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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皇兄雅兴。”萧策举起手中酒盏微抿。他望向窗外,一丛丛开败了的蔷薇紧贴着窗台,窗外的明月皎洁无垢。一棵小树苗在蔷薇之外,月色之中独立。

    “嘿嘿~策儿这般古板的人,竟然也能赏此雅景,那想必......没有人会不喜欢。”萧逸就着壶嘴喝起酒来。

    萧策望着杯中的月影笑了笑。

    他这个皇兄,从小就是一杯倒。想必是醉了。

    “皇兄今日的八仙花,还要送吗?”

    萧策当即拍了下桌子,”送!当然要送!为何不送?我托人找了那么久。”他将盘坐的腿收至一侧,将酒壶抱在怀中,头微垂下来,嘟囔着什么。

    “皇兄这般,与那龙王第七子有何区别?”

    萧逸难得地沉寂了一会儿,“不,不一样,皇家之中,怎么会有一见钟情的人?弟弟你还小,不懂。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不一样。她之于我,是这天顶上的月亮。不是因为高傲圣洁,而是因为照了我好久。”

    我在教导厉喝声中看着那朵花看了好久,比我更加勇敢的人先将它采下。

    萧逸抱着酒壶嘟囔着睡去了。

    阿福进来后看了眼睡去的萧逸,又对萧策微微点头,出声到:“三殿下,大皇子疲了。”

    “嗯,我怎不知皇兄何时有栽树的雅致?”萧策靠在凭几之上望着窗外。

    “回殿下,这是大皇妃种的,今晨才种下,大皇子忙于寻花,奴才还未来得及禀报。”

    “什么树?”

    “奴才不知。”

    “扶皇兄去休息吧。扶去皇嫂那里。……”

    “这......”大殿下最不愿去葳蕤轩。

    “是。”阿福最终还是将大皇子默默扶向葳蕤轩。

    昏黄灯光之下,郑晚意拿着毛笔和算盘勾勾画画。眉头略凝。专注之中没有注意到已经站在书桌前的萧逸。

    “你又在算些什么?”

    抬头看见背手站立、神情严肃的萧逸,郑晚意急忙起身行礼,“回殿下,妾身在算府内账务。”

    她一直知道,萧逸一杯倒只是他自保的手段。他竟然连阿福都要骗。那为什么……不愿意骗骗她呢?

    “起身吧。三日后,你去花宴,不可无礼。那几盆八仙花……作贺礼。”

    “是。”郑晚意只是行礼。

    若不是谢将军是外男,恐这差事也不会轮到她。

    萧逸刚刚转过身去,又忽然转过身来,“你在明月阁前种的树?”

    郑晚意眼睛一亮,抬头看着萧逸,“殿下知道?”

    “不允。”

    郑晚意又低下了头,恢复往日的清冷端庄。

    他不记得。那个会摘樱桃给她、哄她的男子,现在只会冰冷地说不允。

    萧逸转身就要走。有些人,总是理所当然地把背影留给别人。

    她忽然大起胆子,望着他的背影,“殿下爱花,却不怜悯草木吗?”

    萧逸一下子愣了。

    “我知殿下只是记惦着如花的人,但这是樱桃树……”郑晚意还是失望地低下头。

    罢了,他不记得。

    “回殿下,不论花草树木,种下之后再连根拔出,会很痛。”郑晚意停了一瞬,“再者,樱桃也会开花的,雪白如霜。”不输蔷薇。

    萧逸没再说话,他转身向内室走去。

    郑晚意回到座位上,她撑着笔杆,眼前却渐渐模糊。无声的泪珠打落在账册一处,上面“八仙花”的字迹被打湿。

    她放下了笔杆。

    静夜无声。偶有秋风。

    绿意未尽,秋叶似红。排闼而来的双谷之中,行着两人两马。

    “白先生,您这故人当真在此隐居?”前方青翠的山将路一分为二。

    “不会错。”白生闻到空气中隐隐约约凌霄花的味道。

    正待抉择如何走时,白生忽闻一阵马蹄声踏踏而来,远处的人影渐渐清晰,扬起的尘土呼啸而散,红衣少年渐渐停下来,扬着下巴肆意问道:

    “你们是何人?”

    红衣,墨发,身上染着凌霄花的味道。白生望着少年的脸,一动不动。

    白墨不知白先生为何如此,只得拱手说到:“这位兄台,听闻没骨阁阁主善于制药且宅心仁厚,我二人于此向阁主寻救人之药。”

    苕峣上下打量两人了一下,“你们不是这儿的村民吧,可惜我小爷急着出门。富贵之人,阁主是不会救的。”

    白墨扭头看了白生一眼,又转过头来说到:“这是为何?小公子您的话......叫我们如何相信?”

    “你们这些富贵人家,真是可笑!我阿爹的心思我怎能不知?速速离开吧,前方的红枫林你们进不去。”

    “你说什么?”白墨正不知所措之际,白生的一声厉喝传来。

    “什么什么?我说我阿爹不会给你们制药的,别往前走了!”说完苕峣驾着马奔奔而去,“真是听不懂人话!”、

    紧接着,白墨见白先生望着那少年的背影呆滞着,目光渐渐涣散,像是在看那少年,又不像是。他正欲开口询问下一步计划,便见白先生将马调转了方向,嗓音略有沙哑地说:“走吧。”

    然后尘土飞扬,奔腾而去。白墨只能跟上。

    倒是,从未见白先生如此失神。

    黑夜之中一只白鸽的身影自远方渐渐清晰,白生抓了一把煮熟的绿豆放在窗台上,看着鸽子自顾自地啄起来。白生取下系在鸽子腿上的纸条,纸条下一个朱色小点在月光下格外显眼。他慢慢拆开纸条。

    “三日后,下江南。四日后,回京。”

    鸽子调皮地轻轻啄了下白生放在窗台上的手。

    “阿霜,别闹。”白生抬起手轻轻抚了抚鸽子如雪的羽毛,“马上,就可以再见到他了。”

    邓鹿这两日有些奇怪。

    今日收到萧策的消息之后,谢长镛便知道将谋大事,派人将邓鹿找了个遍,愣是没个消息。

    看着行礼的邓鹿,谢长镛头很痛。

    “你去哪里了?今日有大事相商,几番找你,你不知所踪。”

    “属下......”

    “几时你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咱们往日不是在军营就是守在谢府的邓副将去了哪里?什么事情比你一直以来的志向都要重要?”

    “属下去了......眠花楼。”邓鹿的声音渐渐变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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