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autiful Shell

    库洛洛收起手,直接扶住了额头。

    黑色碎发下是同样黑色的倒十字纹身,他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温和地开口。

    “这当然不需要我的许可,只不过尤比安大陆现在还是晚上吧,侠客什么时候能看到……”

    “啧,有回复了。”

    飞坦打断了库洛洛,他的语气有些阴冷,而被打断的男人却依旧神色平和。

    “是侠客?”

    “不知道,他换了手机……”等低头看清了手机屏幕上显示出的11位数字,飞坦又啧了一声。

    “是芬克斯……他没有我的号码,是侠客让他打来的呢。”

    “那就听听看他怎么说吧,说不定已经找到了线索。”

    电话被接通,对面似乎也从一开始就启动了公放模式。

    伴随着沙沙的信号声,芬克斯的大嗓门响了起来,“喂,阿飞——?”

    “……是我。”

    “是你怎么不出声?”芬克斯没事开始找茬,“还有,你什么时候换的手机,我怎么不知道?侠客那家伙也刚换新的,你们两是不是约好的啊?”

    强化系张嘴就是没完没了的问题,飞坦感到库洛洛若有若无的视线飘了过来,似乎也非常好奇的样子。

    变化系直接选择了无视,“侠客呢?”

    “他?就在旁……喂!你还没回答老子……”

    芬克斯说到一半似乎被人打了一拳,取而代之蜘蛛脑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消息已经找到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简单得就好像是有人故意在网络上扩散一样。”

    “内容是什么?”

    “阿飞,比起我口述,你还是自己看吧。”侠客顿了顿,随即库洛洛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哦呀……?”后者只扫了一眼,就主动将电话丢给了飞坦,“挺有意思的,她果然不管走到哪里都很受欢迎。”

    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然后稳稳地落入了飞坦摊开的掌心——

    屏幕朝上,画面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女孩子正在帮人按摩。

    飞坦一言不发地继续往下翻动照片,但每一张不是距离遥远到面目模糊,就是只拍到女孩子戴着墨镜的样子……他将手机扔回给了库洛洛。

    “她这是在干什么?以为这样就不会被认出来了么?真是愚蠢至极。”

    “但事实就是如果没有帕里斯通的提醒,我们可能还要再过一阵子才会发现。”库洛洛随手摆弄着电话,似乎也在一张一张的翻看照片,“排队的人很多,看来她发明了很不错的能力利用法……侠客。”

    “嗯?”或许是突然被点名,蜘蛛脑愣了一下才应声,“团长,什么事?”

    “相关的投稿、转发里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内容吗?”

    “这个嘛——”侠客那边又安静了片刻,“洛洛好像在车站摆了个临时摊子,五分钟一千戒尼……?”

    “我去!臭丫头这是打算挣钱,还是在做亏本生意?”芬克斯憋不住嘀咕了起来,“有这个时间,不会直接干票大的?阿飞,你说的没错,那个女人真的蛮蠢的哎……喂!信长你干嘛捅我……!”

    “…………”

    电话两边同时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还是侠客接着说了下去。

    “洛洛身上应该没钱,难为她能想出这个办法。不过按她的定价,一个晚上最多也就到手几万块……唔,这么一来她后面可能走的路线范围倒是又缩小了一点。”

    “你预测她会走哪条路?”

    面对库洛洛的询问,侠客显得有些慎重。

    “要从尤比安大陆去卡金国,只要海路和空路两个选择。就算洛洛全程利用公共交通,几万块也并不够买飞行船票。”

    “那就是会走海路了。”

    “嗯,而且洛洛最初搭乘的是前往艾珍三角港的飞艇,她也对我说过自己接了个新任务,要和赏金猎人一起去围剿在那一带活跃的海盗。”

    “所以,她不仅会坐船,而且路线还很有可能会和海盗出没的海域重叠。”

    “是的,因此……”

    “慢着、慢着,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肯定臭丫头会走哪条路?”信长要边开车边’控制’住一名武斗派似乎并不容易,重获’自由’的芬克斯又插了进来打岔,“理由呢?难道她不会猜到你们会猜到,然后反过来走别的路吗?”

    “大概率不会。”侠客像是苦笑了一下,“毕竟和她同架飞艇的赏金猎人因为海盗的劫机行动死伤了很多,要知道洛洛的正义感一向挺强的。”

    而针对他的苦笑,不甘寂寞的一根筋·芬克斯也想到了什么。

    “这倒是。”他大声盖过了蜘蛛脑,“上次居然还异想天开地要拿自己一条腿代替什么猎人做实验,不过那有什么用?说到底……”

    “那也没什么不好的。”库洛洛轻轻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强化系。

    芬克斯疑惑地停了下来,“嗯?团长,你说什么?”

    “洛可可的正义感。”库洛洛垂着眼睛,不过看嘴角的弧线似乎是在微笑,“那对蜘蛛来说没什么不好的。”

    “什么意思?”

    “那是她的……我想,应该说是优点吧。”库洛洛的视线依旧停留在手机上,也许在看着某张照片,也许……只是进行思考时的习惯,“但有时候也会成为弱点,就像我们已经知道了,至今为止她所给出的答案……宁可自我牺牲也不会伤害无关的人。”

    “切,我才不信。真要是死到临头了……”

    “芬克斯。”侠客没来由地叫了一声同伴的名字。

    “啊?”

