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d

    浴室的门缓缓拉开,一道高大的人影闪身进入了狭小潮湿的空间——

    西索俯视着对他的出现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正在熟睡的女孩子。视线从低垂的脖颈滑落到肩头,最后停在了明显是冷水的水面上……狭长的眼眸几不可察地微眯了一下。

    “哦呀……这是累坏了,直接就在浴缸里睡着了么~?可真让人不放心啊~”

    他说着弯下腰,一只手臂穿过蜷缩着的膝盖,将依旧无知无觉的人抱了出来,“怎么办呢~虽然玩具的维护也是魔术师的工作,但被别人玩坏的……”

    洛可可觉得有一双手抓住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像扯碎一个稻草人般猛地往两边撕开……

    “啊……!”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却发现声音被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自己只发出了一点模糊的呜咽。

    “嗯哼~~”西索抬起头,微笑着看向终于睁开了眼睛的女孩子,“早安呀~可可酱~”

    “西索?!”

    “嗯~”

    “……你真的是西索?”

    “呵呵~原来如此……”西索舔舔唇角,无言地动了一下,“……认出来了吗~?不要再和别人弄错了哦~”

    “唔……”洛可可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气,“西、索、你在做什么!”

    “唤醒我可爱的睡美人啊——”

    “放开我!”

    “再过一会儿就放……”西索轻笑着抓住了想要把他推开的手,一边箍在头顶上方,一边挠了挠挣扎的掌心,“别乱动~刚才好危险的呢~要不是我……可可酱说不定已经死了哦~现在我只是拿一点点报酬而已,不过分吧~?”

    “你……唔……”洛可可不得不先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对方餍足地放慢动作才能重新开口,“……你说什么……我差点死了……?”

    “不记得了吗?床上全是血,可可酱却一个人被丢在浴室里,小伊、还有蜘蛛,居然忍心都不管你~”

    浴室……冷水……飞坦!

    洛可可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而一直观察着她反应的奇术师立刻就挑了挑眉。

    “想起来了?”

    “你……”洛可可默了默,“怎么会在这里?”

    “可可酱的初表演哎~我当然要来捧场啦~怎么能够错过呢~~”

    一句话里拥挤的语气词和频繁的波浪线让洛可可有些心烦,她又扭了下手腕却被对方直接咬了一口下巴。

    “真无情,可可酱这是打算过河拆桥吗~?”

    “……西索。”

    在看似说废话的时候,洛可可不动声色地检查了一遍自己体内的念气。

    来自两匹蜘蛛水火不容一样对撞的念已融为一体,如同是沸腾后渐渐平静下来的热水,不仅不再令人难受,还有点暖洋洋的。

    为什么会这样?

    是只要忍过最初的不调和,后面就会像化学反应生成新物质那样,获得和单一摄取时不同的力量……?

    所以,1加1会大于2?!

    “唔呵呵呵~可可酱有什么吩咐~?”

    “我想……”

    “想什么~?”

    洛可可偏过头,有些难以启齿地垂下目光不去看奇术师,“……要一点你的……念……”

    “啊啦……只是小事一桩呢~”

    西索放开洛可可的手腕,在一个逐渐深入的亲吻中,改成了和她十指交握的姿势……

    飞坦带着芬克斯翻墙溜进了午夜的研究所,周围一片寂静,就连路灯的灯光都显得有些暗淡。

    “干嘛不走正门?”芬克斯挠了挠头,“搞得我们好像来做贼的一样……呐,阿飞,你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么?”

    “我是,可你不是。”

    “那又怎么样?”

    “意思是,你该闭嘴了。”

    芬克斯撇了撇嘴,没有计较变化系的暴言。

    他和飞坦认识的时间几乎和人生等长,一起打架、一起受伤,互相熟悉彼此的脾气,也会’大度’地包容一些对方(主要是变化系)(喜怒无常)的小毛病。

    就比如现在,芬克斯知道飞坦、侠客和洛可可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并不准备像个什么都想知道的操作系那样去追问,反正等同伴自己愿意说出来的耐心他还是有的。

    强化系罕见地安静下来,飞坦却嗤笑了一声。

    “怎么,没问题问了?”

    “切,问了你也不会说,我浪费口水干嘛?”

