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暖的春光照耀下,她的肌肤白净到发光。
拍摄时,在摄影师的引导下,她及时做出近乎完美的拍摄动作,她侧坐在那颗森绿的松树下,白皙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风轻柔地抚弄着她浅笑的脸颊。
施饰轩漫步到这边来的时候,目光偶一瞥,察觉到树下的人儿正是这段时日搅乱他心际的那个女孩儿。
身后默默跟着的白予仙见前面人停下来,目光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跟殳觅馨的再次见面,她居然是以这样一副姿态出现的。
镜头前的她,全身上下只有两块遮羞布,大部分皮肤裸露在外,就跟没有穿衣服似的。
她的脸上倒是白里透红的样子,阳光一照,似乎能看见她皮肤的透明度。
奇怪的是,瞧见她这副模样,虽让人看了不禁浮想联翩,却并不能让人联想到任何低俗、色、情的成分,那柔心媚骨的样子,既增加了她的美,更添我见犹怜。
她脸上的表情管理得当,肢体动作收放自如。身体犹如一捧松软的海沙,随意地凹陷,凸出,流泻……
娇媚的日光打在高饱和度的绿色草坪上面,殳觅馨趴在上面,时而歪头,时而仰起头露齿笑,时而将两只玉足轻轻晃荡着。
打光师拿着打光板寻找最佳的光线,殳觅馨根据光线位置的变换,及时调整自己的角度,确保能让摄影师捕捉到自己身体最完美的一面。
调整动作的时候,她的脸一偏,目光一下子就与不远处那道观望了她许久的视线撞上。
风吹来,将她长长的短发轻轻拂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看见施饰轩的一瞬间,她整个人一愣,随后瞳孔逐渐放大,身体开始变得僵硬。
人在受到巨大惊吓的时候,是会忘记做出反应的。
殳觅馨没有在施饰轩的眼中看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她自己却早已陷入羞耻的境地里,视线下移,逃避着他的目光,脸蛋微微泛起红来。
“对!就这样!很好很好!保持住!”摄影师惊讶于殳觅馨这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兴奋地抓起手上的相机对着她开始一顿抓拍,并继续引导她,“对对对,头稍微往这边靠一些,不要皱眉头,稍稍笑一笑,对!就是这样,太棒了……”
目光悄然往那条路上再次瞥去时,施饰轩已经走远了,他背影高大,步伐从容淡定,依旧是平日闲适优雅的模样。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心里五味杂陈。
这次外景拍摄时间比以往室内拍摄时间都要短,但是殳觅馨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总觉得煎熬难耐,好在没有影响到拍摄,反而还被摄影师夸赞了几番,总说她的表情极富故事性,让人觉得神秘莫测,像电影演员似的。
拍摄完毕,她穿好衣服跟着大部队朝公园门口走去,一路走来,脑袋里都乱的很,眼前不断浮现着施饰轩站在草坪上看到她时的那个眼神,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一定误解她了吧?
她披着一件宽松且轻薄的针织外套,低着头默默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公园内逐渐趋于沉寂,傍晚的霞光照耀在她身上,使她显得那样独特,静美。
施饰轩坐在车子里面,目光跟随着她的身影移动,望着如此沉静的她,回想起盈盈日光下,青绿色草坪之上,她如一颗坠落在人间的绝美珍珠一般,静静地卧躺着,平坦的小腹,饱满的□□,精致的锁骨,以及那媚而不俗的娇柔脸庞,唇如玫瑰般馨香,露出洁白好看的贝齿,脸颊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粉色红云,一双眼睛笑起来,仿若可以滴出水来。
柔软的短发被风吹得凌乱起来,正是这恰到好处的凌乱,为她添去一丝不羁之媚和野性之美。
身下的棵棵青草像凭空生出无数只小手抚弄着她白皙耀眼的肌肤,细碎的阳光在她近乎完美的身体上跳跃,奔跑。
而她的脸上,洋溢着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的自信和骄傲。
恍惚间,她似乎不是他所认识的殳觅馨了,而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开车吧。”
直到殳觅馨的倩影消失不见,施饰轩才吩咐前面静候已久的白予仙。
白予仙今天穿了身浅灰色套裙,脖子上用了乳白色的条纹丝巾做装点,衬得脖颈修长,她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专业和老成。
车头调转,随后车子启动,驶离。
她抬头瞥一眼身后静坐的施饰轩,心下思索起来。
她当然注意到施饰轩刚才看殳觅馨的眼神,那眼神告诉她,他们俩人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在已经谈完生意的情况下,推却了饭局,在这里静静地浪费时间,盯着一个内衣模特看了一个多小时。
不知道他们俩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但看今天殳觅馨见到施饰轩那个表情,聪明如她,马上就猜测出两人至今还处在暧昧阶段。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她心里闪过不甘和嫉妒,以及一丝丝对殳觅馨这个人的敬佩之意,她万万想不到,她那样一个丑东西居然也有如此让人惊艳的一面,看到今天那样完美的她,她不禁开始猜测她是通过什么方式走到今天这步的?
