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集结了士兵,准备好了粮草等物资后,援军队伍就准时出发了。

    天色阴沉,乌云密布,队列整齐,纪律严明的队伍经过街道,一阵阵狂风刮过,战旗在半空中高高扬起。

    队伍中为首之人神色凌厉,穿着甲胄,正襟危坐的驾着马走在前面,气度威仪。

    兖七和林朔分别在两侧跟着,神情严肃认真。

    街旁两天的百姓开始议论纷纷:“看这天,怕是要下暴雨了,这种天气出征,怕是不好的征兆啊!”

    “这么多人,出了京城马上就要步入山区了,要上哪去躲雨?!”

    宴稍并没有心思顾及百姓在议论什么,而是时刻神经紧绷,用余光观察身边暗处里的动静。

    “大人。”兖七骑马忽然靠近,压低了声音道:“洛元盛的人手在跟着,等会儿进入山区要不要干掉他们?”

    宴稍面不改色道:“无妨,他们喜欢盯着,就随他们盯着,这样才不会让那老狐狸起疑心。”

    他想到了什么,又吩一咐道:“昨日让钦天监测了大概再过半个时辰就会下雨,你去想办法拖延一些时间,以便和我们的人在山洞里集合。”

    “是,将军!”兖七领到指令后便骑马离开了。

    没过一会儿,只听见身后传来“哐”的一声,他挑了下眉,回过头,看见一个士兵骑马打翻了路边屠夫的摊子。

    两边争吵个不停,整个队伍被迫停下了。

    之后,从京城出来的一路上就再也没悄停过,不是这个人撞了什么,就是那个人的马受了惊。

    最后在已经下起了暴雨的时刻,一行人终于走到了山区两拨人的汇合处。

    “将军!发现了一个山洞!”前面探路的士兵突然大声向宴稍汇报情况。

    “吁!”宴稍闻言牵住了马停下来,然后转身看向后面大队伍。

    他表情郑重,即刻朝着身后的士兵大喊:“众将听命!速速赶往山洞避雨!”

    雨势越来越大,一滴接着一滴重重的砸在众人的身上,没有谁不是全身湿透。

    大雨倾盆而下,兵士听令纷纷纵马向山洞奔跑过去,马蹄踩入水坑溅出剧烈的水花。

    待大多数人都进了山洞,宴稍仍然挺直身子站在暴雨中,看着后面的队伍。

    “将军!”林朔从山洞中出来,走到他面前,“里面已经人满了!”

    宴稍脸色一沉:“你安顿好他们,我带后面的队伍去其他山洞里躲雨,等会儿雨停了过来跟你们集合!”

    林朔道:“遵命!”

    “其余人跟我走!”宴稍说完便骑马向山林深处跑去,后面的士兵紧跟其后。

    等把所有士兵全都安置好了以后,宴稍驾着马又去跟林朔他们一伙人集合。

    “将军,这边都准备好,只差您了!”林朔已经换上了便服,交代道。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便服的男人向宴稍走过来,跟他行了一礼,递给一件衣服:“将军。”

    那人身形跟他很像,若是穿上甲胄,单看背影几乎分辨不出来。

    宴稍接过衣服,点了点头:“接下来的事情,就有劳了。”

    洛元盛的手中的人虽多,但也比不过他的军队,不然也不可能趁他离京起了谋反的心思。

    他在京城留下了的眼线,只要对方准备动手,这边就能知哓。

    此去支援的军队在京城时,便一半的人掺了假,但应付一时也应该够了,等那老狐狸被铲除,再派军队前去也不算太迟。

    真正的军队此时正在京城郊区外等待,随时准备进攻。

    三人在山洞中躲了几天,直到洛元盛的眼线随援军而去,他们才动身返京。

    —

    几天后的夜晚,臣相府。

    洛元盛正在书房里写着字,忽然一道黑影闪到桌前。

    “事情办妥了吗?”他没有抬头,淡淡的问道。

    “大人,一切顺利!”黑衣人单膝跪在地上,恭敬道。

    “哼!”洛元盛阴笑一声:“料宴稍怎么算,也定然算不到,他的亲信之人竟是本相安排的间谍!”

    随后,他又敛起笑容,正色道:“立即召集人手,今晚子时便动手!”

    “遵命,大人!”

