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转动，教室里只有稀稀疏疏的翻页声和纸笔相触的摩擦声，高考最后一门考试的时间越来越短。
“本场考试还有十五分钟结束。”
外面广播发出提示声，监考老师也走上讲台提醒道：“同学们抓紧时间。”
初余做题速度不算快，一般都只能提前十分钟到十五分钟放下笔，要是题目比较难，她还能写到最后一刻，不过她成绩还不错，在A市的重点高中也算是名列前茅。
初余放下笔，抬起头看了眼时间，扫了周围一眼，发现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写完在检查试卷。
少部分同学可能是卡在了哪个步骤，埋头反复计算，在最后的这几分钟显得焦躁了许多，本来考场里只有稀疏的试卷翻页声，现在已经多出了挪动椅子、桌子的“刺啦”声。
旁边过道的同学，放下笔的声音也过大，像是直接扔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又抓起另外的笔，应该是选择题还没填涂，可以看出他内心的焦虑和急躁。
初余脑中一连串的想法闪过，也就一瞬间的事情，她马上低头检查试卷。
选择题填涂没有错位…
题目复杂计算正确…
易错点成功避开…
犹豫的答案重新计算后…决定不更改…
……
快速过了一遍试卷，刷题那么多，步骤已经形成本能，时间也掐得刚刚好，在初余将试卷重新放好时，考场广播提示声最后一次响起。
“本场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答题。”
监考员也早就站在讲台上，几人站成一排，眼睛扫视教室：“考试结束，现在不能再动笔了，同学们都坐在原位不要动，等老师收完试卷，清点过后才可以离开考场。”
初余将桌上的笔和准考证一一收好，她的座位比较靠后，过了一会才收到她那里。
看着监考老师动作忙碌地清点试卷，初余眼睛盯着时钟，手指无聊地在桌上轻扫着，将刚才考试的橡皮屑扫落在地，再最后低头吹了几口气。
“好了，大家可以离开考场了，注意秩序，靠门的先走，靠里的慢几步。”
初余抓着笔袋，弯腰拿起放在地上的水瓶，慢慢地跟在其他人后面走到门口。
一路走到校门，路上碰见几个认识的同学互相打了声招呼，放眼望去都是三两成群的学生。
还能听见有的人在欢呼："终于考完了，我爸妈答应我要带我出国玩，刚最后一门写得我抓心挠肺的，心都差点飞走了！"
有的则是："累死了，我回家倒头就睡，睡他个三天三夜！"
不管他们要干什么，反正和她都没关系。
"哎。"初余轻叹一口气，找到停在角落的电动车，艰难将其挪出，饿着肚子直接回家，现在学校旁边的饭店餐馆人太多了，她还是回家再吃。
幸好今天大部分学生的家长都开车，不然她的小电动都没地方停，堵车归堵车，学校外面的交通还是不错的，反正堵不到电动车。
初余左拐右拐抄小路回到了一处小院，院里种了许多植物，几株长势良好的藤蔓，搭着院墙锤到外面来，上头开的几朵花在风中摇曳。
刚停好车，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锁，初余推开门朝里轻声说了句：
“我回来了。”
家里没人，初余是自己一个人住，说一句回来了是她多年来坚持的仪式感。
这样比较有人气。
将袋子往客厅椅子上一放，转身朝厨房走去，自言自语道："今天晚上吃什么呢？"
"虾，土豆、茄子、冬瓜……"
初余在厨房里找出仅剩的几样食材，这几天考试，没有时间去逛菜市场，虾还是昨天碰巧看到路边有人摆摊买来的，回家放到水里还蹦蹦跳跳的，刚好留了一顿到今天。
出去到客厅倒了杯水喝，打开手机放歌，调大音量，她才卷起袖子回厨房处理起食材来。
耳边传来外面客厅隐约的歌声，初余手上快速将一只只虾的虾头掰断，手一顿，扯出虾线，扔到旁边敞开的空塑料袋里，没两分钟就将十几只虾处理完毕，再次清洗过后放到一边，开始处理下一个。
她习惯将这顿所有的食材都处理完再开始动手炒菜，削皮刀从落下、转圈、直到拿起，一串土豆皮掉下，放到案板上“唰唰唰”切成薄片，她喜欢吃薄的，这一手切片功夫也是熟能生巧。
进进出出，餐桌上的菜碟平均五分钟增加一个，一盘一盘冒着香气和热气，最后端出的是冬瓜汤。
虾是初余爱吃的，其他的她不挑，都是看哪个新鲜买哪个。
肚子发出叫声，初余加快速度，先盛了碗汤放凉，再去厨房盛了碗饭。
在椅子上坐好，她一手拿着勺子小口喝着汤，喝一口吹两下热气的，另一只手打开手机关掉音乐，找了部下饭综艺。
初余垂下眼睛，小口小口喝着汤。
她的父母是在她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出车祸去世的，她刚放学回到宿舍就被班主任匆匆带到医院，只见了他们最后一面。