    飞坦睨了一眼越来越自信自己’善解人意’的拍档,后者马上咧开嘴,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白牙,“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一个问题!”

    “呵。”

    “说正经的,逛了半天,你究竟认不认路啊,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去地下室。”

    “地下?”芬克斯啧舌,“怎么又是地下……我早就想问了,你不觉得透不过气吗?这么喜欢地下室。”

    听到他的问题,飞坦先回了一声很轻的冷哼,“人明明不会飞,可一旦发现自己被关在了地下……那种崩溃和绝望非常有意思呢。”

    “有多有意思?”芬克斯觉得自己像在说绕口令,咽下后面想吐槽同伴恶趣味的话,摸了摸鼻子,“不过地下室的话,血腥味不容易散,臭丫头肯定不喜欢住,你要是带她回去……”

    “到了。”

    “到了?喂,你是故意打断我,不想让我继续说下去吧?”

    芬克斯冲眼前看起来只、有、座小喷水池、几棵树和花坛的绿化带歪了下头……调侃的神色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蜘蛛捕食前的精悍表情。

    在他还没有说完的时候,飞坦就走到喷泉前启动机关,打开了一扇隐藏在背后的暗门。

    “哈——跟拍恐怖片似的越来越可疑了呢。”芬克斯站在黑洞洞的门口朝里面打量,“这么不想被人发现,卡金在搞什么鬼?”

    “和萨黑尔塔一样,无趣的人体实验。”

    “这我知道,不过又是拿研究所做幌子,又躲藏在这种地方,光看就感觉比萨黑尔塔的秘密实验栋还糟糕……团长和侠客在这下面?”

    “嗯。”

    “那还不进去?”芬克斯停顿了一下,“……有陷阱?”

    “算不上,不过烦人的小玩意有不少。”

    “警报器么?”强化系不置可否地抱着胳膊,倒也没有冲动地就要闯进去,“所以,我们现在在等什么?”

    “等侠客出来接我们。”

    飞坦回答得理所当然,芬克斯忍不住又咂了咂舌,“……你什么时候联系他的,我怎么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后的楼梯下传来,紧跟着蜘蛛脑的金发也浮现在了黑暗里。

    “哟,侠客。”芬克斯打了个招呼,“你跟阿飞还真是那什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臭味相投,特别有默契!”

    “哈啊——?什么意思?”

    蜘蛛脑的娃娃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对飞坦歪了歪头无声地询问’懂强化系又在想什么吗?’。飞坦却没有解释,越过他先一步半没入了地下的阴影里。

    不过只走下两级台阶,变化系就停住了脚步,“这么浓的臭味……你们把合成兽带下去了?”

    “嗯,团长似乎还想带回流星街,毕竟挺少见的,交给教会的人,组个马戏团巡回演出也不错。”

    “巡回演出?呵,不是打算拿来清理这里的’有害垃圾’的吗?”

    “谁知道呢。”侠客耸耸肩,示意芬克斯跟上飞坦,自己先去重新关上了喷泉的出口。

    “团长还惦记着成立旅行剧团的事?”芬克斯双手背在脑袋后面,仿佛寻求同意一样冲着飞坦的背影说道,“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跟小时候没机会打游戏,等长大了就拼命打,想要弥补童年缺憾似的啊?”

    成立旅团,还有最早的命名……虽然现在地基上掩埋了黄沙,但这并不代表蜘蛛就忘记了曾经的初衷。

    对他的话,飞坦如同没听到一样保持沉默,关好门追上来的侠客则笑出了声。

    “芬克斯,不好意思,我都不知道原来你一直觉得自己在陪我们弥补童年遗憾……既然这样,那下次再打游戏就不勉强你跟我们一起啦——”

    “嘿嘿,我可没那么说。”强化系(自认)的优点之一就是素直,不像变化系那样喜欢玩心眼,芬克斯当场表示要收回自己的’失言’,“我们不是好拍档么,再说了,不找我,你们难道要找信长、窝金,还是库哔组队?”

    报出一串名字,芬克斯觉得挽回得差不多了,咳嗽一声强行换了个话题。

    “对了,团长决定了没有,什么时候进行实验?”

    这一次却连侠客都陷入了沉默,每往下走一步,空气就更混浊一分,芬克斯意识到什么般松开手,插进了运动外套的衣兜里。

    “很快?就这几天……?我去……不会就是明天吧?!”