    —

    子时一到,洛元盛便带着千军万马浩浩荡荡的直奔皇宫。

    此时,景延之正在寝宫里批改奏章突然一个太监慌慌张张的推门而入,结巴道:“陛、陛…下,大、大、大……事不好了!洛臣相带着人把皇宫包围了!!”

    景延之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笔,淡声道:“朕知道了。”

    太监急的不得了,看他这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刚准备开口,忽然,后背被人结实狠狠的踹了一脚,一下摔在了地上。

    “哎呦!哪个不长眼的东西……”他气骂的刚一转身,看清来人后,脸色瞬间吓得苍白,浑身一哆嗦。

    “洛、洛……大人!”他反应过来,立马跪在地上,求饶道:“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垦请洛大人放过老奴!!”

    景延之听见洛元盛来了,这才抬眸看向门口。

    洛元盛不怀好意的笑着站在门口,身后的人全都拿着箭,拉好了弓,正对着他。

    洛元盛嫌弃的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又狠狠的把人踹开,“狗东西,别挡道!”

    “洛叔,别来无恙啊。”景延之平静的开口,眸子里波澜不惊。

    洛元盛听了他的话突然笑了几声:“自从你登基后,就再也没有这样叫过我。”

    “你这么一叫,倒让我想起来以前跟你爹征战天下的那些日子。这江山是我与他一同打下来的,如今也该让我坐坐了!只可惜你爹死得早,是见不到我得到江山的这天了。”

    景延之脸色稍变:“只怕今天你也仍得不到这天下!”

    洛元盛见他这副表情,大笑了几声:“得不得的到可不由你说了算!我知道你在等宴稍派人来救你,所以在故意拖延症时间,我能如此从容不迫的跟你交谈,是因为我也在等他。”

    他继续道:“我想看看京城郊区的那些士兵都死以后,他那绝望的表情,还有他要用什么来救你。”

    景延之脸色顿时一惊,咬牙道:“你说什幺?!埋伏的士兵都被你灭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还不简单,安插个眼线不就行了。”洛元盛得逞道。

    “宴将军自己还有些人手在身边,要不我们打个赌,就赌一盏茶的时间后,宴稍会不会来救你。”

    他看向表情沉重的景延之,又开口道:“敢吗?”

    景延之沉默良久:“赌就赌。”

    洛元盛拍了拍手:“来人,沏一盏茶上来。”

    下人立马就端茶上来了,洛元盛给他倒了一杯茶:“我们边喝边等。”

    景延之垂眸看着放在眼前冒着热气的茶水,没有说话。

    过一会儿,房间里的安静突然被打破,只听见外面传来一道柔弱带着哭腔的女声。

    “父亲!你不能这样做!”洛晴挺着大肚孑,在门口边哭边喊。

    旁边的侍卫把她拦住:“皇后娘娘,您不能进去!”

    洛元盛沉下脸,转身走到门口,不顾洛晴哭得有多凶:“来人送皇后娘娘回宫!”

    他没有儿子,独有一个女儿,洛晴腹中的胎儿若是男胎,则将会是他以后的继承人,他绝对不允许有仼何闪失。

    几个侍卫走过去抓住她纤细的胳膊:“得罪了,皇后娘娘!”

    “你们别踫我,我不走!父亲!”洛晴无计可施,只能被人拖着走,刚走了几步,忽然响起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侍卫们把她松开,转而变成了防守的姿势:“保护皇后娘娘!”

    洛元盛看着不远处骑马而来的寥寥一些人,笑出了声:“宴稍!你可算是来了!再不来,我还要以为你已经逃跑了呢!”

    “一日没把你除掉,我便一日不会离开!”宴稍气势凌人的驾着马,眉眼格外沉冷,高傲的俯视看他。

    洛元盛不痛不痒道:“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看你用什么将我除了!”

    洛元盛打量了一下他带来的兖七几人,然后轻轻一挥手,周围的士兵便将他们困起来:“只是这几人,纵是身手再好,也不够啊!”

    宴稍面不改色的从马上下来:“不够便不够吧!我过来只是想向陛下表明忠心的!”

    “哈哈哈!”洛元盛又挑起了点兴趣:“你竟这般轻易的投降了,那我便给你一个跟他一起去死的机会!”

    “父亲您不要杀他!宴将军他过去与您那般要好,您难道都忘了吗?!”洛晴在一旁痛苦的挣扎着。

    洛元盛笑中阴险此刻显现出来:“正是如此,我才更想杀了他!”

