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半日前,瀞灵廷西南方向防护罩以外两三里的流魂街,几颗古朴的松柏树之下。

    奇农·波和尼尔格·帕尔多克成功接头。两人意见不和,奇农·波想要静观瀞灵廷接下来的举动;尼尔格却跃跃欲试,但愿就地跟死神展开激烈战斗。进入尸魂界以来每日待在大前田典当行的地下室,整个人都要发霉发臭了。

    于是,尼尔格决定违反拜勒岗的指令,管他那么多磨磨唧唧的破事情干啥,先杀些死神为阿比拉玛和芬朵尔报仇雪恨再说。

    “请不要贸然挑衅死神,瀞灵廷的死神,单是副队长级别就已经杀了我们的同胞。如果进去遇见的是队长级别,你我必定死于刀下。”奇农·波拦住一脸愤然的尼尔格,语重心长的劝他不可冲动。

    “你这是被瀞灵廷关押了几天就变怂了吗?你要是害怕就赶紧滚回拜勒岗陛下的身边,我一个人去为他们两个报仇。”尼尔格不爽道。

    “我不是怂……况且你不是说这次拜勒岗陛下要我们时刻监视那女人的行动即可吗?”奇农·波争辩道。

    “那你慢慢监视吧,老子可没这闲工夫。”尼尔格说罢启动周身灵压,快速往瀞灵廷保护罩的方向奔去。

    见尼尔格很快就要消失在视野之中,奇农·波没时间纠结自己刚从瀞灵廷逃脱出来,只好硬着头皮随他一起行动。说不定还能有一线希望救出青岚,把她绑到拜勒岗身边,从此服服帖帖的给拜勒岗做事。

    两人很快冲开防护罩,进入瀞灵廷的内部。只前行了几里路,就看见一处废弃的队舍,门外院里到处都是些破旧不堪的陈年杂物,此处偏僻难行,已然看不清原来的路径,枯黄的杂草还在风中苦苦挣扎。

    两人觉得运气还不错,因为都听见了门缝内窸窸窣窣的动静,没想到此处还有人活动。

    尼尔格上前一脚踢开腐朽的木门,里面的景象让他们两个大男人都吃了一惊。

    不是别人,正是我,他们的总括官,平时那个看起来得意忘形的家伙此时正靠着一面残墙颓废的坐在地上,我的身前是一簇快要熄灭的火堆,我正用木棍在火堆里翻找什么东西,挑出来一块焦黑的肉状物,隐约还有跟尾巴。

    二人好像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不免眉头紧皱,脸朝门外,捂住了嘴巴,胃中有些不适。

    “你们在矫情什么,你们平时吞噬别人的灵魂也不见得你们有何不妥啊,我只不过是烤只老鼠填饱肚子而已。”我撕开焦黑的外皮,勉为其难扒拉几口,虽说有灵压护体,但不吃任何东西我这人类之躯还是受不住。

    “老鼠这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吃鼠鼠......不,我的意思是说您真的命硬,没想到在被芬朵尔钳住双手挨了阿比拉玛一刀之后,还能从死神手中逃脱。”奇农·波略有些夸奖我的意思。

    “老娘费了老大劲才让你逃出去,你怎么就想不开拉个好哥们又来送人头。”我强忍着胃里的恶心感,说服自己烤熟了就没有问题,强迫自己多吃几口。

    “我可不是这怂包拉来的,我是来给那两个死去的蠢货报仇的。告诉我,杀他们的死神是谁?在哪里?”尼尔格问道。

    “这……说了你也找不到。或许还没找到就被别的死神干掉了。”我的思绪被带回到前两天的对战,不知不觉已经吃完了烤肉。

    “你少看不起我了,老子定将这些杂鱼死神一一砍杀。”

    “是谁这么嚣张?胆敢在瀞灵廷大放厥词!快出来让本大爷活动活动筋骨。”外面响起一个粗犷浑厚的男声,我心想这下可遭了,躲在这暗无天日的破地方也能这么快就被搜到了。

    我扶着墙站起身,奇农·波和尼尔格已经大踏步前去迎敌,等我走到院中,发现声音的主人来自一位体型肥胖的副队长,想来是二番队的大前田。敌人并不止一人,还有两个人,一位身穿粉红色印花外套,是京乐队长无疑;另一位长长的银发披散在后背,是我在瀞灵廷最熟悉的那位队长,浮竹先生。

