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可可说完要再想一想后，原本温馨的气氛莫名就沉寂了下来。
“雷欧力，你……”
在想什么，有没有生气，是不是不开心……
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洛可可就这么保持着一只手遮在脸上的平躺姿势，一动不动地陷入沉默，就连看一眼对方，拉一下手指都不敢，害怕会见到后者皱着眉，避开自己的接触。
时间像沙漏里的沙子般抓不住地逝去，就在洛可可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雷欧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可可。”
“…………”
“你怎么了？”雷欧力坐正身体，继续拨开洛可可额头上汗湿的碎发，“不说话……连看都不愿看我了吗？”
“我……”
雷欧力的问题让洛可可有些迟疑，似乎情况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
而就在她发愣的时候，后者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开始慢慢地代替她解释。
“可可没办法马上回答，想要再想一想也是应该……毕竟我还没有考上猎人，医学院的事情也没有着落。现在就说将来什么的，的确是有点太遥远了，但……”
洛可可不知不觉放下手背，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雷欧力。回来时，她忘了先摘掉隐形眼镜，现在看见的世界就像是浮在水面上摇晃的双重倒影一样。
“但什么……？”
“但……”
雷欧力仿佛是这片虚幻中唯一真实存在的岛屿。他侧身打开床头的台灯，等橘黄色的暖光照到洛可可身上才继续说下去。
“但我等不及了。猎人考试、医学院……哪怕一切顺利，最快也需要六年才能毕业，然后再等我成为独当一面的医生……对我来说，在另一种意义上，太遥远了……”
洛可可手背用力，拼命捂着自己的嘴。雷欧力则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就算我加倍……不，十倍努力，但在这段时间里可可也同样会一直进步……在我追上可可之前，如果你遇见了比我更好的人……所以，我才急着想要让你知道，想抢在所有人前面……可可，你可以慢慢考虑，我…我会一直等你的！”
灯光将雷欧力的影子投射在洛可可身边，她终于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这个游戏……
当她是什么？
这个游戏！
把他当什么！
这、个、混、蛋、游、戏！！
“可可……？哇——你别、别哭啊！”雷欧力手忙脚乱地将人抱进怀里，不太熟练地轻抚着微微颤抖的后背，“是不是我给你压力了？对不起、对不起……”
“雷欧力……”
“是我不好，突然对你说这些。”
“雷欧力……”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雷欧力换了个姿势，让洛可可趴在胸前，自己也靠在了床上，“可可，我不是想要逼你做什么决定，只是和你……那个……发生了关系，我……”
洛可可缩着手脚，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紧贴着雷欧力。
随着体内那些多余的水分流失，她慢慢从游戏通知带来的打击中恢复了过来。
雷欧力的心跳、体温都是真实的，他就在自己身边。
“你不用负责的。”
“那怎么行！？我是男人，对你做了这种事，当然要……”
“我自愿的，不要说的好像是你强迫我一样。”压下心底里快要溢出来的感动，洛可可尽可能温和地说服对方，“既然是你情我愿的事……那就不需要雷欧力一个人负什么所谓的责任。而且真要追究……我比雷欧力年长，是具有责任能力的成年人，应该由我自己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才对。”
“可是……”
“雷欧力，有你的话……我知道你不是……就已经足够了。”
”那么，可可……”雷欧力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似乎是想寻找更合适安慰女孩子的话。
而趁着这段时间，洛可可先开口了，“但我不能……”
她想说’不能带你一起回家’，因为你还要认识小杰、奇犽和酷拉皮卡，去友客鑫、去黑暗大陆，而自己不能拖延到那个时候，真的参与进HUER的故事。
可不知怎么，跟在不能后面短短的六个字就是无法顺利地说出来，顿了一下后，洛可可不得不换了另外一种说法。
“……不能现在就回复你。再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告诉你答案的。”
“抱歉。”
雷欧力放弃了继续翻找也许有效、更可能无效的漂亮词藻，直接选择了最朴素的两个字。洛可可立刻摇了摇头，将半干的眼泪抹在前者的胸膛上。
“雷欧力，不要对我说抱歉。”
“可可，我真的不是要令你为难的，我……”
“我知道。”
“那……可以和我说说你的故乡吗？”
“……当然。”
就像是要弥补刚才自己生硬的态度般，洛可可格外’热情’地介绍起了她所熟悉的那一个世界。
和向飞坦诉说时那种偏重感情的抽象倾述，以及跟侠客讨论时那种回答问题式的说明不同，对雷欧力，她提到最多的是与日常生活有关的琐碎小事。
“……我很喜欢咖啡拿铁，夏天喝冰的、冬天喝热的。每一家便利店的口味都有微妙的区别，比起直接去最近的那一家，我会根据每天的心情选择不同店。”
“排上两个小时的队只为吃一块蛋糕的事，我也干过。春天的草莓、夏天的蜜瓜、秋天的葡萄，真的很好吃……”
“雷欧力，我还很想吃你做的三明治……你知道么，我……有一次执行任务，途中就特别、特别地想吃。对了，不是还有那种问题吗，问你死前最想吃的东西是什么。我的话……就是帕拉丁奈特家的特制三明治呢！”
