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天，林小野宅在宿舍，过得不知道有多舒坦。她感觉这里是社恐的天堂。自己天生都是帝都人！

    没有认识的人，没有奇怪的目光，没有“好心人”的关怀询问。

    密密麻麻的小宿舍间，时常有人进进出出，却都目不斜视，大家似乎都并不熟络，也不刻意攀谈结交……

    只用呆在自己的小空间，有一个联网的终端手环，她就可以拥有整个世界。感觉这样的日子，林小野可以过到地老天荒。

    整理宿舍一天，吃吃睡睡又一天，公布的实时体检成绩报告上，她已经排到2135名，想必是最终成绩了。

    大概率是最后几名。

    又想到那个恶毒的实习校医的“忠告”，林小野第三天开始有些小慌张。明天就是军训了。

    林小野的解决办法，是一大早在网上购置了一整套室内体能训练设备，准备临时抱佛脚，恢复□□能。

    下单2个小时后，东西送到了。

    林小野安装了半天，就信誓旦旦开始训练，几个引体向上，几个卷腹，就累的她吃掉大半食物，又喝了2袋校医院开的营养补充剂，倒头就睡了大半天。

    下午睡的太久，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林小野蹲在阳台上，对自己的未来有几分漂渺的忧愁，又不知道确切忧虑什么。

    她抱着种下的番茄子发愣，只祈祷自己能快点正常起来，恢复云川时候的体能就足够了。

    桌子上，有一个她切开了的苹果，已经发皱，表面发黄。是她本来准备大方和新舍友分享的。可等到这会儿了，依旧没有人住进来。

    她很是遗憾的吃掉整个果子。睡觉去了。

    此时的林小野不会知道，这将是她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最舒服的几天小日子。

    军训如期而至。

    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顶着微微亮的天，军训誓师大会开始了，听完训练计划，林小野心里凉了一半。

    庆幸的是，一共来了2336人，她不是最后一名。可悲的是，今年2个月的军训是选拔制的，最后会淘汰末尾的人数，只留下2000人正式进入学校学习。

    初始成绩前2000的人，被分为10组，每组200人，而剩下的全部被分为淘汰组，每组一个教官。每周考核重新分班。

    直到军训结束的最终考核，彻底送走淘汰组的成员。期间有任何困难和不满，随时可以申请退出。

    不巧，林小野的初始成绩，在淘汰组。

    而且，顾念星居然坐在讲台上，面前的名牌是——主教官。

    介绍的时候，下面隐隐躁动，有人发出嘘声，那人淡然自若起身敬礼。开口不似平日里的温柔，莫名有压迫力：

    “我知道你们期待见到的人不是我，可留下的人才有机会，不是吗？你们还差的太远。”

    人群安静下来，他站在台上，嘴角一扯继续侃侃而谈。林小野心情复杂，七上八下，她缩头不想被看见，又觉得是自欺欺人，那人一定有名单。

    正东想西想开小差，听见隔壁队伍里，两个衣着普通的男生大呼遗憾。低声议论苏霈没来，是被顾念星抢了机会云云。顾念星是靠家里关系混到的军衔云云。

    林小野瞪了那人一眼。男生若有所查回头过来。轻蔑打量她，直把她看得先地下了头。心理却有个声音在咆哮：

    你懂什么，他们是好兄弟！

    苏霈的确是很强，可顾念星明明丝毫不比苏霈差。

    但是在苏霈的身边，似乎任何人都会被衬的黯淡无光。

    ……

    还没等她愤愤完，魔鬼训练拉开序幕。第一天是能力摸底和极限恢复。林小野昨天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信心，被击得粉碎。对未来要面临的艰苦第一次有了认知。

