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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鬼索命

    “第三日了,你还不去?”黑猫立于靠窗的长桌之上,慵懒地伸出了前腿,像是刚刚睡醒。它口吐人言,眼睛看向一旁盘坐在床榻之上的女子。

    女子身着青绿衣衫,双眼紧闭,腰背紧绷,周身笼罩着淡绿色的光芒,仔细去看,那光芒之中竟隐藏着诸多纹路。随着她手法的变化,那些纹路缓缓流转,那光芒的颜色越来越深,最终皆汇于两掌之间,继而没入丹田。女子眼皮微微颤动,随即睁开眼来,明亮的眸,小巧的鼻,粉润的唇,精致的小脸皎若秋月。她起身来到窗边,看向远处,柔和的声音迎着风在小小的房间里响起。“我们先去见一个人,晚些时候再去秦府。”

    “桑槿,你莫不是在为我出气?”黑猫开口道。

    桑槿将它抱了起来,微微一笑:“阿烨,你又重了。”明显对黑猫所言避之不谈。

    黑猫效仿人类取名,唤作苍离烨。它本是一只八尾猫妖,迟迟未能修到九尾,只因每每到了完成主人愿望,修成九尾的关键时刻,它所遇到的主人却总是提出贪婪、邪恶的愿望。黑猫心善,不愿助纣为虐,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放弃。它的上一任主人,正是桑槿口中秦府的老爷秦望,他不仅在得知黑猫乃是八尾猫妖后提出各种贪婪的愿望,还在得知黑猫不愿实现他的愿望后,在饭食内下毒,欲将其置于死地。黑猫生死存亡之际,幸得桑槿相救,以灵力温养,保住了性命,也保住了它的八尾。

    “姑娘,你来寻谁?”

    “赵夫人。”桑槿一边抚摸着黑猫,一边温声道。

    “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我是为了秦夫人而来。”

    那婢女闻言忙去请示,得了允许方才将桑槿请了进去。桑槿先见着的却不是赵夫人,而是赵老爷。

    “姑娘是何人,我便是不问了,只是我家夫人有了身孕,前几日突逢闺中密友秦夫人离世,这两日才缓过来,还请姑娘莫要过于刺激她。”

    桑槿闻言点了点头,赵老爷这才亲自将赵夫人扶了过来,一举一动皆小心翼翼。

    “姑娘,你想问我些什么?”赵夫人先开口道。

    “夫人,实不相瞒,我是为了秦府闹鬼一事而来。”

    赵夫人像是早已猜到似的,平静地点了点头,随即叹息道:“报应,都是报应,该下地狱的是秦望,可怜我的阿瑶,遇人不淑,竟落得这般下场。”

    “夫人何出此言?”

    “我原先也不知秦望的真面目,只看见他在人前对阿瑶如何的好,直到阿瑶离开的前一日,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已近三月,我太想把这个消息告诉阿瑶了,再想着,我们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便约了阿瑶去庙里上香,为我们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祈福,那日秦望并未陪同,我后来回想起来,才发现那竟是阿瑶出嫁后第一次独自一人和我见面,也就是在那一日,我看到了阿瑶满身的伤疤和淤青,旧伤未愈,新伤又添,原来那秦望竟……竟是个……畜牲,阿瑶与我见面原是背着秦望,后来秦望亲自来将阿瑶带了回去,我心中顿觉不妙,想要去衙门告发,可有了身子再加上情绪不稳便昏了过去,半夜方才醒来,等到了第二日,阿瑶她就……”赵夫人忍不住哭出声来,赵老爷拍了拍她的手,一个劲儿地劝她别哭,对身子不好。那手足无措又唯恐赵夫人出事的样子,着实是让旁人对其夫妻情深生出几分羡意来。

    桑槿担心赵夫人悲伤过度易致滑胎,故递上了一贴蕴含些许灵力的安胎药方才悠悠离去。

    “我只道是因为我是妖,秦望才那般对我,却不曾想他对自己的夫人竟也如此残暴。”语罢,黑猫发出沉沉的叹息声。

    桑槿继续抚摸着黑猫的毛发,尤记得三个月前,她刚救下它,它的毛发还远不如现在柔顺,时间过的快,它恢复的也快,待它生出九尾,她也该离开这里,只身一人去往下一个地方。

    “他的残忍狠厉早已不分对象。”桑槿顿了顿,继续道:“那只鬼应当就是秦夫人,坊间传闻她是自缢而亡,但就凭秦望第二日就将其匆匆下葬,以及赵夫人所言,她非但不是自缢,而且极有可能死状凄惨,死后怨气聚结,化为厉鬼。”桑槿双眼微眯,心中有着无限感慨。秦夫人出嫁不过两月有余竟落得这般下场,赵夫人与她年龄相仿,又是密友,境遇却是天差地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莫不是只能凭运气而活,遇好则喜,遇坏则悲,到头来只能感叹一句,都是命!