洛可可想起了自己躺在萨黑尔塔实验室里，丧失自我意识前最后怀念的东西。不过她稍微有些暗沉的话音刚落，就感觉脑袋上被人重重地揉了一下。
“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可可，你想吃那个还不简单，等天亮我就给你做！”
“耶——雷欧力好好！”洛可可有些夸张地抱住了雷欧力，“不过听到有吃的……我现在就饿了怎么办？”
“被你一说，我好像也有点饿了。”
“说起来，我们都没有吃午饭诶……”
“也没吃晚饭……”
酒店里的房间陈设虽然很简单，但发挥一下想象力，稍稍挖掘还是相当有的玩的。
当雷欧力确定身边予取予求的洛可可不是自己虚构出来的幻觉后，他们一起解锁了从卧室到浴室的每一个角角落落，尤其是……
两个人同时想到了什么，默契地对视了一下。
“医生先生，我有点不舒服……”洛可可仰着头，从脖子往下一览无余地露在外面。
“你、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啊……？”
“我……噗嗤。”洛可可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行了，我饿得眼冒金星啦——雷欧力，我们要不干脆起来去买材料？附近应该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吧？”
“咳，还是我去买吧。”雷欧力红着脸拉过被踢在一边的被子裹住了她，“外面听着雨还没停呢，你不要跑来跑去的感冒了。”
“我才不会……”
不等洛可可提出抗议，雷欧力把她摁回枕头上，顺手还掖了掖被角。
“很快的，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听出对方语气里的不容拒绝和被戏弄后的执拗别扭，洛可可抓着被子边，就像只得知主人真的要一个人出门不带自己的小狗似的，眼巴巴地看着他下床穿好了衣服。
“等等……”
“嗯？”雷欧力站在门口回头。
洛可可将被子提到鼻子底下，瓮声瓮气地嘟囔，“雷欧力，你没有忘记什么吗？”
“什么？”雷欧力摸了摸裤子口袋，“我带钱包了啊。”
“不是这个啦……”
“那是眼镜？”雷欧力继续推了下镜框，“我也戴了呀。”
“晚上谁管你戴不戴墨镜……”
“那是什么？”
“你……”洛可可用被子盖着半张脸，不仔细听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你就不能……不能……亲、亲我一下再走嘛……”
“啊！”
雷欧力仿佛刚刚进微波炉里转了一圈，从头到脚都冒着热气。
但就在洛可可以为他会害羞地落跑，或者最多意思意思地亲一下自己的额头时，男人大步流星地走回床边，弯腰、低头、扯开被子，一气呵成地吻住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嘴唇。
“唔……”
属于他人的味道侵入口内，洛可可的气息顿时就乱了。她顺从地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描画雷欧力俯身时那一瞬的样子——
黑色的头发掉下来几根垂在额前，褐色的眼睛里有光，如同是清晨的朝阳落在湖面上，明亮耀眼而又和煦温暖。
经过数不清次数的反复磨合，雷欧力的技巧实现了从量到质的进步。
嘴唇内侧的软·肉最先被咬·住，入侵者耐心地吮·吸着，直到她完全放弃对自己身体一部分的控制、再做不出吞·咽的动作后才继续舔·舐过牙根，勾住了舌头。
被含·住、被搅动，还有牙尖轻轻咬在上面的感觉……洛可可又开始喘不过气，空下来的一双手就像不知该放哪儿才好一样，勉强揪着雷欧力胸前的衣服。
而指尖触到一颗纽扣，无意识地就攥在了手心里……
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对自己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不过……
“咕噜噜——”
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从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上传出，雷欧力慢慢地放开了洛可可。
洛可可低着头，默了几秒才小声分辩，“不是我。”
“嗯，是我。”雷欧力呼出一口气，趁洛可可没有看着自己，迅速抿了抿嘴唇，“那个……我先去买吃的……”
“……嗯。”
“那你睡一会儿，休、休息一下……”
洛可可摸到被子，重新提起来遮住了半张脸，“好……”
雷欧力再次弯下腰……伸手把洛可可的被子拉到了脖子的位置。
“别蒙着头啊，这样不会闷吗？”他问，手指却好似有着另外不同的独立意识般，轻轻按着洛可可的唇角，“……会不会难受？”
男人似乎在一个下午加晚上的时间里又成熟了许多，洛可可根本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她喃喃地张开嘴，每说一个字符都能感受到吐息擦过后者的指尖。
“不会……雷欧力，我等你。”
温热的指腹离开了仍微启着的唇，雷欧力整了一下衣领。
“那我跑着去，速去速回……来喂饱你。”
房门被小心地关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洛可可侧头看了一会儿已无人的玄关，收回视线投向了天花板。
雷欧力在说完那个纯粹是为了逗笑自己才憋出来的’双关’后就真的跑了，她只来得及瞥见黑发下面红透的耳朵。
但就算这样，他关门的时候却依旧记得要动作轻柔……
无声地叹出一口气，生动丰富的表情从洛可可脸上褪去，最后只剩下了凝重的苍白色。
那个游戏通知……
代表的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