    他忽然一扭头看向屋里那位紧拧着眉的人:“你的好将军来了,刚刚忘了说赌什么,你说是赌你的命,还是……赌他的命呢?”

    景延之的脸彻底垮下来,仍旧蹙着眉,一双狭长的眸子黑沉沉的看着他,整个人身上散发着冷意。

    这模样丝毫不影响洛元盛的心情,他又扭过头看着外面的人笑道:“你既不选,那便我来选!先清理一下无关人员。”

    洛元盛看着宴稍突然邪恶的狞笑起来,抬手一挥:“给你们看个精彩的!”

    宴稍并没任何动作,表情冷淡平静,感受到冰冷的刀锋用力按在他脖颈处传来的刺痛,细细的血从伤口一点点冒出来,顺着脖颈流下来。

    洛元盛看到了他脖颈流下来的血液后,慢悠悠地开口:“说的不是他。”

    架在他肩上的刀忽然一松,宴稍想到了什么,瞳孔一震,错愣住了没有转身,忽然听见身后的兖七强忍着痛的声音。

    “林……朔!”兖七抬手用力按住短刀插出血的部位,身体忍痛慢慢滑落在地上,抬头不可置信又悲痛的看着他,声音虚弱的叫出来。

    宴稍转过身,看到林朔拿短刀刺兖七胸口的场景,怔了几秒。

    洛元盛看着他这副表情,兴奋笑出了声:“被人背叛的滋味如何啊?哈哈哈……”

    林朔狠下心的拔出了刀,抬手扶着他的后背,随着他的身子下滑慢慢的单膝下跪。

    林朔看到兖七看他时悲痛的眼神,想要解释的千言万语顿时像鱼剌一样哽在喉咙,说不出也咽不下。

    他满心愧疚的垂下头,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情绪,哑声道:“……抱歉!”

    兖七一瞬似乎忘了疼痛,松开了按伤口的手,激动的抓他的衣服,急忙想要开口,却猛地咳嗽起来。

    他抬手又掩着嘴,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来:“咳咳…咳咳!”

    兖七停止了咳嗽后,又抬手抓住了他的衣角,愤怒的看着他:“……你快点给我解释清楚!林朔!!”

    林朔仍旧垂着头,脸被一层阴影遮盖了,只是突然一言不发的扔了刀,又扯掉了他的手。

    “林朔!咳咳…咳!”兖七气得不轻,又重重的的咳起来,剧烈仿佛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林朔站起来,朝着宴稍双腿跪在地上,然后弯腰给他嗑头,哑声喊道:“将军!您和兖七对我的恩情,林朔此生难报!林朔也不乞求将军能够原谅我!只能磕头以示真心!”

    兖七惊愣在地,宴稍垂眸看着他,蹙起眉没有说话。

    林朔嗑了三个头后没有起身,又捡起地上的短刀,二话不说便直接重重的朝心口捅下去。

    他痛的呻.吟一声,紧接着吐了一口鲜血,身体支撑不住的往后倒地。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林朔!”兖七反应过来立刻红了眼,激动扯着嗓子的喊他一声,然后身子朝着走过去,再他倒地的前一刻抱住了他。

    林朔闭上眼睛,身体突然被扶住,忽然又诧异地睁眼,看到是兖七后又笑了:“我还以为……你这般疾恶如仇,定然是不愿意理我了呢……”

    兖七皱眉看着他,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是打转,哽咽道:“说什么屁话!我现在恨死你了,你不准给这么轻易地就给我死了!”

    兖七慌张给他按住心口止血,可是无论怎么按,血没有被止住,反而流得越来越多。

    他有些崩溃了,看着林朔笑着,眼皮一点一点盍下去,又吼道:“林朔!你给我睁眼!睁眼!睁眼啊!”

    林朔笑了笑:“没用的……兖七,别按了,你自己身上还有伤呢……”

    兖七丝亳没有听进去,转身看向宴稍,眼泪没有忍住掉了下来:“大人,求你救救林朔!他快撑不住了!求你救救他!”

    宴稍眸色一沉,沉默几秒,启齿道:“兖七,没人救得了他。”

    听到这话,兖七的眼泪大股大股的涌出来,垂丧的又向林朔,忽被腰间一个硬的东西硌到了。

    他想到了什么,表情一愣,立刻伸手去掏那东西。

    等他拿出来,林朔的眼皮越来越沉,一看是上次的那瓶药,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又轻笑了一下。

    兖七的眼泪掉在他脸,用嘴咬掉瓶塞后,抬手哆哆嗦嗦的倒药粉在他的心口上:“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可以救你了!”