第二天就看到爷爷从老家过来，后事都是邻居帮忙操办的，初余被动地跟着从这个地方到那个地方，看着大人脸上都是对她的担忧，见她没有大哭，还以为是她被吓傻了，没人敢在她面前刺激她。
那段时间的记忆已经记不怎么清楚了，只是记忆里她确实没有什么大悲的情绪，只是突然间爸爸妈妈没了，很迷茫，心里有股莫名的情绪，但是哭不出来。
后来，也就一直这样了，班主任还帮她办理了退宿，回家和爷爷一起住，爷爷也没有带她回老家，只是在这里照顾了她几年。
在初余上高中的时候，老人就自己回农村老家了，两人偶尔会打个电话联系，大概是一个月一次的频率。
她也不在意，一个人住也挺方便，附近都是从小看她长大的长辈，也不担心不安全。
饭后初余将剩菜倒掉，把碗筷放在洗碗池，洗手、洗脸、漱口，然后搬了个躺椅到院子里吹风。
今天回来早，吃完饭天边还挂着夕阳，火烧云像油画一样晕开，温度也下去了，惬意地吹着凉风，初余从口袋掏出手机点了几下，放了首歌听，放空脑袋，躺着消食。
外面是邻居叔叔阿姨的讲话声和小孩追逐打闹的欢笑声，时不时还有几声狗吠，这边很多人家里养狗，可以用来看家护院。
初余很羡慕，但是她放学后不想遛狗、捡屎，而且有时候中午在学校也没回来，没办法保证喂食，所以一直以来就只是偶尔想想养狗撸狗的美好，没有付诸过行动。
歌一首接着一首放，初余舒舒服服躺了快二十分钟才起身走回厨房，乖乖洗碗。
手机也拿了进来，放在旁边随机播放，这样洗碗才不会那么无聊。
随后，擦干手上的水珠，初余又坐回躺椅，躺椅旁边是一小块没有覆盖水泥的土地，常年被她用来种菜。
这样的生活已经过了几年，从有些不习惯到现在一个人也能自娱自乐。
不同的是，之前饭后休息会就要开始看书，现在可以玩手机。
初余看着手机上的信息一条条仔细浏览，手指缓慢滑动屏幕，之前学业太繁忙，她空闲时间不是自己学习就是做些家教等兼职赚钱，现在手里存款还有两三万，这些年攒得不容易，她早就想好了，高考结束就有更多的时间赚钱了。
看了半个多小时后她发现，自己只能接着做家教，其他的费时间不说，还赚得少，不然就是距离太远，来回时间太长。
想要大干一场的热情被现实浇灭。
“唔，好吧……”附近多接几个家教就是了，她好歹也是市重点高中的学生，再等高考成绩出来，不愁找不到学生。
问题解决，初余愉快地切换手机软件，打开了消消乐小程序，这是她唯一玩的游戏，不挑手机配置，通关时间又短，偶尔玩玩还不错，也不容易上瘾。
今天考完没事做，晚上她还能多玩几关，初余比平时多提起了几分兴趣。
只是在玩了三四关后，手机屏幕上方突然冒出好友明霜的电话，初余只好接起。
软绵绵的声音传来：“小余，刚才考完试我在校门口喊你，你都没听到，本来想问你要不要出去玩的。”
“我爸妈最近没空，我一个人玩没意思嘛，你要不要一起哦。”
"正常说话，不要撒娇。"明霜每次有事找她就娇滴滴地讲话，听得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校门口人太多了，声音大，我没注意。”
初余思考了一下，觉得可以放松几天，“你想要去哪里啊，我没太多时间，玩太久不行哦，几天还可以，最好不要太远。”
明霜在电话那头仗着初余看不见，恶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握紧的拳头，咳了两下，恢复正常声线。
每次都是这样，可恶，不懂得欣赏的家伙！
“好吧，那就隔壁市吧，好不好嘛，不远的，两个小时就到了。”
“我们去海边玩几天，吃吃海鲜就回来，小余去嘛去嘛，一起去嘛……”
“那我们后天出发吧，明天我得去买两件衣服，衣柜里全是校服，没几件能穿出去玩的，再买件泳衣，你要不要一起？”
初余进房间打开衣柜翻找了一下，发现自己好久没买过新衣服了，这次可以买几件，开学就不用再买了。
"我们好久没一起去逛街了。"
明霜哀嚎一声，听着像是在床上滚了一圈：“我这也都是校服，平时买的衣服都没机会穿，那明天我们一起去吧，上次商场那边我给你推荐的的一家新开的火锅店，可好吃了，你肯定没去，这次我们一起。”
“嗯，好，是没去，没时间啦，前段时间刷题刷得晕头转向的。”主要是有点远，骑车要差不多一个小时。
聊了半小时才挂掉电话，杂七杂八的什么都讲，大部分时候都是明霜在讲，初余时不时回复两句，两人一直是一个相处模式。
明霜爱好八卦，消息渠道多，拖她的福，初余也知道了不少同学的小道消息，还有早就被她忘到脑后的同学聚会。
班长提前半个月就通知的，考完会组织个同学聚会，不过时间和地点都还没定下来。
"大家都出去其他地方玩，再不定下来时间就聚不了了。"初余嘴里嘀咕几句，将翻乱的衣服重新整理好，关上柜门。
初余摇摇头，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就算时间定了，她大概也是不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