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如果你真的这样做了，根本连伤敌八百都不会有。”陈剪阳似乎是在苦笑。

    “为什么？”叶衔雨问。

    “因为发情期失控，只对Omega有羞辱作用。”陈剪阳说。

    “什么？”陈剪阳的话像针一样刺进了叶衔雨的心里，她突然间觉得刚刚亢奋的自己就像一个蹦跳着的小丑。

    “alpha失控，实行暴力。Omega失控，放/荡/求/欢。虽然听起来可能不是很合理，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暴力是可以被原谅和理解的，但是后者就是耻辱下贱的。”陈剪阳说，“而且更可笑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叶衔雨还沉浸在刚才的打击中，陈剪阳问她话，她无精打采地回了声：“什么？“

    “更可笑的是，在普通人的普遍共识里面，alpha很容易被Omega信息素影响，是各种事件里的‘受害者’。但事实上，Omega信息素对alpha的影响作用根本没有那么强。在各种各样的跟信息素有关的暴力犯罪案件里面，alpha后续都被证明并没有受到Omega信息素的影响。”陈剪阳说。

    听到这个，叶衔雨心里突然觉得堵得慌，好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她问陈剪阳：“既然有那么多案件都证明，Omega信息素并不是alpha犯罪的原因，那为什么姜裕晗还会说alpha的失控都源于Omega？”

    “她骗你的啊。不是跟你说了，她不是什么好人，别对她有期待了。“陈剪阳语气缓缓的，好像是在安慰叶衔雨，“你是没有办法去改变那些完全不讲道理的人的。你所预想的，他们会受到道德谴责，这也是不会成立的。因为道德完全就是偏向他们的，道德与否，完全是他们上下嘴唇一碰的事情。”

    “她还说，只有生来淫.乱的Omega才会受到alpha的信息素的影响。”叶衔雨又说。

    “她都给你放了多少屁啊？”陈剪阳有点烦躁，“信息素是贞操神经负责释放的？还是什么玄学神经释放的？验生活作风这么灵验？真要这么说，极容易被Omega信息素影响的alpha又算什么？算纯洁的天使？”

    叶衔雨没有说话。

    陈剪阳收敛了一点，继续道：“你不要太把姜裕晗的话太当回事，她就是一个没什么脑子的莽夫。书没读过多少，字也不认得几个，又特别爱输出各种观点，还特别爱强迫别人接受她的观点。这种人，你直接放弃跟他交流，也放弃去理解他的脑回路，无视他们就好了。“

    叶衔雨相当认同他的说法。亢奋、低智、话多，三个属性如果单独出现在某个人的身上，那还可以忍受。但是，如果这三个属性集中出现在某个人身上，那这个人绝对算得上人类之毒！

    但是，这样说姜裕晗……

    “你真的好讨厌姜裕晗啊。“叶衔雨忍不住笑了一下。

    “唉，那能怎么办呢？你以为我没有试过跟她好好说话吗？”陈剪阳有些无奈，“就是因为试过之后发现好好说话完全没有用，所以只能夹枪带棒了。对话嘛，要不传递信息，要不传递伤害，总不能让我成为单方面受害人吧。“

    叶衔雨其实也不是想劝陈剪阳对姜裕晗客气一点，她只是觉得不能说得这么直接。

    “要不要一起吃饭？”陈剪阳问叶衔雨。

    “你要出去？”叶衔雨很意外。

    “不是，叫到家里来。”陈剪阳说。

    “行。”叶衔雨没有拒绝。

    ……

    陈剪阳脸上的瘀伤开始慢慢扩散了，虽然说这是恢复过程中的必经过程，但淤红占据他小半张脸的样子还是会让人产生伤势恶化的错觉。

    “就别再盯着我的脸看了,”陈剪阳说，“等好了再看吧。”

    叶衔雨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会很疼吗？”

    陈剪阳轻轻摸了一下，“不碰的话其实没什么痛感了，淤青应该也会很快消了。 “

    “那就好。”叶衔雨说。

    “对不起啊，我丢下你，让你一个人去上课。”陈剪阳有些内疚。

    “没有关系。”叶衔雨说，“你先别想这些东西了。”

    “我不太想让那些人看我的笑话。“陈剪阳说。

    “我理解。”叶衔雨说，“我都理解。”

    “你想怪我也可以……”

    “我比你想象得要更加了解你此时的感受。”叶衔雨说，“在我来这个地方之前，我也……用你的话来说，是一个不被听到的人。不过呢，我可能比你能幸运一点，没有承受什么肢体暴力。”