    “话说,你是如何知晓赵夫人与秦夫人关系匪浅的?”

    桑槿闻言浅浅生笑:“客栈人多嘴杂,总能听到一点自己想知道的。”

    戌时,太阳落了山,天幕将掩未掩,街道上唯有零零散散几个人,也在急匆匆地往家里赶,桑槿慢悠悠的走着,与他人形成鲜明对比。再向前几步,她的身影忽地消失在原地,随即如同落叶一般轻飘飘地落在了屋顶之上。黑猫则蹲坐在一旁,偶尔舔舐一下自己的爪子。

    这几月桑槿替不少人除了祸患,在这岭县也算有了些名气。三日前,秦望厚着脸皮派人来请过桑槿,因阿烨一事,她本不愿去,但迫于自己除恶扬善的职责,她还是去了,结果只听得那秦望满口谎话,当即表示自己需要准备些东西,过两日再来。桑槿不可否认,因为阿烨一事,她对秦望或多或少的带着些偏见,毕竟秦望竭力将其逼入绝境,实在是算不上善类。她故意拖延时间,实有惩罚之意,今晚之行也并非搭救秦望。

    一人一猫就这样静静地等着,直到风声中夹杂着呜咽声,惨叫声。

    桑槿居高临下的望着将各种符纸、珠串抱在胸前疯狂逃窜的秦望,轻叹一声,然后飘然而下,落于院中,黑猫则继续立于屋脊之上,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仙师,仙师,快救救我,你要多少银子?或者金子?不管多少,只要你杀了这鬼,我都给你。”秦望头发散乱,眼神飘忽,抓着桑槿胳膊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这几日若不是有其他仙师留下的符纸庇佑,他哪还有命在!

    桑槿看了一眼那双握着自己胳膊的手:“拿开。”秦望察觉出桑槿的不满,虽心有傲气,但此刻有求于她,只能默默地将手收了回来,然而似乎是没有安全感,又往桑槿的身后躲了躲。

    风突然变得很急,好几处灯笼都在剧烈摇晃后陷入了黑暗。桑槿从风中感受到了滔天的恨意,秦夫人来了!

    片刻之后,桑槿的后方传来破风声,她反应极快,在将秦望甩出去的同时,回身一掌,一团黑色的东西被她打飞了出去。那黑影凭借着速度,与桑槿对上好几个回合,绿色的光芒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桑槿并不想下死手,招招留有余地。

    秦夫人应当是知道不是桑槿的对手,恐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无法报仇,她选择了暂时退去。退意一生,不免就漏出了破绽,桑槿就着这个机会,用灵力将其束缚。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他?”被束缚的秦夫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声,尖锐的声音让人听了忍不住心头发怵。

    桑槿走上前去,只见秦夫人全身被怨气笼罩,看不清模样,她将灵力聚于右手食指,在其眉心的位置轻轻一点,那些怨气立马遁入秦夫人的体内,现出其本来的面貌。

    “秦夫人,我是来救你的。”桑槿看着眼前温婉可人的女子,再想想抱头蜷缩在角落里的秦望,在心中默默叹息。

    “我?我已死,何需救?”秦夫人冷冷发笑。

    “夫人心中有怨,滞留人间,未入冥界,不知那孽镜台、四判官,秦望阳寿未尽,你若执意取他性命,便违了阴律,受些惩罚事小,若因此不能转世,夫人真觉得值当?”

    秦夫人愣了好半晌,才哭泣着开了口:“那我就这样算了吗,我不甘心,生前我惶恐度日,忍受着他的迁怒,我引以为傲的肌肤布满了伤痕,我以为遇到了良人,却落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洞,我自问我从未作过恶,老天爷为何这般对我,让真正的恶人无忧无惧的活在这世上,而我却被殴打致死,死后还要被他钉上四十九颗木钉,将魂魄封于体内,不停重复死前的折磨,不得往生,姑娘,你叫我如何放下啊!”