    林朔的脸色苍白,强撑着眼皮,笑道:“你别倒这么多,不然我十辈子都还不……”

    话还没说完,只见他忽然表情一僵,似乎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兖七察觉到不对劲,立刻喊他的名字,想把叫醒:“林朔!”

    怀里的人纹丝不动,没有了反应。

    “林朔!”兖七无法接受的怒吼道:“别给我死掉了,听到没有?!”

    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林朔……”兖七痛哭起来,声音越来越弱,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宴稍看他也晕了,忽然冷不丁的开口:“间谍已灭,你们可以出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埋伏的人纷纷从院外跳进来,将四处包围起来。

    洛元盛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他们不是都死了吗?”

    宴稍面不改色道:“掺了一次假,便可掺第二次。”

    “看来是我低估你了!”洛元盛狞笑起来:“不过你可别忘了!景延之还在我手上!你别想动手!”

    “哦?”宴稍挑了下眉:“你再看看,他还在不在。”

    洛元盛瞳孔放大,吓得连忙回往屋里一看。

    景延之特别安分的坐在原处,轻抿了一口茶,一抬眸便对上洛元盛的眼。

    宴稍轻哼一声,声音传到他耳辺:“没想到他还在,是不是?”

    洛元盛:“……”

    他反应过来,即刻便回头,此时一支箭正向他飞刺过来。

    洛元盛瞳孔猛地一震,忽然听道旁边的人哭喊着大叫一声:“父亲!”

    洛晴挣脱过来,突然一下挡在他面前,那箭一下便射中了她的小腹。

    “啊!”她疼的惨叫一声,脸色苍白,鲜血涌血,抱着小腹滑坐在地上,哭喊着:“我的孩子!母亲对不起你啊!!”

    趁着洛元盛愣住的间隙,宴稍坐上马,一挥手,士兵跑过来把他们围住了。

    景延之不紧不慢的从寝宫里出来,看着洛晴。

    “陛下!”洛晴跪在地上,流着血爬到他面前,扯着他的衣角,哭道:“念在我父亲过去为景国孝忠的份上,用我孩子一命,抵我父亲一命可好?!”

    景延之冷冷的看她:“你可知谋反是要诛九族的!自身都难保,还替他人求请?!”

    他毫不留情道:“来人,把洛元盛押入地牢!”

    洛晴看着洛元盛被带走,哭晕在寝宫门口。

    一场闹剧结束之后,宴稍便派人带兖七先回府疗伤了。

    兖七再次睁眼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卧室,宴稍拿着兵书,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他忍着痛从床上爬起来,红着眼眶看的宴稍:“将军,我怎么还活着?!林朔没死对不对?我只是做了一场梦?!”

    宴稍瞥了他一眼:“是不是梦,你心里清楚,不必问我,林朔念及旧情,并未真的刺中你的心脏,不然你就真的死了。”

    兖七听了这话,握紧了拳手,眼泪又落下来了:“那个臭小子,就那么想一个人走吗?!”

    宴稍放下书,又开口道:“你昏迷了三天,林朔的墓已经弄好了,要去看看吗?”

    兖七又抬头乞求道:“将军,能给他带几坛竹叶青吗?算我账上,他最喜欢喝了。”

    宴稍道:“早让人备好了。”

    兖七含着泪轻笑道:“多谢将军!”

    “换好衣服,就出发。”宴稍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没一会儿,兖七就换了衣服出来,两人坐着马车到了一座山上。

    兖七红着眼,倒了一些酒在墓前的土里,没有说话。

    宴稍站在旁边,冷不丁的开口:“我最后对他那般,你会觉得我无情吗?”

    背叛过他的人,他便决不会相信第二次,所以,确认林朔死了不会对他造成任何损失以后,他才放心的叫出埋伏的人。

    “不会。”兖七低声道:“将军无论怎么做,都定有自己的道理。”

    宴稍迟疑了几秒:“你若还想跟着我,今夜便启程跟我去大安。”

    兖七道:“遵命,将军!”

    两人回到了府上,一个侍卫恭敬递上来一封信:“将军,沈将军寄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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