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尚思嘉侧躺在床上。
她做了恶梦，睫毛颤动，随后身体一颤，她睁开了眼睛，泪眼朦胧，看着从窗外照进来的光，她猜差不多要天亮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尚思嘉掀开了被子穿着拖鞋来到洗手间。
灯被点亮，厕所门被关上，尚思嘉站在镜子前开始刷牙洗脸，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放弃了高马尾，花了几秒绑了个低马尾。
回到房间，拿出军训用的迷彩服穿上。
布料很硬，虽然裤子的长度刚好，但是下蹲的时候总有一种下一秒裤子就要破裆的危机感。
尚思嘉琢磨了半晌自己的皮带，最后泄了气，随便搞了一下皮带让它不掉，她把帽子放进书包里，又把需要的东西放进去，然后拎着书包出了房间门。
家里大大小小的物件在暑假期间她已经整理好了。
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袋吐司，又拿出一瓶2.5L的红枣酸奶，给自己在陶瓷杯里倒了满满一杯，然后拿着杯子和面包走到餐桌前坐下。
一边吃着今天的早餐，她一边在思考明早吃什么。
早餐吃完后，尚思嘉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算了下时间，差不多可以出门了。
她得骑自行车上下学，而骑自行车这种事，她已经有三年没骑了，虽然暑假骑了几次刺激大脑回忆了起来，但她骑的很慢，还是要留出时间的。
这样想着，尚思嘉就背上书包出门了。
尚思嘉来到这栋楼放骑行工具的地方，打开了锁，把钥匙放进书包里，她跨上自行车，慢慢地往外骑。
晨光已经照醒了城市。
夏天，天亮的很早。
尚思嘉迎着风，在非机动车道骑行，在路上她碰到了很多跟她一样的人，男生更多些，后座绑着一颗篮球，有些男生后座会带女生。
他们的速度都很快。
慢慢骑了这么久，尚思嘉也有了点自信，她加了点速，脸上扬起淡淡的笑。
碰到红灯，大家都停下车，有几个社牛的会跟过马路的大爷大妈打招呼，尚思嘉离斑马线挺远，她看着红绿灯，等绿灯亮起，再次踩上脚踏板，向前骑行。
到达学校后大家都要下车推行，尚思嘉推着自行车跟着人群往里走，跟着骑自行车的人来到停车棚，把车停好后，就朝着教学楼走去。
在校门口看着同学很多，其实很多都是高三的学生，高一这个时间点来的很少。
她推门进去，教室内的空调已经开起来了。
冷气迎面而来，她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指轻颤，抬眼看过去，只看见一个男生侧着脸正望向窗外，像是听见门打开的声音，男生把目光从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处移到她身上，隔着诺大的教室，他看着她，头微微一偏，问她：“不进来？”
少年漫不经心地说了那句话，尾音上挑，他直勾勾看着进门的人，正在思索下一句话。
尚思嘉隔着一整个教室看了眼张辞倦，她没想到自己会跟他一个班，好像也是自己忘记了问。
他们都来的太早了，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头顶的中央空调发出制冷的白噪音。
她暂时不打算跟张辞倦走太近，怎么说呢，像张辞倦这种人，身边事儿肯定多，尚思嘉不想再掺和乱七八糟的事了。
这样想着，她转身关门，选了个比较偏的位置。
刚准备从书包里拿出纸巾擦，就听见一道声音响起:“那儿脏。”
她回头看张辞倦，就见张辞倦靠着椅背，微微扬了扬下巴:“这儿不脏。”
“坐这儿呗？”
他说的是他自己旁边的位置。
张辞倦感觉到尚思嘉对自己和暑假里对自己的态度不一样，好像又回到了七月底刚见面的那一天。
小心翼翼，又带着点试探。
尚思嘉目光短暂逗留在他身上，张辞倦目光炯炯，脸上是带着点笑的。
她一面只想好好学习，一面又不想辜负张辞倦的好心，最终，她还是走向了张辞倦。
离得近了，可以看清他的全身。
他穿着军训服，外套搭在椅子上，帽子放在了桌子上。上衣没有扎进裤子里，可以隐约看见他衣服下上身的线条，领口处他的锁骨清晰，再往上，是他的喉结，然后是下颚线，最后，她的实现被他捕捉。
尚思嘉走近，她闻到了一股很淡的酒精味，张辞倦早已经用含有酒精的湿巾擦干净了桌椅。
“几天没见面，怎么这么冷漠了？”他紧盯着尚思嘉的眼睛，观察着她的表情，语气依旧像刚才漫不经心，心却揪紧了，带着点儿忐忑。
尚思嘉半真半假地说：“没睡好，昨晚做噩梦了。”
张辞倦信了。
尚思嘉却因为没有骗过张辞倦，没来由有些紧张，于是补充道：“新学期，新人设，主打一个高冷。”
张辞倦笑了，他垂下眼，声音很轻，“你的皮带弄错了。”
尚思嘉一顿。
