对对，那应该叫去海鲜市场，不过我们没什么钱啊”

    “咱们，去捡漏”说着，林皎皎双眼一眯，嘴角一扬。

    “对哈，现在的时候很多东西这古人都不认识，可能捞上来螃蟹什么的也不敢吃，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捡一大笔回来”齐桓想到这里，一下子来了劲头，快速的把鱼篓盖上，在海水里冲了冲手里的泥沙，还一起把大家的工具都请洗了。

    “走走走”齐桓拉着楚淮扛着工具，林皎皎蹦蹦跳跳的，只有秦穆，在后面脸色依旧沉着，不过拎了拎手里的鱼篓，似乎安心了些，然后就快步的跟上了。

    那“集市”在外村，和繁华聚集的大方村相连，大于村算是新浦县重要的海捕村，里面有不成规模的小码头。

    而这大码头，基本上就是连结大方村，也可以说算是快到县城了，是县里最大的交易码头。平日会有往来的船只在此交易，也会有捕捞海错的人在那里售卖珍鲜。那里延绵海岸线，尤其遇到一周两次的大集，这已经是最繁华的地带了。因为共享一片海，小满村的方向离着很近。但是靠步行还是速度不行，几个人虽然已经放下了工具鱼篓，尽量的跑步前进，可到了地方，也是过了晌午了，这还是蹭了人家路过的牛车，要不然，几个人那胃中的几粒米，早消耗没了。

    这码头的集市很长，前端离海边还有一段距离，今天还是大集，虽然到了下午，但是买卖东西的并不见少。林皎皎记得木芽儿说过，秦石他们一般第二天晌午之前会回到码头，那这海错大集市也应该没卖多久。

    三个人边往前走，边好奇的扫视着。这集市上品类很多，吃的穿的用的，还有一些卖布料水粉的在这里支出小摊子，部分有售卖粮食的，但是都不大，貌似黍米的主要的购买还是在店里，但是秦穆也打算买进一些了。

    “皎皎，你干什么呢？”齐桓看着林皎皎在几个摊面上询问半天，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来了”林皎皎大致盘算了一下，这里的“摊位费”可是不低啊。

    “还以为你也要跟着跑去看告示呢，快走吧”齐桓满是幻想的和楚淮念叨不停，就连在前面，林皎皎强行当了他的发冠和玉簪，他都不介意。

    做大买卖要本钱，吃好吃的，也是要本钱的吗？只是他们十分的意料之外，那玉质居然还不错，沉甸甸的十几吊钱，放在手里，齐桓甚是满足。

    秦穆并没有挑拣最好的米，而是找了一份最普通的，看起来衣着贫苦的人家，买了一些，他们老实本分，直接自己种出的，要的价格也不高，只是并不多。秦磊说过这粮食的储藏很麻烦，本来余量就不多，一般买卖粮食的当季丰收的留下吃食的，就卖了，要换下一季农耕和花销。一斗米八文钱，这个斗差不多五斤的样子，秦穆买了二十斤米，先把米存在了商贩那里。

    只是在往前走，就多数都是吃食了，尤其是越往前，海错类就越多了。可齐桓的兴致却随着眼前的热闹一点点的减了下来。

    这里的海错货品并不少，蛤蜊、各种贝类，品类多样的鱼类，还有很多是鲜活的，鱿鱼海兔也都有，像鲍鱼龙虾这种少见，但会看到个别的售卖，直接被大户人家的管家或者酒馆收了去。这小满村穷，可新浦县却有不少的官绅，因为气候的宜人，居住的并不少，倒是有“地级市”的消费力了。

    终于，齐桓也如愿看到了螃蟹，尤其是还听到了他们皇帝朝堂吃螃蟹的故事梗，而最重要的是，这螃蟹并不是没人要的捡漏货，反而因为少见，价格很贵。

    齐桓拎着他手里那换来的十几吊钱，很不满意，盘算着，直接买点好吃的补补心情。

    好像来了，林皎皎和齐桓不约而同的看到了前面的大木盆里的一条长长的鱼。

    “鳗鱼”齐桓拉着林皎皎叫道。

    “是海鳗？生在浅海，准确的说应该叫……”楚淮作为生物界的发言人，接过了话。

    “哎呀这个不重要”齐桓一把推开楚淮，直接上来就问了。

    “皎皎，会做吧？咱俩以前弄过这东西，我记得”齐桓的眼神有点恢复亮光了。

    林皎皎则凝了凝眉，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天，这和她的冬天计划好像还有很久，当下，也得想法子先挨过去。