    我惊讶的看过他一眼,马上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此时我竟有些慌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到来。

    他无视我身前的两位破面从属官,眼睛盯着我的身体看了好一会儿。我的双腕处被钳出的伤口开始结痂,白色的衣袖被血污弄脏,胸前的衣裳破破烂烂的混着血渍污渍,隐约可见化脓的血肉,整个人看起来污浊恶劣,像是一朵开在末路的野花,在这寒风中随时能被人折了脖子。

    “青岚,你,还好吧?”浮竹的眼中倒也没有责备我的意思,反而很是关切的模样。

    “如您所见,我一切都好。让您担心了,真是抱歉。”我微微欠身,发自内心的表示感谢。

    浮竹的目光还没有从我身上移开,我自觉形貌不佳,且双手拨弄柴火烤肉十个手指都是黑黢黢的,我有些难为情的搓搓手。

    唯有左手的中指和无名指上闪烁动人光芒,在这黑皮肤的映衬之下,钻石显得更为纯净无暇。这是我与乌鲁奇奥拉订婚和结婚的大小钻戒两枚,是我贴身戴在身上的念想之物。

    “我没有看错吧!你手上戴着的这两个钻戒,尤其是这个大钻戒,这些都是我家金铺的私货啊!就算是四大贵族之首的朽木家,也是预约了小半年才高价买回去这两枚独家限定戒指的。它们怎么会在你的手上?”眼尖的大前田发现我手上的戒指不简单,正是出自他们家。

    看来当初乌鲁奇奥拉的话真真切切没有哄我,这些贵重物品当真是他冒着巨大风险从贵族家里行窃得来。

    “怎么不能在我的手上?它是写你们家的名字了还是写朽木家的名字了?”

    “我们两家的名字都刻在戒圈内侧,大前田X朽木,你不信摘下来仔细瞧瞧。”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内圈有字呢?竟还是两家联名。不过现在摘下来仔细查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天马上就要黑了。

    “这戒指我日日戴夜夜戴,自然是我的东西。你叫它一声,它答应你吗?”

    “你这偷东西的无耻窃贼!快把本大爷的钻石还回来!”大前田咆哮道。

    我心想这不是已经被朽木家买了的么,怎么就要还给他了,真是个贪心的家伙呢。

    “聊天就此打住。等你被我捉拿,有的是时间慢慢聊天。”京乐春水上前两步,盯紧了我的脸,他的双手抚上腰间的双刀,气氛立刻变得凛冽。

    我推开挡在我身前的奇农·波和尼尔格,我明白京乐的眼神,他想要对战的,只有我。

    “大前田先生,这两位破面就交给你了哟。你可得好好应战,拿出点真本事。”京乐微微一笑,双刀出鞘,一长一短。

    “喂,这不公平吧?我一挑二,浮竹队长不就没有对手了吗?”大前田刚才索要钻石的强大气场瞬间消失,着急忙慌的后退好几步,缩到浮竹后面。

    “真是一点都不体贴老人家呢,况且还是个身体不好的老人家,难道你想看到他累倒在你的面前吗?”京乐说话间已经双手各持一刀向我砍来。

    我的斩魄刀如今从不离身,刹那间迅速反应,拔刀展开防御。

    “大前田阁下如此威武切莫谦虚,此番就请在我们老年人面前展示真正的实力吧,我等拭目以待。”浮竹已经瞬步退出战斗范围,留下目瞪口呆的大前田在战场中心独自凌乱。

    不过奇农·波和尼尔格并没有找浮竹的麻烦,大概是觉得浮竹也太逊了,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模样,就这还当队长呢。两人很齐心的就对着这个看似威武雄壮的大前田副队长一阵输出。

    大前田没有拔刀应战,只是被打的一边惊叫一边逃窜。

    “唉,就这,也被流魂街人称‘大前神’吗?真搞不懂那些人怎么传的,是如何把他传成就连山本总队长也要忌惮他三分的。”浮竹远远的看向被追着打的大前田,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浮竹在看向京乐和我的战局之时,脸上的笑容立刻收起。不难看出,我带着没有愈合的伤势对抗京乐队长,实在冒险。

    “你会保她不死,你出手的话很快就能结束的。”浮竹在心里默念。

    “你们瀞灵廷的死神可真垃圾,一个孱弱不堪,一个只会逃跑,你们还是趁早散伙算了,还当什么死神,丢人丢到家了。”尼尔格一边用虚闪攻击大前田一边嘲讽,大前田还真是个灵活的胖子,跑起路来健步如飞,左右闪避,竟然一发虚闪都没让敌人打中。

