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关上门后,三人各坐一边,只见苏嬷嬷起身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双虎头鞋,边走边说:“这是娘娘……生前唯一能做的了。”

    萧姝玥看到那双虎头鞋后瞬间动容,前世德妃也曾在自己孕期的时候派人送给自己一双虎头鞋,与苏嬷嬷手中的一模一样。

    邵君攸立即感受到萧姝玥情绪的变化,在桌底下握住那有些冰凉的双手。

    当苏嬷嬷递来的瞬间,萧姝玥双手接过,刚想说些什么,只见对方无奈地摇摇头,说:“没用的,娘娘她……心存死志,谁也救不了了。”

    “那我呢,阿娘竟是连我也不要了吗?”说完,邵君攸缓慢抬眼看向苏嬷嬷。

    却见苏嬷嬷立即跪在地上,“殿下……”

    萧姝玥看到苏嬷嬷的反应,就知道即便那段时间有亲生子在身边照料,想必德妃还是会一意孤行,踏上寻死的这条路。

    起身扶苏嬷嬷坐下,萧姝玥知道既然苏嬷嬷没有跟随德妃而去,那就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还未告诉邵君攸。

    同样,邵君攸也明白这个道理,否则就不会前来看望苏嬷嬷。

    苏嬷嬷看到对面二人眼中的笃定,霎那间闪过后悔的念头,为何自己没有跟着德妃而去,那样……这个秘密就能完全消失,不被任何人知道。

    见苏嬷嬷一直不愿开口,邵君攸直接说出内心里一直有的疑虑:“阿娘不是北邺人,对吗?”

    萧姝玥的视线立即从苏嬷嬷的脸上转移到邵君攸的脸上,一脸的不敢相信,即便是前世,自己也没有听过关于德妃身世的传闻。

    而这个时候,脑海中转瞬而过的念头让萧姝玥突然觉得极度不安。

    与此同时,南晟皇室这里也如同有人向平静的湖水扔进一块石头,掀起巨大的水花。

    司元黎跟在司玄澈的身后缓步走向前方,期间过往之人无不打量。

    越走近,那些审视的目光也就随之消失,紧接着那些与描述中有些相似的脸庞便出现在眼前。

    首先让司元黎不得不注意到的是四姐,一身红衣骑服,腰间别着红色马鞭,一头秀发向后齐梳扎至脑后,倒是干净利落的很。

    不过看她脸上的笑容,总觉得有些瘆得慌,暗自哆嗦后连忙转移视线。

    随后又突然意识过来那位五哥想必是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的。

    只不过当司元黎收回视线的时候,倒是在空中无意间和那位四姐对上,那道带有攻略性的视线让司元黎一直回到寝殿都有些不适。

    前方传来大哥司翊延的声音,只见对方行礼似乎与北邺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少了屈膝的动作。

    “父亲,儿在外巡逻偶遇三弟寻得八弟归来,特一路护送。”说完,侧身将司元黎整个人暴露在安庆帝面前。

    而司元黎也一直谨记三哥的话,第一次见面不要与他直接对视,除非那个人主动说起才可。

    “抬起头来。”

    司元黎心中暗道一句,终于来了。

    随后才缓慢抬头但始终垂眸,最后才一下子抬起眼来,不出意外地撞进安庆帝审视的目光。

    不过,那道目光在与司元黎对视的刹那立即转变为震惊,随之又变成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目光。

    只见司若瑄从队伍中走出,抱拳,说:“父亲,八弟寻回想必也是了了您的一桩心愿。”

    司元黎还来不及心中吐槽,只听安庆帝立即回说:“立即发布告示,就说我寻得幼子,免税半年!”

    司元黎一时不懂这其中的意思,转头看向司玄澈,用眼神示意:“三哥,这什么情况?”

    而司玄澈只是摇摇头不做声,但眉梢的喜悦还是告知了司元黎这是件好事。

    原本司元黎以为那人好歹会在多次确认自己的身份后,才会有所行动,却不知这刚见过一面就发出指令,难道就没有一点怀疑吗?

    散朝跟着司玄澈回府后,司元黎忍不住问:“三哥,那人怎么都没有怀疑我的身份?难道我和……母亲长得很像?”

    “你到还不算笨,的确,我一直以为我和与阿娘已有五六分相似,可当那日看到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才知什么叫儿如母,女似父。”

    从皇宫出来后,一直回到东宫,萧姝玥都没有从刚刚听到的那些信息缓过神来。

    德妃竟然是南晟皇室之人,还是先帝时期南晟送来的和亲公主,只不过那时候两国之间关系紧张,先帝根本就没心思关注这些后宫之事。

    久而久之,一直等到新皇登基,这位从南晟过来的永安公主才被人想起,只不过地位却是一落千丈。

    可既然先帝时期这位和亲公主不受关注,当年永和帝又怎会与那时候早已被人遗忘在一角的永安公主扯上关系?