    “试试呗，反正挺好吃的”想到这里林皎皎也有些满目春光的表情了。

    这鳗鱼油脂厚，还存有细刺，处理起来并不容易，不过对于善于烤炙吃法的人们，这又是美食一道，只是普通人买的很少，需要大量的调料还挑做法，最关键是野生的捕上来的大小不一，这么大一只，全要也并不便宜啊。

    这鳗鱼有七八斤重的感觉，老板直接要了一两银子。

    齐桓没概念直接答应了下来，林皎皎则直接还价700文，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大生意，哪有这般抹零的。最后几个人以850文成交，林皎皎还要了人家的木桶。

    这东西生在浅海，那就应该并不罕见，但看这鱼这么大一条，还有那卖鱼人的架势，应该也不是经常有的。

    “咱们先去吃几口，再等等”林皎皎看到了一个面摊子，拉住了秦穆。

    “好”秦穆应下，就在面摊子旁边就近找位置。

    齐桓和楚淮两人抬着木桶，本来已经准备收工了。

    “别等了，回去吃吧”齐桓对着这鳗鱼已经看不下去了。

    秦穆则没有理他，而是直接点起来。“4碗”

    林皎皎则指了指地上的米和鳗鱼，“先垫垫胃，要不这些东西怎么拎回去？”

    “而且，说不定一会还有漏捡”，不过林皎皎这话这次可是不起作用了，齐桓耷拉着肩，完全没有接话。

    “汤饼来了……”小二很快端上吃食，询问还要不要别的，秦穆示意不用了。虽然才一天，但几个人好像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些东西的叫法。

    这汤饼虽然没什么肉质，但却是骨汤熬制，味道也很是鲜美了，尤其在饿了的时候，几个人也算是饱餐一顿了，1+3都并没有着急，而是四周打量着这来往的人。

    这里居然还有很多的外地商客在采买，只是这古代的交通可是难以对比工业化的，海鲜比较难带走，似乎部分干货让他们很感兴趣。

    齐桓看着林皎皎的目光落点，则直接打断了“喂，别考虑什么干货了，一般不都是鲜货卖不动才晒干吗？现在我们就是鲜的也没有啊，拿什么晒干卖，看了也没有用”。

    秦穆听这话则直接站起身，将旁边装着鳗鱼的木桶拎了过来，“那就就不看，看着鱼就好”说着就拉起林皎皎和楚淮继续起身去逛了。

    “不就是看东西吗，正好休息了”齐桓最大的兴致还是在这鳗鱼身上。

    林皎皎和秦穆楚淮一路向前逛，前面还真像齐桓说的，簇拥着一堆人，这好像就是在看告示的吧，林皎皎对人文社科从来不感兴趣，保不齐又是苛捐杂税还是哪个江洋大盗的，还是吃饱肚子，再思考吧。

    过了好一会，林皎皎和秦穆似乎是大包小裹的满载而归了，可走近一看，他们拎了一大筐的小鱼小虾的，看起来破破烂烂，有的好像可以称为袖珍虾了。

    “林皎皎，你是要吃这些东西吗？”齐桓瞥了她一眼，“这壳剥起来应该很费手”。

    秦穆也同样瞥了齐桓一眼。“没饿着你”。

    齐桓没再理他，而是只顾着他的鳗鱼。几个人拎着抬着的，开始前进，不过，这没有车子，离回村庄还有一大段路，尤其是这木桶，拎了一里多路，齐桓差点想直接把鳗鱼吃了。

    不过这回城好像也有不少人呢，因为有离得更远的，林皎皎看到了有推车的，还有，有牛车的。“那人……”

    “秦穆，你上来吧”一句话虽音色有些粗野，但也是极其客气，一脸的好意，可是……这人，是谁啊？

    “我……”秦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啊，上来吧，我不和广汉说就是……”这人身着短打，四五十岁的年龄，圆脸带点络腮的胡茬，长相黝黑，面容却很慈祥。旁边还有一个二十左右的男子，帮忙整理着车上的用具，好像是木墩和刀具，还有些生肉。林皎皎思量着，这人没见过，认识广汉叔，她扒着手指，好像也没听到木芽儿说过这号人啊，木芽儿没有提过，还有这语气，难道是有日子没来往了？

