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ulet

    类似的恐吓洛可可已经从帕里斯通那里听过一次,所以,这一次她没有惊讶、也没有装出害怕的样子,直接拍了拍伊尔迷的手臂。

    “那你呢?他想知道的事,你想不想知道?”

    “你对他……”伊尔迷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就像是这才意识到他们一直都在站着说话,而洛可可更是只套着件浴袍,擦到一半的头发贴在脖子上,水珠不断地滑落进衣领里,“可可,你想坐下来吗?”

    “?……”

    他反握住了洛可可的手,“你的手摸起来有点冷,明明刚才皮肤还是热的……”

    一时间,洛可可有些被伊尔迷弄糊涂了。

    他的语气很温和,说的话四舍五入也还在正常的范畴内,但一切就是让人感觉不对劲,伊尔迷·揍敌客——

    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刚刚是才洗完澡,所以……”

    “还是坐下来说吧。”伊尔迷打断洛可可,推着她坐到了沙发上,“库洛洛告诉我,你认识幻影旅团里的每个人,可以说出他们各自的念能力。”

    “你想我告诉你,库洛洛的能力?”

    “但你不会说的,是不是?”

    虽然挪到了沙发上,不过伊尔迷并没有放开洛可可。他握着湿漉漉的发尾,手腕自然下垂,正好从宽松的浴袍领口探进去一点,就搭在锁骨上方。

    “为什么你认为我不会?”洛可可拉了下衣领,“幻影旅团要对付我,就算我把他们所有人的能力都公布在猎人网站上……”

    “可可,你要是真的这么想,早就做了。”

    “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在维护蜘蛛?”

    “不是蜘蛛。”伊尔迷耐心地纠正,“是你的秘密。”

    “…………”

    “你想维护的应该不是一个或几个人,而是更大、更复杂的东西……蜘蛛是那个秘密里的一部分,因此你不会把他们的能力告诉我……可可,我说的对不对?”

    刚刚才拉好的衣领又不知不觉地滑开了,洛可可下意识地抬手却被伊尔迷握住了。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那我很乐意听。但即使你不肯说,我也不会逼你。可可,一个人守护秘密,还是那么巨大的秘密,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所以,我只是希望你能记住,要是有一天你坚持不下去了,可以选择告诉我。我会倾听、会为你继续保密,不管那是什么,都只会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说着这些话,伊尔迷将洛可可僵硬的手指分开,一根一根慢慢从指尖抚到指根。洛可可只在最开始的时候缩了一下,当发现对方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后也就疲惫地随他去了。

    “我会考虑你的提议的。”她垂着头,像是真的在思索,然后开口询问,“……伊尔迷,你准备怎么帮我拿回许愿能力?”

    “嗯,我考虑了好几种办法……最直接的一种是杀掉库洛洛……但这个办法相当冒险,因为我不确定他是怎么拿走你的能力的,所以无法排除杀掉他后能力也消失的可能。那么,用别的蜘蛛威胁他把能力还给你会怎么样呢……比起第一种,少了能力可能消失的风险,然而实际操作起来,十二匹蜘蛛里选择哪一匹对库洛洛造成的影响最大……”

    看着伊尔迷像在丈量自己的手掌尺寸一样摸过每个指关节,洛可可冷淡地摇了摇头。

    “用一条、两条蜘蛛脚威胁他没用。除非你能把十二条腿全部折断……不过那样库洛洛·鲁西鲁只会疯狂地报复揍敌客,为了我而已,值得么?”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

    “哦?”

    “可可的治愈能力和许愿能力是表里关系,虽然还不清楚蜘蛛为你准备的实验内容,但在治愈能力没办法正常使用的情况下,可以预见实验一定会失败……我会用暂时归还能力作为同意你参加实验的条件和库洛洛交涉。

    “库洛洛会答应吗?我死了,说不定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呢?”

    洛可可说这句话的语气和之前的那些并没有什么区别,然而四周一直默默缠绕着的念压却骤然爆发,顿时让她感到了呼吸困难。

    “伊、伊尔迷……”

    面对男人倾泻而下的念压,西索可以笑着说’只是开个玩笑’,自己却要花上全部的力气才能叫出对方的名字……

    抱着自己的手臂再度收紧,洛可可不由得抓住了对方。

    “伊尔……唔……咳、咳咳!”

    不得不承认揍敌客就是揍敌客,在差一步就要被掐死前,伊尔迷放松了手腕。

    空气终于回到肺部,洛可可剧烈地咳嗽起来。而当她咳出生理性泪水,想要抬手去擦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什么——

    一枚光滑的银色圆环,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是护身符。”伊尔迷替愣住的洛可可抹去眼泪,就在他的手上,同样的位置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相信我,可可。你不会有事的,唯有死亡能令我们分离,但那将会是很久很久……久到你不再害怕,甚至开始期待以后才会发生的事。”

    ……奇术师并不知道自己被一、直、思念的小可爱短暂地想起了一瞬。他扔下电话,毫不意外地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门口。

    “叮咚。”

    门铃被按响……五秒钟后又响了一次,连同一个男人紧张的声音也一起传了进来。

    “莫罗先生?莫罗先生,您在吗……?”

    “哦呀呀~找我有事~?”