    是有人刻意引导?还是……

    手背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萧姝玥扭头看向,只见邵君攸虽面上不显,但那双眼睛还是透露着些许悲伤。

    还未说话,只听邵君攸声音有些颤抖,说:“姝玥,自那夜梦魇之后我一直在想前世为何是我,为何陆显允会从幼时便一直待在我身边,为何圣上会同意我与你结亲?为何王皇后会选我作为他的养子,又为何……我会当上这个太子。”

    萧姝玥没有说话,反而是一直听着邵君攸将这些年心底里的秘密和盘托出。

    “原来一切都只不过是那个人的权宜之计,想来当他知道宫里还有位永安公主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敌国之子根本就不会成为一国之君,即使被封为太子,也能有被废的那一天,除非他是想要拱手让这江山,可那个人不会,他想要的一直都是永远把控着整个朝政。”

    “而他陆显允又何尝不是遵守陆尚书的命令才有我交好,为我筹谋。”

    说到这,萧姝玥才突然想起,陆尚书的妻子是王皇后二叔的嫡幼女,二人老来得子,可……

    “想来我与你的婚事也是因为他有所忌惮,才想法设法的将你许配给我,亏我还一直以为这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缘分。”

    “而我被王皇后收养只不过是她的权宜之计,只是可惜,她终究没有等到独属于自己的孩子。”

    萧姝玥见邵君攸发出轻蔑的笑声,虽有心劝解,却终究没有说话。

    从刚刚王皇后说的话中,自己能够感受到王皇后初为人母的喜悦,只不过这到底是萧姝玥身为局外人的感受,对于这两个局中人,却似乎都没有看清各自真实的想法。

    “你知道吗?他对安国公一直都抱有戒备之心,即使你父亲和你阿兄早已不涉及朝政,但他依旧忌惮于你父兄手中执掌的先帝留下的一部分军队。”

    邵君攸说的这句话顿时激起萧姝玥内心的波澜,就像是一只迷路的野兔突然找到了回家的方向。

    “你的意思是说,前世很有可能是那个人的手笔,就是为了夺取父兄手中的军队?可那又和你,和我又什么关系?那时候我明明已经……”

    还没说完,萧姝玥就突然想到若果真入邵君攸所说,那个人又怎么会将自己腹中的孩子当成皇孙看待呢。

    萧姝玥没有说完,只见邵君攸握紧自己的手,说:“你可能还不知道,回门那日安国公与我在书房谈话,其中就提到了那只先帝军队,虽没有明说,但我还是知道那支军队只认信物,不认人。”

    “所以,只要夺取你父兄手中的信物,那他便会执掌那只军队。”

    “可先帝为什么要那么做,这不是将我们一家提前逼上绝路吗?”

    一说完,萧姝玥又突然想到一个念头,如果先帝就是为了将自己一家推上绝路呢?

    “若我猜的没错,你父兄肯定在那离别之际将那信物转交与你,企图保住先帝留下的这只军队。”

    听完邵君攸的这一番推论,萧姝玥脑海里突然想起前世阿兄好像特意来叮嘱自己一定要保存好那支梅簪。

    当时自己还以为父兄的意思是让自己能好好保住自己,难道那次出行之前父兄他们就早已想到会有那个结局吗?

    “狡兔死,走狗烹,历来不变,何况你我。”

    一想到这,萧姝玥瞬间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从身后推入无尽深渊,跌入伸手不见五指的谷底任由自己自生自灭,最终的一丝光亮还是由下一个人以同样的命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邵君攸抱紧萧姝玥僵住的身体,轻手抚摸萧姝玥的后背,温柔地说着:“别担心,我会让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萧姝玥从邵君攸怀中起身坐直,问:“殿下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只见邵君攸勾起嘴角,说:“有一日我见你费劲心思救下那只被纱网困住的飞鸟,从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想要的是在这天地间自由自在的行走,而不是被困在这四方之地。”

    萧姝玥从没想到邵君攸会将自己心中的秘密看的清清楚楚,正当想要回话时,却在看到邵君攸眼中一闪而过的决绝立即慌了神。

    连忙握住邵君攸的肩膀,说:“你说的对,可我想要的自由是一家人一起畅快地走在天地间……还有你。”

    说实话,在听到这话之前,邵君攸从不奢望能够听到萧姝玥说出这番话。

    尤其是在回京的前一夜,经历了那个让人无法相信的梦魇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勇气说出让萧姝玥为自己停留脚步的话语。

    唯一的念头便是不让前世悲剧发生,即使最终的结果并不是一开始想要的,但只要萧姝玥安好,那付出所有也是心甘情愿。

    邵君攸拿起萧姝玥放在肩膀上的左手,缓慢将自己的脸颊附上,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轻声说话:“对,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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