    见秦穆还没动弹，那旁边的年轻男子说话了“阿穆，你们这些东西，回去得天黑了，上来吧”。

    听这话，林皎皎赶紧蹭到了前面，“哦，我们上车，谢谢大叔，真是太谢谢您啦”说着林皎皎赶紧把手里的小鱼小虾的框子往车上放。

    秦穆则被林皎皎推到后面去当“帮手”抬木桶还有米。

    “大叔，我们昨天刚来，怎么称呼您啊”林皎皎露出乖巧的微笑。

    “哦，昨天听说长满家来了几个娃娃，就是你们吧，你就随秦穆，叫我胡伯吧”

    “胡伯，真是太谢谢您了……”林皎皎又是一顿真诚的感谢。

    牛车很慢，路还有点长。

    林皎皎一个眼色过去，齐桓瞬间意会“哦，这位阿兄，该怎么称呼你，我是皎皎小姐以前的护院，我叫齐桓”。

    难得这齐桓正经的说话。

    那男子一笑“你也随阿穆，叫我佑财哥吧”。不过林皎皎倒是一愣，还以为没有太多知识文化的人应该是有财吧，这个“又”，是怎么回事，是哪个“又”字，林皎皎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学一下这里的字了。齐桓善谈，言语间，什么他们家一直做屠宰生意，人家叫他爹胡屠夫，家里养了很多羊群，这村里穷平时买肉吃的少……，看的出，齐桓在努力了。

    林皎皎想着，这胡广汉是秦家关系不错的邻居，但看样子，平时他们是不愿意让小辈们和胡伯来往的，可是这胡伯看起来很和善，尤其是这屠宰生意还有这便利的牛车。林皎皎有些“功利”，只想到了这人说不定会帮上忙，便合计回去打听一下，不能这么僵下去。

    回到家，还没天黑，胡伯示意他们要不要在村口提前下来，秦穆这次是很快意会了，让广汉叔看到，或许会有麻烦。这小满村不过几十户，谁家有个什么，都清清楚楚的。

    几个人拿着东西，道了谢，直奔秦穆家。

    进了家门，林皎皎先是跑去看了看，她之前放在大盆子里吐沙子的“虫子”。

    齐桓则是拎起菜刀，磨刀霍霍向鳗鱼了。

    正在林皎皎思量着要拿出多少先开工时，看齐桓的架势已经要拦不住了。“齐桓！”林皎皎赶紧跑了过去，“这鳗鱼不能吃！”

    齐桓手里的刀握着紧紧的，被林皎皎一点点扒着松开，“我说，不是咱俩要弄鳗鱼饭的吗？你不想吃啊？”

    楚淮听到声音也赶紧过来，顺势把木桶拎到了一边，秦穆则是直接过来，不动声色的拿走了齐桓手里的刀。

    林皎皎指了指那桶里的鳗鱼说道“刚才我们又去逛一遍，都没有看到一条鳗鱼，这东西看来还没到渔汛。现在的捕捞技术，说不定我们会连续七八天见不到一条鳗鱼也说不定，咱们想要持续的售卖大摊子，应该得留点存货，起码保证货源稳定。”

    齐桓难得听得很认真，但是表情却很沮丧。“林皎皎，你这东西买来了不是给我们自己吃的吗？我可是卖了最贵的行头，出了钱的啊？”

    秦穆过来刷锅烧水，将齐桓往边上推了推，然后送上一句“你的几吊钱只用来这么吃，能用几天，算个除法，得数不会超过两位。”

    “可是，那我们现在吃什么啊？我可坚决不再喝粥了。”齐桓气鼓的斜昂起头。

    楚淮则已经在林皎皎的吩咐下，挑出了一小部分战果清洗。

    “吃这个！”

    “啊？吃虫子？”齐桓两眼铁青，双眉已经拧在一起掐起架来了。

    林皎皎则走过来，直接将齐桓斜歪着的头掰正，然后把菜刀还给他，“说的也不全对，得干完活试试看，才能吃”。

    秦穆这边已经烧好了水，不过锅里的水并不是很多。

    楚淮在努力的揉搓那些海虫，用石杵不断的碾压，将海虫中的杂质沙子，一遍遍的摘除挤出。

    “这让我切什么？”齐桓举起刀，看到砧板上没什么东西。

    “蒜”林皎皎拿来今天在集市上买的酱油醋，这时候没有辣椒，不过有蒜。“切蒜末+剥蒜”

    “虫子和蒜末倒是很搭配”齐桓边念叨着，边瞥看着时不时盯着锅里看的林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