    5公里越野长跑，她起初还能在队伍前端，慢慢的，就只能吊着一口气，只能像病狗一样死死盯在队伍末端。

    武装泅渡，她和一群不会游泳的人，被一个自称胖子教官，却并不能算胖的人，下饺子似地一个个踢入水中。

    障碍跑，耐力训练，灵活度提升……每个科目轮着下来，林小野只觉得自己出气多，进气少，就要晕死过去。

    一早上下来，当场就有人申请离开。不一会儿，哭得声泪俱下被家长千拥万护的接走了。

    林小野一想到自己若是半途而废，迎接自己的怕是狂风暴雨。心如死灰。

    这是她好不容易挣来的，离开的机会。再难也要坚持。

    不能回家。不想回去！

    慢慢地，林小野再没多余的精力去关心顾念星，去想胖子教官的眼神，去期待自己的舍友，她全身心接纳命令，接受这里的一切，几乎把自己拆散了骨头又重新组装回去。

    郁闷的是，林小野还发现自己淘汰组的胖子教官，不仅面熟，而且对她很是“特别关照“：

    一双精光四射的眼，更是激光一样总在她全身四处扫，目光也越来越奇怪。每次当她坚持不住的时候，他的腿总会精准踢在她小腿上。骂骂咧咧地开始嘲讽——

    【怎么，这就坚持不了了？ 】

    【回去吧，我看你不是这块料，何必自讨苦吃！ 】

    【哎呀，怎么又是你最后，你到底行不行了？】

    【快点吧，下面还有好几项呢。别耽误大家进度。】

    ……

    直到好几天后，她才想起这人是顾念星的手下。只是当时这人确实是个胖子。好在，顾念星参加完开幕式就消失了。

    她并不觉得胖子教官会一直记得她，现在还记得她。所以一切的缘由，还是她太差劲了。

    下午的训练，一直到了暮色四沉，眼睁睁看着大家休整完毕，稀稀拉拉往食堂去，林小野刚刚结束自己的最后一项，从器械上下来。

    她饿的前胸贴后背，恨不得吃下一头牛，却疲惫的手都抬不起来。只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可恨的是，林小野这一天的成绩，只基本保持在体检测试的成绩。

    她拼尽全力只在淘汰组排到中段。

    依旧是淘汰的料。

    林小野十分挫败。

    当天晚上，她见到了自己的舍友。得知自己是淘汰组的，那女孩明显冷淡了不少。客套打了招呼，就自顾自梳洗休息去了。

    林小野也累得顾不上其它，而且她感觉自己很不舒服，她似乎生病了。

    躺在床上，她只感觉浑身酸痛，全身发热，不愿吵醒舍友，她强忍着难受躺在床上，也因为实在太疲惫，迷迷糊糊就晕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已经快早上10点。

    林小野惊得从床上跳起来，发现自己除了疲惫，再没有昨天的症状。昨晚的不适像是一场梦。

    要是真的病了还有个理由，自己无故迟到，缺席训练是几个意思？林小野不敢再想下去，她窘迫难言，急急忙忙梳洗穿戴好往训练场跑。

    穿过操场上训练的好几组队伍，才找到自己的淘汰组的训练位置。游泳池旁边的空地上，5、6个学员迎着太阳排成一列，小白杨一般站得笔直。

    胖子教官抱着个杯子，悠然坐在一边。泳池里，淘汰组的学员们，在水里扑腾。胖子教官已经笑眯眯打招呼：

    “哟，早啊，还以为又有一个人知难而退了。睡得挺香吧？”

    林小野大囧，说不出话来，她喃喃着抱歉，眼睛一闭直接跳进泳池里。昨天的经验告诉她，越怕会被训得越惨。

    林小野不顾被呛了一口水，正扑腾着往前，就听胖子教官说：

    “回来，我让你动了吗！”

    林小野感觉到有数道目光刷一下聚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在身上擦过。窘迫得手脚发软。半天才从水里挣扎着上了岸。

    “无规矩无纪律。你的小伙伴们可是在这里折腾了2个多小时了。你直接跳下去算怎么回事？”胖子教官抬着脸，眯着眼，声音很凶。

    林小野不知所措，半晌才瘪出一句：“我……我加练！”

    胖子教官已经别过脸去，幽幽飘来一句：“行了，先站一边，看着。”

    旁边是有一排站军姿的人。林小野怀疑这群人是不是都迟到了，面上目不斜视，顶着众人目光走过去站在离教官最远的地方，队伍的的最末尾。

    林小野想不通自己为何能睡这么死，想不通舍友为何不叫她。无限感慨自己为何如此倒霉……

    10点钟的太阳，热烈得不行，湿哒哒的训练服扒在身上仿佛有千斤重，林小野渐渐感觉脚底热得发麻，稍微一动，那胖子教官的目光刷一下就扫过来。

    林小野欲哭无泪，再不敢动一下。酸麻肿胀的感觉顺着脚底，蔓延到小腿，大腿……几分钟后，林小野两眼一黑，直挺挺往前栽倒。

    林小野陷入一个荒诞恐怖的梦里——

    起初，是她在猎虫。

    那巨虫一下把她扇飞，尖利的触手朝着她的心脏刺来。林小野着急要躲，脑海里却闪现站军姿自己乱动时，胖子教官扫过来的眼锋。

    林小野条件反射的止住动作。后知后觉心如死灰想到，自己是难逃此劫，就要一命呜呼。

    脸颊却被恨恨扇了一掌。

    再睁眼哪有什么虫，眼前是第一天的军训誓师大会。自己成了站在台上的人，众目睽睽下，父亲满目通红暴怒着训斥她：

    【果真是个废物。】

    【无能无用。哪里像是我的女儿！】

    【你若是留不下来，就也别回来见我。我丢不起这个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