她是把衣服扎进去的，所以很容易看到皮带是怎么搞的。她低头去看自己腰间的皮带，果然，搞的像坨屎。
她不会弄这个，所以早上随便弄了下，当时也没管对不对，只想着能固定裤子不掉就行。
“我帮你，”张辞倦坐在凳子上，他微抬头，看向尚思嘉，顿了下补充道，“免得你高冷人设塌了。”
气氛静了一瞬。
尚思嘉心里抓狂死了，但是她一想，现在尴尬总比等会掉裤子尴尬好。
于是尚思嘉低头开始研究她是怎么把皮带弄成这样的，她低头用手去解，张辞倦则把视线移向旁边，等待尚思嘉把皮带递过来。
两个人都没说话，尚思嘉心里羞赧又焦躁，她急得不行，越急越解不开。
真的很烦，这跟初中的完全不一样，她早上到底怎么搞的，现在解都解不开了。
这些金属片很难扣动。
“过来，我看看。”张辞倦等了一会，尚思嘉没什么动静，他猜她解不开了，一转头，果然见尚思嘉急得耳朵都红了，他轻咳一声，说道。
尚思嘉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太好意思地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张辞倦面前。
张辞倦面朝她，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张辞倦先观察了一下尚思嘉的“作品”，然后才抬手。
尚思嘉站在原地不敢动，她只能看到张辞倦的头发，蓬松又柔软，可以嗅到他洗发水的味道，像是玫瑰，又有点儿柠檬的清冽，分不太清。
两个人离得有些太近，尚思嘉不太习惯。
张辞倦并不觉得有什么，他已经很小心地避免自己碰到尚思嘉的腰了。
可惜尚思嘉腰很敏感，她怕痒，腰那儿更加，身体总是想往后倾。
张辞倦抓着她皮带的金属头，拉着金属头把她往前带了带:“躲什么？”
“有点痒…”她声音很轻，还忍着笑，尾音带着颤。
张辞倦沉默了，后又蓦地笑了，他没抬头，只是说：“我没碰到。”
她不自在地偏移视线，想转移注意力，看到了墙角的摄像头，心里一惊，发现没插电，又松了一口气。
教室里一共有两个摄像头，一前一后，在对角。
“张辞倦，前面那个摄像头开着吗？”尚思嘉脱离了一开始的尴尬和羞赧，这会儿冷静下来，发现这姿势怪怪的。
“你在担心什么？”张辞倦想到了尚思嘉担心的，莫名想笑，但没逗她，实诚答了，“没插电。”
尚思嘉松了口气。
张辞倦又继续说：“窗帘也拉着呢，不会被人看见，别害怕。”
他有点儿心不在焉地安抚，专注地抠金属头。
但就是这种漫不经心，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更蛊惑。
等张辞倦解开了皮带，他抬头看着尚思嘉说道：“要不把皮带抽出来吧，不然肯定会碰到你。”
“啊，噢，好。”
她抽出皮带递给张辞倦，自己攥着裤子，不让裤子因为失去皮带而滑落下去。
尚思嘉看了看时间，她有点儿急，害怕同学来，她已经听见好多同学从走廊外走过了，“好了吗？”
“快了。”
“要不出去弄吧。”她怕同学推门进来看到。
“行。”张辞倦站起身，把他搭在椅子上的外套给尚思嘉披在身上，这样在宽大的外套下尚思嘉的小动作不容易被发现。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张辞倦带着尚思嘉走到空旷走廊的拐角，两个人上楼。
尚思嘉提着裤子跟在张辞倦身后，等到了最顶上的平台处，两个人停下，他瞥了眼周围，这地儿是监控死角。
张辞倦把金属头弄好，他把皮带递给尚思嘉，“好了。”
尚思嘉一手抓着裤子，另一只手奋力地把皮带穿进裤子用来穿皮带的孔处，但最后弄金属头的时候，尚思嘉有些茫然，她一只手提着裤子，另一只手尝试去弄金属头。
“我来吧。”张辞倦上前一步，他抬起手，动作熟练。
尚思嘉只感觉腰间的皮带正在收紧，她听见张辞倦问:“这样可以吗？”
张辞倦正低头，尚思嘉就不适合再低头了，不然两个人脑袋会撞一起。
听到张辞倦的话，尚思嘉摇摇头:“不可以。”
张辞倦垂眸，他的耳朵很红，他再次问:“紧吗？”
有风吹进来，带来了一点凉爽，燥热散了些。
在没有监控覆盖的小小平台处，高挑又帅气的男生正站在一位披着迷彩外套的女生跟前，他低头，手还在调解对方皮带的尺度。
两个人靠的很近，风将两个人身上洗涤剂的香味混杂在一起。
尚思嘉说:“稍微再紧一点，这样感觉会掉。”
“好。”张辞倦低声应着。
这次可以了。
尚思嘉满意了，她的身高超过张辞倦的肩膀一点点，抬起头看着张辞倦笑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特别可爱。
“解开的话要这样。”张辞倦又说，教的很仔细。
尚思嘉自己试了下，咔嗒一声，皮带松了。
尚思嘉双手扶在皮带上，微扬下巴，抬眼看向张辞倦，眼里有狡黠，也有点小小的得意，这种情绪很浅。
还挺飒。
“谢谢你。”
“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