    听叶衔雨这样讲，陈剪阳原本轻松的表情突然沉了下来。

    “其实，我知道一点跟你有关的事情。我很同情你，也很理解你。”陈剪阳眉头微皱，向叶衔雨坦白道。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叶衔雨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陈剪阳立马解释起来：“我不是故意刺探你的消息，只是无意之间看到，所以有印象。”

    虽然听到陈剪阳说这些的时候有点惊讶，但是叶衔雨也完全不意外，那些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被人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的。

    “没关系。”叶衔雨说，“很多人都知道这些事情。不过，你为什么现在跟我说这个呢？”

    陈剪阳想了想说：“其实，我一开始是没打算说你的私事的。但是……”

    陈剪阳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什么。

    “但是，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坦诚一点，所以我就想要把这件事告诉你。”陈剪阳说。

    “其实你想说的重点不在于你知道我的这些事吧？”叶衔雨笑着问。

    陈剪阳看向他，没有说话。

    “你是想告诉我，你不像其他人一样，觉得我这个人有问题。”叶衔雨说。

    陈剪阳点了点头，承认了。

    “我知道你父亲那天跟你说了什么话，”叶衔雨说，“所以你不用那么紧张。”

    陈父当着陈剪阳的面诋毁过叶衔雨之后，陈剪阳就沉浸在惶恐之中，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天发生的所有对话都藏在心底，恐惧它会传到叶衔雨的耳朵里。

    “对不起。”陈剪阳说，“不过你要相信我，我绝对跟他不一样，我觉得你是一个非常值得深交的人。”

    “我知道你的态度。”叶衔雨说，“我也很谢谢你，谢谢你能在那种情况下还替我说话。”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陈剪阳说。

    “你对我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朋友。”叶衔雨回。

    听到这样的话，陈剪阳的眉眼间很快就流露出了失落的神色。

    “叶衔雨其实我……“陈剪阳很焦急地开口，却又在说了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

    “嗯？怎么了？“叶衔雨问。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陈剪阳点的晚饭到了。

    叶衔雨主动去拿餐，陈剪阳也没有拒绝。

    在叶衔雨拿餐的时候，陈剪阳去把餐桌收拾了出来。

    叶衔雨回来的时候明显察觉到他的情绪不是很好，但是她没有点出来，她有点害怕，害怕她问了陈剪阳之后，陈剪阳会说出一些惊世骇俗的话来。

    晚餐摆好之后，两人默契地坐到一起开始吃饭。

    陈剪阳吃了没几口就开始说话了，他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对叶衔雨说：“我之前跟你讲过，你天生就该跟Omega在一起，我觉得我这话说得真的没有错。”

    叶衔雨抬头看了陈剪阳一眼，陈剪阳立马心虚地开始解释：“我就是觉得你的体质非常特殊，很适合跟Omega在一起，我觉得你应该也不会很喜欢那些讨人厌的alpha吧？就你的体质来说，你完全可以不用跟alpha在一起。如果你跟Omega在一起的话呢，对方也不会有什么不方便。”

    说这些话的时候，陈剪阳絮絮叨叨的，就好像在念经一样，脑子好像都不是很清醒。

    “你就别说废话了，安心吃饭吧。”叶衔雨说，“脸上嘴角都青着呢，说话这么多难道不会不舒服吗？”

    陈剪阳被堵住了嘴，只好保持沉默。

    这顿饭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是沉默的。

    晚饭结束之后，叶衔雨陪陈剪阳简单收拾了一下，收拾完她就想回去了，但是陈剪阳却磨磨唧唧地不想让她走，好像有话要说，却又像个闷葫芦一样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陈剪阳说。

    “现在？天都黑了。”叶衔雨笑他。

    陈剪阳略有些强词夺理，对叶衔雨道：“就是因为天黑才出去，我脸伤成这样，难道要大白天出去？”

    “那也行吧,”叶衔雨说，“逛个半小时我们就回来。“

    在叶衔雨说完这话之后，陈剪阳那张耷拉着的脸一整个都“明媚”了起来。

    “我带一下口罩。”陈剪阳终究还是要脸。

    叶衔雨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和陈剪阳之间多了一份“拘束”。那种生分中夹杂着克制的微妙感觉并不难懂，叶衔雨知道陈剪阳在想什么，但是她并不想点破他。

    也许一段时间之后，陈剪阳心里的那份小小的悸动就会淡下去，她跟他之间的这份“拘束”也会随之烟消云散，两人之间又可以像之前一样毫无隔阂地当一对关系很好、互相信赖的普通朋友。

    散步的时候，陈剪阳的视线总不受控地往叶衔雨身上偏，他自己以为自己把小心思藏得很好，但是他看不到，当他的视线瞥到叶衔雨地时候，眼睛都是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