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厕所里的花子,日本家喻户晓级别的都市传说。

    有人说,花子在学校厕所被陌生人杀害,所以变成了怨灵。

    有人说,花子为了躲避坏人的追踪,躲进了厕所,被性侵致死,所以变成了怨灵。

    还有人说,花子是一个被校园霸凌的孩子,为了躲避霸凌她把自己锁进洗手间,然后学校起火了,但没有一个人去通知她,以至于她被活活烧死,所以要报复所有胆敢召唤她的人。

    在传的最厉害的时候,人们甚至会避开不去第三间厕所。

    只是现在,也没有几个会相信这个传闻。

    但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花子真的存在。

    一个照面就带走了宜子。

    然后杀掉了优花。

    她得跑,得再跑快点。

    优花死前用尽全力把他推了出来,她不能浪费了——

    ……

    今川千纱的瞳孔不受控制得放大,

    为什么,花子会出现在她前面。

    它不是在后面追着她吗。

    她回头一看,狭长的走廊空无一物,没有东西,怪物,房间门,储物柜,没有,连光线都没有。

    踏,踏

    小皮鞋的声音从前面穿到他耳边。

    像是古老的钟摆。

    映入眼帘,却是看不清的东西。

    它脚上,或者那个应该是脚的东西,没有鞋子,却又看不清边缘。

    身体其他的地方也是这样。

    似乎有连衣裙的衣摆在她身上飘动,但仔细看,却又觉得它身上没有跟它分离的东西,它的衣摆似乎只是它张牙舞抓的影子,物质?所带来的错觉。

    它蹦跳着下着楼梯。

    明明这个扭曲的红色东西脸上什么都没有,她却清晰地知道,它的嘴在动。

    说着什么啊。

    它一步一步走近了,因为烧焦而扭曲的手臂向他伸来,掐住他的脖子。

    奇怪的是,她却什么感觉都没有,或者说只是,没有任何感官传来一点反应。

    但她的意识里却知道,它抓住了她。

    她试图扒开掐住她的手,但根本摸不到东西。

    她能看到它无形的嘴开开合合。

    黑发女孩无力地垂下头,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听清了它的语言。

    【抓到你咯。】

    ……

    任务纪录-2005年7月13日东京市上野区柳岛学园三楼

    数名非咒术师目击者发现通往三楼的楼梯消失后报案。

    经窗观察,发现疑似是特级咒灵的领域后,派出东京咒术高专一年级的学生五条悟与夏油杰前往处理。

    经他们调查,发现是三名中三女学生疑似召唤了特级假想咒灵——厕所里的花子。

    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该特级咒灵已导致两名领域内的学生百瀬宜子与晴山优花死亡,只剩下一名学生今川千纱存活。

    据负责该事件的咒术师五条悟所言,该名幸存者在是次事件中觉醒咒力与术式。

    恍惚间,今川千纱听到了有人说话。

    “猴子还是这么喜欢自寻死路。”她听见了一个理应是温和的男声,只是他说话的内容跟前面那个形容词一点关系都没有。

    “作死这一点我赞同,但有一点我要纠正你一下,这个少女是咒——”一个女声结过了话茬。

    花子,呃,对,我是活了下来吗。

    今川千纱意识一回笼,就猛地坐了起来,然后就被医院白炽灯给晃的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眼睛隐隐作痛,脑袋非常疼痛。

    \"哦,醒了?还挺快。\"一个比她还高的带着墨镜的女孩凑走到她的前面,发出了恶魔之语。“手术很成功,你已经是个咒术师了。”

    “什么是咒术师? ”

    “也对,你应该是不知道的,当然,为了确认一下我的猜测还是要问你一下,在今天之前你可以看到咒灵吗?”

    今川千纱:“是像那个东西一样的东西吗?”虽然用了代指,但眼前的白发女孩没有任何障碍的明白了她的话。

    “是哦,”女孩扶了扶墨镜“或者你可以理解为长得奇形怪状一看就不是正常玩意儿的东西。”

    一只长得像苍蝇和哥布林混合体的小东西从窗户飞了进来,然后诡异的消失殆尽。

    白发女孩努了努嘴:“诺,就这种玩意。医院里面最多了。”

    今川千纱怔怔地看着那个不知名的东西消失的地方,回答道“在今天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

    白发女孩感叹:“真的是非天生咒术师呢。”她摊了摊手“广义上而言,咒术师就是拥有祓除这些东西的能力的人。”

    今川千纱看见旁边没有说过话的丸子头男生皱了皱眉。

    “狭义上来说,是可以感知,也可以运用咒力的人,所以作为副作用,就会看见这些咒灵啦。”

    “那咒术师是天生的吗?”

    “是的,咒术师天生拥有与非咒术师不一样的大脑结构,而这不一样的结构赋予了我们使用咒力的能力。”

    “那我是怎么——”

    “你终于问到点子上了!经过五条大帅—啊呸,本大,emmm,靓女的研究,你能看到咒灵的原因是—”女孩掏出手机,给他翻出她们赶到时拍的照片。

    她的左脚悬在空中,脑后满是鲜血。

    今川千纱摸了摸脑袋,虽然还有一点粘腻的干血糊在上面,但是已经没有任何摸得着的创伤。

    “中度脑震荡。”

    听那么多前置语言在听到这个结果,有种脱了裤子放屁的感觉。她理应为了宜子和优花而悲痛欲绝,但现在她竟然还有闲心吐槽,她被骂冷血真不是活该。

    “花子把你拖去厕所的路上,因为你比花子高了不少,所以为了方便,它是拖着你的脚走的,再加上它又喜欢蹦蹦跳跳。”