    西索终于懒洋洋地下床,也没有穿衣服(根本不在意或者不认为有这个必要)就直接打开了房门。

    “呃……打、打搅您了……那个……我们可以再等一会儿,您要不要先穿一下衣服?”

    门外堵着6、7个男人,站在最前面说话的人穿着深红色的制服,西索见过他—虽然印象浅得就快忘了—是飞行船上负责VIP旅客的接待员。

    “不用~我没打算要起来呢,有什么事就这么说好了呢~”

    伴随着声调中高高低低波浪线起伏的,还有奇术师赤·裸的肌肉。他一只手撑门,另一只手则一边说话一边从腰腹、胸口上点过,最后抬起胳膊撩了把红发……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盯着他,尴尬的气氛中跟在接待员旁边,穿着另一套不同款式制服的男人清了清嗓子。

    “咳……西索·莫罗先生,很遗憾你恐怕没办法继续休息了。我需要你跟我们走一趟,请穿上衣服吧。”

    男人的用词还算客气,不过比起接待员,对西索的称呼里明显少了一部分敬语。

    奇术师放下了手,“啊啦~要我去哪里~?”

    他的动作十分随意,并没有任何的攻击性。然而当他再抬起眼睛时,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就像刀光出鞘,忽然变得锐利了起来。

    “去……”男人不太自然地咽了口口水,“……我是负责这艘飞艇航行安全的警卫队长,现在飞行船内出了点事故,请……需要麻烦莫罗先生协助一下我们调查。”

    “不知道是什么事故呢~?”

    西索依旧没有动,那群人里却出现了变化。接待员和警卫队长分别退后一步,另一位一直站在后方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有点旧的军装,肩章上没有任何表明所属部队和阶级的识别章,“西索·莫罗先生,昨天晚上十点到今天凌晨三点之间,你在哪里?”

    “哦~?”西索开门后第一次露出了认真的表情,不过在稍、微、打量了对方两眼后又恢复了对男人不感兴趣的样子,“十点到十一点在酒吧,十一点以后到现在……都呆在这个房间里哦~”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军装男点了点头,“酒保以及当天和你约好见面的女士都证明你是在十点前到的酒吧,至于你之后的行踪,另一位女士也提供了相同的供词。”

    “既然这样~”

    “死者是在今天早晨七点半由负责打扫洗手间的保洁员发现的。”

    “喂!等、等一下!这些是机密情报,不能随便……”

    警卫队长急忙想要打断,军装男举起一只手制止了他,“只要莫罗先生走出房门去外面转一圈,马上就会知道这些事,毕竟整艘飞行船上都已经传遍了。”

    “这么说~你们发现了尸体,现在正在寻找凶手~不过嘛,为什么会找到我这里来呢~?”

    西索微微低着头,红发垂在额前,落下的阴影软化了他身上一部分凌厉的线条。而军装男就像是接近小憩中的猛兽般,谨慎地往前走了一步。

    “两名死者是卡金国地下暗社会组织的成员,根据搭乘记录,他们和莫罗先生一样,也是从友客鑫登机的。”

    “呵——”

    奇术师表情不变,内心则感到有趣地挑了挑眉——看不出昨晚那两个不值一提的东西居然还懂得掩藏身份,表面上拿争风吃醋做借口,实际上却是为了拍卖行里的事来寻仇的?

    “莫罗先生对他们有印象吗?”

    “印象~?”狭长的眼角轻轻眯起,极具威慑力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了军装男的身上,“我不知道你说的他们是谁,或者……可以先给我看看照片?还是说,你会询问每一个从友客鑫上来的人,问他们认不认识两个死人?”

    “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军装男一点没有小把戏被揭穿的不自在,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本笔记本,翻开一页将两张照片摆在了西索面前,“这就是两名死者……”

    西索从不记死人的长相,尤其是死得比踩扁只蚂蚁还简单的人。他只瞟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没什么印象呢~也许见过,也许没见过~”

    “能不能说清楚点,到底是见过还是没见过?!”警卫队长有点沉不住气地插了进来,“他们可是和不止一个人提过,看你不顺眼,要找机会给你点教训呢。”

    “看我不顺眼?为什么~?”

    面对满脸无辜的男人,警卫队长怀疑地冷哼了一声,“自己心里真没点数么?听说你自从上船以后,每晚都会邀请不同的女人……”

    “怎么?我只认为自己有责任满足那些赴约的女士,却对那些求偶失败的雄性垃圾没有任何义务呢~”

    正论。

    但难听也是真的难听。试问要和眼前的红发男人’竞争’,在场谁又会有获胜的可能性呢?

    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难堪……军装男将笔记本翻过几页,拿出了第三张照片。

    “那么这一张呢?莫罗先生还是没有印象吗?”

    “哦呀……”西索的声线下沉了半个音阶,“这是……”

    “友客鑫的Southern Peace拍卖行。”军装男点了点照片,手指正好按在两道平行的伤疤上,“这个人是卡金国某地下组织的当家,也是两名死者的老大,他们身上都刻有同款刺青……”

    奇术师没有说话,紧接着第四张照片被静静地递了过来。一片血红色的花园里站着一个人——背朝监视器,镜头只拍到了一头火焰燃烧般的红发。

    “……他雇了一批佣兵保护自己在萨黑尔塔的安全,不过就如你所见到的一样,全部死在了这个红、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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