    尼尔格突然反应过来这个人竟然就是大前田,那个流魂街的街头巷尾男女老少都在谈论的大前田希千代少爷,正是出生于掌握了尸魂界经济命脉的顶级富豪家族。不会吧,就这形貌,就这做派,就这实力?那伙撮鸟莫不是看走眼了。

    “停!你们真以为本大爷只会跑路吗?这只不过是热身活动罢了。爷们之间的对决,现在才刚刚开始!”大前田突然停住,沉稳的背影让奇农·波和尼尔格同时吃惊。

    “看好了,本大爷要始解了!击碎他,五形头!”大前田始解过后的刀身已经消失,变化为巨型流星锤的模样。一个大圆锤比脑袋还大出四五倍,真是难以想象这个胖子是如何抡动这巨大的流星锤。

    “果然是直接攻击型的斩魄刀么。这样也好,刚好我也是力量型战士。”尼尔格的身型不逊于大前田的壮硕厚实,看起来比大前田还要结实耐打的样子,尼尔格见他已经始解,自身也进入归刃状态,“踩扁他,巨象兵。”

    归刃之后的尼尔格本体是一头猛犸象的样子,长长的象鼻两边各有锋利獠牙,全然不见类似人类的面孔。

    大前田以一对一对付尼尔格节奏尚能掌握,只是难以招架时不时偷袭而来的奇农·波,且见奇农·波也有即将进入归刃状态的打算。

    “呼吸吧,巨腕鲸!”奇农·波归刃完成后,其身体变成拥有粗壮四肢的巨大鲸鱼,从下颚到整个上肢都是鲸鱼肚子一样的纹理。这样的姿态在刚进入瀞灵廷的时候就已经向众人展示过,如今故技重施,可不能像上次那样错过歼灭敌人的好机会。

    尼尔格暂时牵制住了大前田,趁此机会,奇农·波张开嘴,巨大的口中积聚灵压,朝向大前田的所在位置,发射绿色的强力虚闪。

    大前田阁下自然是应声倒下,丝毫没有闪躲的机会。

    “可恶,你这个不讲武德的泛泛小辈,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偷袭本大爷!”大前田喷出一口鲜血,撑着五形头调整好姿势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瞪向奇农·波,这两个敌人都是力量型选手,一挑二确实有些为难。

    正在对峙间,闻讯赶到现场的狛村左阵打破战局的胶着状态。

    “狛村队长,您怎么来了。”浮竹大声问道,刚才大前田被击中,自己还没有上前帮忙,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援军。

    “虽然没有接到上头的指示,但是这股战斗的灵压我再熟悉不过,况且这个名为奇农·波的破面,本就是我的对手,理应由我来解决。”狛村亮刀,杀向奇农·波。狛村的眼中,只有杀意,他永远无法忘怀这个嚣张狂妄的破面称呼自己为“狗”。狛村原本以为脱下了面罩,就能放下心中的不堪,此后像个正常人一般与人相处,没想到在听到敌人如此称呼之后还是会发怒到失去理智。上次若不是京乐春水及时制止,狛村早就让此破面魂飞魄散。

    “大前田副队长,你如果还能继续战斗就请全力以赴,如果不能战斗就请自便。老夫一个人应付他们两个足矣。”狛村略扫过一眼负伤的大前田,大前田罕见的拍着胸脯,这次竟没有退缩,只见他用力往地上啐了一口余血,抡起五形头就继续投身与尼尔格的战斗之中。

    “可不能被你们看扁了,本大爷真正的实力!”一锤重重的砸下去,变身巨象兵的尼尔格也难以招架,站着的身体逐渐被五形头的力量压垮,原本占上风的尼尔格不再嚣张。

    “卍解·黑绳天谴明王。”狛村对战奇农·波已是轻车熟路,没有与奇农·波热身过招,上来就用卍解攻击,只愿速战速决。卍解召唤出巨大的黑甲武士,武士的全身皆有狛村以自身生命灌溉铸造的铠甲,武士与自己一体同心,动作与自身同步,拥有强韧防御力的同时爆发出惊人的攻击力。