    “我们到死都不会出卖蜘蛛。”

    “啊……?”芬克斯愣了愣,“你这不是废话么!我们本来就……”

    “我只是想说,用死亡来威胁洛洛可能并没有用。”

    “这你怎么知道……嘛,她是挺……唔……”

    一直没说话的飞坦忽然冷笑了一声。

    “她怕死,关键是……怎么让她死。”

    “阿飞,你又想把那一套用在她身上?”芬克斯想都没想就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

    “那一套?”就像是某个关键词被触动,变化系的语气变得尖锐了起来,“你知道我想对她做什么?你指的是什么呢?”

    “还不就是那一套?第一天在流星街,还有拍录像时对她做的那些。”

    “你看见我在地下室对她做什么了?”飞坦的声线仿佛结着冰,每个字都带着寒意,“24小时只够吃道前菜,真正的大餐还没有……”

    “少来了。你是不是忘记臭丫头在医院里都说过些什么了?人现在看到你就逃,还拿这套吓唬她,小心以后真的追不回来。”

    “呵,你觉得我需要担心她会跑?如果不听话就砍掉一条腿,还不够的话就再砍掉一条……”

    “啊啊,又是砍手砍脚……”

    芬克斯似乎还想再唠叨点什么,侠客开口拦住了他。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等把洛洛找回来了再商量。”

    “哼,你倒是不着急。反正我还是那句话,缺胳膊少腿的女人那可是差了很多意思……切,关老子什么事,懒得理你们。”

    吐出最后一句也不知算是替洛可可说话,还是拿同伴没辙了的不干不脆的台词,强化系主动闭上了嘴。

    适时地,库洛洛敲了一下桌子。

    指节扣在木质桌面上,轻脆的响声无论是电话这边,还是另一边都听得很清楚。

    “言归正传,既然我们已经推测出了洛可可接下来可能去的地方,那么剩下最关键的问题就是该怎么去抓住她……”

    库洛洛说着停了下来,但他并不是在征求别人的意见,只是处于思考的途中。而理解这一点的蜘蛛们谁都没有说话,直到他自己重新开口。

    “侠客,暗社会对她的悬赏金涨到多少了?”

    “这个嘛……”侠客叹了口气,“今天的更新我还没有去看,不过前一天开价最高的是十老头的直属组织,人加上宝石正好是十亿。还有萨黑尔塔政府私底下委托的暗杀界天花板……揍敌客家族,这次的任务要求活捉目标人物,支付给他们的报酬想必金额只会更高。”

    “那就去黑市里放几条洛可可会走海路离开尤比安大陆的消息。”

    蜘蛛脑立刻反应了过来,“团长,你是想利用十老头来制造混乱……搅局?”

    “是,我和飞坦要留在卡金,你和其他人暂时还追不上洛可可。与其被别人先得手,不如把消息散布出去,让眼馋的人都去抢,拖上一段时间最后再由蜘蛛吃掉餐桌上所有的食物。”

    库洛洛的声调十分平静,只有在提到餐桌和食物的比喻时才微微多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没有人对他的决定表示怀疑或者不认可,在侠客作为代表嗯了一声后,飞坦挂断了电话。

    “团长。”他坐在阴暗的角落里,逐渐亮起来的晨光就连黑袍的衣角都无法碰到,“你引导所有的箭全部指向靶心……到底想做什么?”

    “唔,洛可可是我见过最矛盾的人。害怕、愤怒、失望……这些情绪就像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贝壳,被海水洗刷的干干净净,可以一眼就看透她在想什么。”库洛洛有些’答非所问’地轻声说道,“可除此以外你却不知道她究竟隐瞒了什么,那些藏在贝壳里的东西……唯一能肯定是,她攥在手心里不愿示人的秘密对她本身并没有好处,所以我既好奇秘密的内容,也更好奇她保守秘密的动机。”

    “对她没有好处?团长,你是凭什么下的结论呢,直觉么?”

    飞坦放下了一直握在手里转动的电话,语气冷漠,就好像听见了什么不符合心意的话。库洛洛看着他点了点头。

    “大约……算是直觉吧。”

    “团长,我不信直觉,我只信刀子问出来的实话。”

    “那她都对你说了哪些实话呢?”库洛洛耐心地注视着飞坦,“我没记错的话,包括她的能力、对我们的了解,还有大致的出身经历……然而我实在想不透为什么比起这些,她会认为这个世界既、定、的未来更加重要。”

    乍一听库洛洛的语速似乎没有变化,但仔细分辨就能区别出他咬字的重点落在’既定’两个字上。

    “……你的意思是她在守护这个世界?”

    “觉得不可思议?”

    “荒谬,软弱到连自身都救不了的守护神么。”

    仿佛是一道影子在说话,飞坦的表情和他的声音一样森冷,库洛洛却不受影响地歪着头,露出了一个微笑。

    “飞坦,你去过教堂吗?听过弥撒,见过那些雕刻在墙上,背负着十字架的主吗?”他的语调越发轻缓,就像是飘浮在空中的灰尘,“那些悲悯世人的神往往以比常人更无力的姿态现身,然后通过自我牺牲来完成赋予给他们去救赎的使命。”

    半边明亮、半边晦暗的房间里寂静了下来。

    许久,飞坦充满讽刺的嘲笑声响起,将那些上不上、落不落,只是悬着的浮尘全都激扬了起来。

    “你想用仇恨改变她的执着……你要打碎她,重塑她。”

    库洛洛的笑容慢慢舒展,黑色的眼睛里有阴影在不断翻腾。然而,他没有说话—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飞坦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进一步移开视线似乎也丧失了再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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