    西索下床倒了一杯红酒递给洛可可。

    “叮咚~是客房服务哦~”

    “我不需要。”洛可可摇了摇头。

    “不,你需要~”西索晃动了一下酒杯,红色的液体就像血一样,“适量的酒精能让你放松,或者你想来杯热牛奶~?”

    奇术师又将杯子往前递了一点,察觉到他没有要放弃的意思,洛可可颤着双手妥协地接过了杯子。

    体内一时趋于和谐的念在西索的也加入后,果然又出现了互不相让的对立情况。

    而比起只有两种时,三种的状态就仿佛是往水火中浇油,水面上浮着油,火则烧得更旺了。

    洛可可浑身都控制不住地发着抖,她喝了一小口红酒,然后就像是要转移部分被痛苦占据的注意力般慢慢地开口。

    ”这里是……你的房间?”

    “嗯~”

    “我要回自己的……”

    “床单弄脏了~我替你叫了打扫,等弄干净就送你回去~”

    “西索……”洛可可又喝了一口酒,这次她喝得比刚才多了许多,玻璃杯中的液面下降,拖出一道淡红色的痕迹。

    “可可酱想问什么~?”

    “你已经察觉了?”

    转身拿起酒瓶和另一只杯子,西索回到了床上,“难道可可酱觉得我是个钝感到不会发现的男人么~?”

    “所以,你明知道……却还是给了我你的念气?”

    “因为我也很想知道,可可酱的身体里装了这么多不同人的、念、会发生什么呢~”

    说到后半句,西索加重了语气,而他的建议似乎又对了一次。酒精麻痹大脑,洛可可觉得没有那么难受了。

    一口气喝完杯中剩下的酒,她主动倾斜杯子,催促对方自己还要。

    西索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抬高了手腕,先为洛可可,接着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洛可可忽然发现这个男人的头发和酒是同一种颜色……

    “西索。”她举起玻璃杯再次将酒一饮而尽,“你想和库洛洛单独打一架,我想逃跑,这两个目的并不矛盾……你要不要跟我合作?”

    “哦——?”西索却只浅尝了一口,然后握着墨绿色的瓶子,为洛可可倒了第三杯酒,“但我也可以假装答应,再背着你把你的计划告诉团长,作为交换和他打一架~”

    “库洛洛不会搭理你的。”洛可可捧着酒杯,笑了笑,“不信的话,你去试试看好了。”

    “可可酱很了解团长~?”

    “不了解,一点儿也不。”

    洛可可说完,奇术师却笑弯了腰。她不知道自己的话有什么可笑的,只能等对方笑够了再问一遍。

    “到底要,还是不要?”

    “要~当然要~”西索的声音里还带着笑意,“可可酱需要我做什么~?”

    “我听说卡金的王子也会来旁观实验。”

    虽然不确定来的将是哪一位,但对这种实验感兴趣有极大的概率会是第四王子,而假若真的是第四王子……

    洛可可深吸了一口气,“他很可能会对我的能力好奇,或许还会想亲自做一点别的实验……如果他要带我走,我希望你在现场能默许同意。”

    “默许同意?”

    尽管第四王子的残忍和变态在原著里甚至因为有’智慧’而比嵌合蚁更令人毛骨悚然,可在王位继承战开始前,他以及他周围的护卫都只是不知道念能力存在的普通人!

    所以,自己在他眼里最多是个体质特殊的豚鼠……洛可可抖了一下,像是要驱走某种寒意般第三次喝光了杯中红色的液体。

    “被外人带走对我来说是逃跑的最好机会。”

    “好吧~”西索似乎被说服了,“要是出现了可可酱说的这种情况,我会投票给’让你被带走’的选项……啊,对了~”

    在洛可可不解的注视下,西索将自己只喝了一口的酒递给她,换下她空了的杯子后再次起身,从地上捡起件衣服摸了摸口袋。

    “差点忘了我特地带给可可酱的礼物~~”

    “礼物……?”

    “Surprise~”一块红色的宝石被放在了洛可可盖着的毯子上,“送给你~”

    看着那块和血、和酒、和奇术师的头发相同颜色的复活石,洛可可喝下了第四杯酒,而西索微笑着,马上又为她倒上了第五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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