    桑槿忽地一怔,她不知那秦望竟对秦夫人用了封魂术,难怪秦夫人一个新魂怨气如此之重。封魂术,即将四十九颗木钉钉入刚死之人的眉心、胸腹和四肢,再在眉心贴上血符,这血符本叫镇鬼符,若作此用,便唤为锁魂符。此术法如同在人体上布阵,那道锁魂符则如同阵眼,受此术者,魂魄困于体内,无法前往冥界,还会不断重复死前的遭遇。此术为邪术之一,是以为不耻,甚少有修者使用。

    “邪术是谁施的?”桑槿侧身看向秦望。

    “什么邪术?”秦望反问。

    桑槿微微蹙眉:“是谁将木钉钉入你夫人体内的?”

    “木钉?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且看到桑槿明显带有怒意的双眼,秦望急忙连声否认。

    “你夫人死去当晚,除了你,谁接触过你夫人的尸体?”桑槿抑了抑自己的情绪,又换了一个问法。

    “我想起来了,在那之前有一位仙师暂住于府上,当晚我失手将瑶儿……打死之后,刚好被他撞见,我当时十分慌乱,且害怕瑶儿的鬼魂找上我,便求助于他,他说他有办法,此后我也没敢再看瑶儿的尸体,都是他在负责,或许……或许是他做的你说的那些东西。”秦望哆哆嗦嗦地说完,眼睛不住的看向秦夫人的鬼魂。

    “那他后来去了哪儿?”

    “他说他要去大都天城,瑶儿下葬那日离开的。”

    “可还记得他的样貌或其他特征?”

    “他裹着黑布,什么也看不到……不……不过,他的左手手背上有一个黑色图案,但只是匆匆一眼,没看清细节。”

    桑槿沉默了片刻:“夫人,我不能让你杀了他,原因我刚才已经说了,孽镜台前辨善恶,人若有罪,生前有罪,死后亦有罪,有罪亦有律,不可擅动,我们还是将他交给律法吧!”

    几滴泪划过秦夫人的脸庞,她犹豫了好久,方才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桑槿见状撤去了束缚,转而束缚住了秦望。

    此后,桑槿经过秦夫人的同意打开了她的坟墓,为她解了封魂术,秦夫人被封短短几天就凝成了这般怨气,若是再过上一段时间,后果不堪想象。

    “夫人,把你的手给我。”桑槿摊开手掌。

    秦夫人闻言,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与之重合,黑色的怨气从她的身体里缓缓溢出,随即被桑槿的灵力化解。

    透过绿色的光,桑槿仿佛看见了一个充满活力,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女子,那才是阿瑶本来的样子啊!

    “阿烨,我们走吧!”待看到秦夫人受鬼差指引前往冥界后,桑槿才缓缓开了口。

    “这尸体?”黑猫看向打开的棺材,示意桑槿是不是需要给人家安葬回去。

    桑槿闻言只是抱起了它,并未说话。

    “听说了吗?秦夫人的墓让贼人给盗了,官府一早就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秦夫人不是自杀的,是被秦老爷活活打死的,死的那叫一个惨。”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兄长在衙门里当差呢,我能不知道嘛!我还知道,那秦老爷已经被抓到牢里了,据说被抓时他也不跑,一个劲儿的道歉,哎哟,现在道歉有什么用呢?道歉也不能让人家秦夫人死而复生,都是报应啊,我估计,那秦老爷应是个处以绞刑的下场。”

    “为何是绞刑?我猜是斩刑。”

    “那我们赌一把?”

    “来来来,赌就赌。”

    ……

    桑槿浅笑着从他们身旁走过,径直上了楼进了房间。

    “原来这就是你的用意。”黑猫一边舔舐着爪子一边说道。

    与此同时,在赵府,听到消息的赵夫人突然又哭又笑,着实把赵老爷吓的不轻。到了晚上,睡梦中的赵夫人又不知梦到了什么,嘴角带着笑意,而眼角却带着泪,口中呢喃着:“阿瑶,别怕!”

    花轿红绸,锣鼓唢呐,远方又传来了乐声,是喜?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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