    “你的大脑可能原本就跟术士的结构比较接近,然后这么一撞,就跟小说里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误打误撞的形成了咒力回路。”

    好近。

    白发女孩突然弯腰凑了上来,离她就只有一指之遥,她甚至可以看到全黑墨镜后面的那对宛若蓝色极光的眼睛。

    被那对眼睛注视,有种被洞悉的失重感,可是女孩扬起的嘴角却又昭示着,她的所作所为只是处于纯粹的好奇。

    “这种情况就算是我,也是第一次见哦。”

    但,那又怎么样,宜子和优花已经死了。

    “悟,菜菜子和美美子催着要吃晚饭了。”坐在窗边的丸子头男生打断了女孩的凝视。

    那种气势像是回潮一样散去。

    “好哦,好哦。”女孩在床边站直“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那个咒灵怎么样了。”

    “已经被我们处理掉了。”白发女孩回复道。

    “要是我在那之前就觉醒了咒力,我杀得掉它吗。”今川千纱轻声问道。

    “有点难,虽然咒术师都是经常能在绝境下爆种的那种人,但毕竟花子是拥有生得领域的特级咒灵啦,进了它的领域对于没有领域的咒术师来说是很难从内部打破的。”

    “那请问咒灵是怎么产生的,还有特级咒灵是最厉害的是吗。”

    “不是只有咒术师才能产生咒力。咒力的来源是负面情绪,非咒术师的负面情绪也会产生微量的咒力,但不像咒术师那样可以控制。这些来自普罗大众的咒力会逸散出去,聚集在某处形成四级到特级不等的咒灵,特级是最高的等级。”穿着灯笼裤的男生站了起来,双手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开了门,显然想早点离开。

    女孩补充道,“还有,你的伤也已经被我们的同伴治好了。”

    “那,优花,宜子呢,就是跟我一起的那两个女孩。”今川千纱心突然一振,只是那是还没来得及喜就已经退过去的颤动。

    “很遗憾”她看见女孩的嘴角回归到原位。“我们在事发地点的洗手间发现了她们的遗体,现在相关的工作人员正在对她们进行修复。”

    今川千纱:“我可以去看看吗?”

    女孩就这么看着她,钻石般的眼睛透着不知名的光芒,她轻轻说道:“会很吓人哦。”

    今川千纱喃喃道,强制自己将死死攥在一起的手指一根根放松。“我可以的。”

    ……

    太平间里,几个带着面罩全副武装的工作人员正在收拾东西。

    今川千纱的目光被中间的两张床牢牢地吸引住。

    一个躺着宜子,一个躺着优花。

    是躺着吧,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这么断定。

    衣服没有残缺,皮肤表面甚至也没有损伤。

    身子像是无骨一样扭曲在一起,从皮肤内层印出层层叠叠的淤青。

    像是被硬生生地挤进下水道,然后随着旋转抽出的水流,扭曲成这个样子。

    除了满是污垢的衣物以外,没有什么还能证明出她们身份的东西。

    真是第一次看到她们这么丑的样子。

    “有个好消息是他们死的很快,是一瞬间的事,所以没有什么疼痛。”白发女孩就站在她旁边跟她一起凝视着床上她们的遗骸,说道。

    她一看就没怎么安慰过人,不过还是挺感谢她不仅救了她,还陪她说这么久的话。

    “谢谢您救了我,您朋友还在等您,要不您先去找他吧。”

    “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我在这里呆一会就自己回去。”

    “这个是我在现场捡到的,应该是你的。”五条悟从裙兜里掏出一个挂坠。

    的确是她的,是她俩送的“金婚三年”礼物,是三只毛绒狗狗的样子,藏在厕所里。一只傻乐的柯基,一只笑嘻嘻的笨蛋金毛,跟她们一模一样。还有一只德牧,和她不太像。上面有一些血渍,但却干干爽爽得,没有还有该有的灰尘,显然被认真清洗过。早上,还好好的,现在就这样了。

    “谢谢你。”思绪繁多,沉默良久,但最终只有这句话说得出来。

    白发女孩挥了挥手,“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已经趁你睡着的时候存进你手机了。”

    真是毫无距离感,就跟那两个笨蛋一样。

    今川千纱本只想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摸到的却是那颗还没吃的草莓味棒棒糖。

    其实她以前并不爱吃糖,但她俩总是给,所以也就习惯去吃了。

    但现在又只有她一个了。

    今川千纱就这么在太平间里着剥开糖纸,用发抖的双手把它塞进嘴里。

    “不太好吃。”

    实际上她什么味道都没有尝到。

    ……

    “原来五条老师是这样带学生的?”夏油杰揶揄地说道。“比我想象中温柔不少呢。”

    “你是不是在阴阳怪气我,我可是广受好评人人爱戴的麻辣教师,对于带学生当然是得心应手。”五条悟拿起刚打包的外卖,不明所以地问道。

    “没有。”他只是有点嫉妒。

    “不过上辈子的时候,我并没有见过今川千纱,而且遇到花子也不是在这个时候,毕竟它可以瞬移,杀完人还会休眠,想来她应该是在这次事件中死亡了吧。”

    “你还记得?”

    “毕竟是特级嘛,而且是你走后,我祓除的第一个特级。”

    “说起来,上辈子我还是诅咒师呢,五条大小姐你就放心让我这个□□头子吸收特级咒灵?”

    “能不能别学里奈叫我五条大小姐,一听到你叫这个称呼我就浑身不爽。而且你不说随便我做选择嘛”五条悟摘下墨镜直视着夏油杰,晶蓝色的瞳孔在黑夜中甚至显得更加夺目。“我的选择就是相信你。”

    当然,要是他像之前那样一声不坑就跑了的话,她肯定会狠狠揍他一顿。

    打他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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