不管她是以何种手段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但她若要碰她心心念念,努力了很久才好不容易能靠近一点的男人,她是千万个不同意的。
她认为,很有必要为两人的故事增加一点戏剧性的效果。
既然两个人注定是两条线上的人,那么,就随便她怎么玩了。
霞光万丈,车子行驶在高速上,一旁的落日渐渐下沉,随着车子奔跑似的,短短几分钟,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西沉了。
“施总,有句话,不知我该不该问?”白予仙抬起头匆忙瞥一眼面前的后视镜,见施饰轩正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手上拿着块平板操作着。
“说。”后者头也不抬地回答。
白予仙转动着方向盘,目光望着前方平坦宽敞的道路,斟酌着说道:“施总,你是不是认识殳觅馨这个人呀?”
听到殳觅馨的名字从一个新晋秘书嘴里说出来,施饰轩抬起头瞥她一眼,只停留了几秒,随后目光下移,继续低头处理工作。
“你别误会,我今天是看你对她多看了两眼,所以才猜测出来的。”白予仙尴尬地打着哈哈。
过了一会儿,久到白予仙以为他不会再搭理她之后,施饰轩终于忙完了手头的工作,合上平板,才望着窗外飞逝的夜景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她以前是我的学生。高中时期,他们班我代过一段时间,负责他们的英语课。”
“噢,这样呀……”她心里有些感激他的回复,虽然这回应延迟了许多——她讨厌别人对她高高在上的傲慢样子。
“施总,其实……我以前跟殳觅馨接触过的。”
施饰轩把目光放到她这边:“……你跟她认识?”
“有些话说出来怕你认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但是不说的话,憋在心里又难受,你现在作为我的老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坑里跳啊。”
白予仙话说的不很委婉,施饰轩听出里面的意思了,只怕这话里的主角是殳觅馨,于是用眼神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那我可就说了,是你让我说的啊。你别看殳觅馨这个人现在表面上看着人畜无害,正义坚韧的,其实她高中的时候,私生活有些……唉,我就不说了,你肯定懂我的意思的。”
路灯在道路两旁排排站,往下散发着光亮。
施饰轩双手交握在一起放着,听了白予仙的话,脸上仍旧是碧波不荡的样子,他放下一只腿,闲适地换条腿重新交叠在一起,语气淡淡的:“说吧,已经开了头了,就不要只说一半。”
白予仙望着车前灯射出去的两条光柱,手指细细摩挲着方向盘,调整了一下坐姿之后,开始接下来的谈话:“既然作为她的高中老师,你应该知道她高中的时候性格很古怪吧?她在班里的人缘不是很好,就是因为她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肮脏龌龊了。
对不起,请允许我用如此难听的字眼。因为我实在找不到别的形容词了。
她跟班里一个叫做赫连每的男孩子住在一起,听说她还为他打过胎……而且,可不单单只有那个赫连每一个人,听说有很多呢,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就连一个四十多岁的作家也跟她关系不清不楚……”
施饰轩静静地望着她的侧脸,又稍稍抬头,看向后视镜里的她,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愤愤不平,似乎她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说这些话的目的也确实是为了他好。
白予仙见施饰轩坐在后面不置可否地弯起唇角,心里有些纳闷:“施总,我说的可是真的,我也不想当这个坏人的,只是你人这么好,你叫我怎么忍心看你上当受骗呢?”
施饰轩的脸上除了云淡风轻的笑容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绪,只淡淡地说了句:“我知道了,专心开车吧。”
白予仙猜不透施饰轩心中的想法,但今天说这些已经足够了,于是只好咽下心中的疑惑,一踩油门。
车子刺破冷风,从夜色笼罩的高速上飞驰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