    在这卍解的压倒性力量之下,奇农·波节节败退,很快就败下阵来。

    “好累……”力量耗尽的奇农·波被天谴明王重伤无法动弹,重重的倒在地上,尘土飞扬,掩盖他的大半个脸。

    大前田也已经秀出自己的真正实力,在尼尔格大意轻敌的空档,三两锤五形头快准狠把敌人击碎。

    “大前田阁下受了如此伤势还能反击敌人三招制胜,真是了不起的实力。看来大前田以前在瀞灵廷都是低调行事不露锋芒。”浮竹微露笑意,心想这家伙虽然一股铜臭,但怎么说也是二番队的副队长,果然还是有点东西在身上。

    在对抗京乐的同时我看到了虚夜宫的同伴纷纷倒地,直到感应不到他们的灵压。

    我已经目击了芬朵尔和阿比拉玛的死亡现场,对敌人和同伴的恐惧感都逐渐麻木了,没有时间悲伤凄凉,再这样和京乐打下去下一个倒在地上的就是我。

    “京乐队长,请停一下。”我将刀横在胸前,一直是我在防守他在进攻。

    “你害怕了吗?想要及时止损,现在投降也不是不可以。”京乐果然停住,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只是想问你,你觉得你从我手中全身而退的可能性有多大?”

    “可能性不大吧,毕竟你对松本和雏森那样漂亮的小姐姐才手下留情,对吉良和修兵完全就没有恻隐之心呢。我这个糟老头可没有什么魅力能让你心软收手。”

    “你真幽默,还挺有自知之明。”我催动全身灵压,想要发动斩魄刀的始解。只要可以始解,我就能开外挂原地起飞。

    “你在干什么,想要始解么。放弃吧,别在逼自己了,你已经身受重伤,我实在不忍心继续在你身上留下伤痕。”

    亲爹惣右介好爸爸帮帮忙啊!每次在这种关键时刻就会掉链子,这到底是系统有问题还是惣右介在坑我啊!我的脸色已经涨的绯红,灵压对于手中的斩魄刀却没有丝毫作用。

    果然,没有十成的灵压难以启动始解,我目前这七八成的灵压算是废了,况且还被这一身的伤迹所拖累着。我回忆往昔在虚夜宫我也没有这么羸弱的哇,应该是越战越勇越战越强的,难道不是吗?

    也许是我离崩玉太远了,它的神光普照不到我的身上吧。我只好这样自欺欺人。

    打脸来的太快,刚才还在大放厥词,现在已经被京乐拿刀架着脖子。我放弃抵抗,手中的刀掉在地上。

    浮竹见状瞬步到我们的身前,他长长的舒了口气,捡起我的刀,解下我腰间的刀鞘,小心翼翼的收好。

    “只要你好好的听我的话,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浮竹依旧用温和的语调和我说话,并示意京乐不要为难于我。

    看准京乐收回架在我脖间双刀的刹那,我使用响转与他们水平拉开距离,并于途中施加虚闪的攻击混淆他们的视听。

    “破道之八十八·飞龙击贼震天雷炮!”我真正想做的,是从京乐的上方进行攻击。

    自上而下的巨大雷电光束威力强于我做幌子用的虚闪,强光中隐约看见京乐高举双刀全力抵挡我的破道攻击。

    我没有给他稍作喘息的机会,在距离他较近的方位,我双手掌中的灵压积蓄的足够多,青绿色的虚闪之光逐渐变为白色,这回不是幌子,是我赌上全部灵压孤注一掷,成败在此一举。

    “不要再负隅顽抗了,你的斩魄刀已经被没收,你这种状态是没法和我打的。”京乐抬起脸大声冲我喊道。

    “我本不想伤你性命,但你如此冥顽不灵,我怕我无法守约了。”京乐还在念叨什么,可惜我没心思听。我的最后一击即将完成。

    “蓝染青岚,住手!”

    我手中的灵压陡然减弱,虚闪失去方向四散而飞,肆意落在邻近的荒地,升起阵阵黑烟。

    我感觉后背有什么奇怪的冰冷触感,低头看向自己的前身,血正在滴落。

    “这……是为什么?”我缓慢的回过头,看见那张平淡如水的脸,他的几缕银发被风吹在我的肩头,贴着我的脸庞。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这样对我。瀞灵廷任何人都可以偷袭我,要我命,可为什么,偏偏要是他。

    先是极尽温柔的对我,再是画风突变给我一刀子。恍惚间,那种久违的屈辱感又全都涌现在脑海。难道蓝染从小就是和他学的这些,都喜欢这样玩弄他人么。

    “浮竹十四郎……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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