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萧姝玥来回观望这几人的表情,却忘记了自己身边这位才是最应该关注之人。

    此时被萧姝玥忽略在外的人却也正在观察萧姝玥的一举一动。

    随着视线望去,见她望着李侍郎恨铁不成刚的表情,邵君攸的内心里更加确定她与李侍郎在走廊上的见面并非偶遇。

    在萧姝玥转头之际,邵君攸也及时收回视线,看向别处。

    也就在此时,邵君攸义正言辞地开始点明梁刺史的罪状。

    “梁华,利用职务之便将官有财产变为私有,是为贪污之罪;利用职务之便收取他人贿赂贩卖官职,是为受贿之罪;无端开

    展活动,劳民伤财,是为滥用职权之罪……”

    还未说完,梁华直接晕倒在原地。

    魏尚书看向邵君攸,说:“殿下,这……”

    “收押看管,即日启程。”

    宴席不欢而散,出门的时候一阵风吹过,让萧姝玥不禁想要裹紧身体,但又想到邵君攸就在身后。

    萧姝玥不想在那人面前流露出一丝的软弱,便只好握紧拳头放置身边继续往前走。

    可没几步,身上传来衣物的重量。

    萧姝玥侧头看着熟悉的衣物,随后又抬头看向身边的邵君攸。

    邵君攸把萧姝玥眼中的惊讶收在眼中,说:“走吧。”

    回房的路上,邵君攸多次想要开口却总是没有下一步的勇气。

    而萧姝玥在察觉到邵君攸如此别扭后,在转身关门的那一刻,望向邵君攸的脸,说:“你想问什么?”

    邵君攸本想看着萧姝玥的眼睛,却被对方巧妙的避过,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问出口。

    “你与李侍郎说的话,是有意还是无意。”

    问出这句话,邵君攸内心里突然轻松了下来,在任何人面前,邵君攸都可以藏有秘密。

    可在萧姝玥的面前,邵君攸一点都不想隐瞒,只想做最真实的自己,哪怕一开始的相遇并非如此。

    只见萧姝玥没有任何的思索,直接回说:“我这么做也只是想尽快解决水患以及内部问题,否则,我有点担心德妃娘娘的身

    体。”

    果然,一提到德妃,邵君攸的神色都缓和了下来,就连一开始想继续追问的问题都抛之脑后。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邵君攸走后,萧姝玥走出门外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

    回想前世,自己每次看着邵君攸离开的背影,都会在想这个人为什么一直都是那么孤单?

    明明他的父母是全世界最尊贵之人,自己的身边也不缺任何同伴,可每当一个人的时候,那种孤寂感总是一直围绕在他的身

    边。

    如今,在知道邵君攸怀有那么多秘密的时候,萧姝玥多想冲动地问一句:“邵君攸,你这样不累吗?永远伪装成那么完美的

    一个人,这是你自己想要的吗?”

    “不知殿下对冯军那二人作何处置?”李侍郎侧身问道。

    转了下玉扳指,邵君攸缓缓开口:“既是崇州官员,就交由李毅他们决策吧。”

    从尚书屋内回来后,尚付瞧着邵君攸心不在焉的模样,扭头看了好几眼,终于在第五眼的时候,邵君攸抬眼看向尚付。

    “做好你的事。”

    尚付耸了下肩,同时又抬起双手掌心向上,说:“都做好了。”

    随后又问:“主子,为何从太子妃那边一趟怎的还魂不守舍了?”

    邵君攸脑海里不知回想起萧姝玥刚来到府中的时候,那日在梦中的呐喊以及极度悲伤的哭泣,许久,才说:“这件事,我是

    不是做错了?”

    “哪件事?”尚付不明所以。

    “婚约。”

    一时间,尚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当初自己对这件事还是持反对意见,如今却……

    次日一早,红梅一进来就看到邵夫人坐在梳妆台前发呆,放下手中的托盘,走到身后,问:“夫人可是不舒服,需要红梅去

    请郎中吗?”

    萧姝玥摇了摇头不说话。

    红梅再次开口,说:“奴婢端来一些吃食,邵夫人好歹吃一点,别饿坏了身子。”

    萧姝玥侧身看向远处桌子上的吃食,都是些自己喜欢的。

    红梅见状上前搀扶邵夫人起身走到桌边。

    坐下后,见邵夫人不动筷,红梅只好从最近的吃食开始布菜。

    萧姝玥吃了几口,最终还是让红梅把这些吃食都撤了下去。

    桂花香随着风拂过坐在原地的萧姝玥,抬眼看去,一阵风吹过,庭院中那颗巨大的桂花树枝正在轻轻摇晃,看上去,倒像是

    在跟自己招手。

    刚走到树下,一根垂下来的树枝正好打在萧姝玥的头顶。

    向后退了一步,萧姝玥望着清晰可见的树枝的纹理,心中的思绪早已飞远。

    三日后,一行人走到刺史府门口,萧姝玥看到李毅走上前,行大礼,说:“下官恭送太子,太子妃,两位大人。”

    刺史府前围观的百姓,还有李大等人在得知这些日子来为自己施粥,给自己安置居所的人竟是如今的太子殿下,一时间,纷

    纷跪在地上,大声叫喊,“太子殿下万安。”

    邵君攸上前,让众人起身,说:“这些日子以来,辛苦大家了,吾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往后,希望咱们崇州能重振往日

    繁华景象!”

    身后,尚付小声询问:“李毅,依你的本事为何愿意甘愿做一个小小的长史?”

    李毅看了眼前方邵君攸的背影,转而低头轻叹,说:“受人之托,必当忠人之事,如今,却也只想尽快回复往日热闹景象,

    其他的,便不再考虑了。”

    “可惜。”尚付说完便走上前。

    临行前,萧姝玥掀起车帘在看见李毅依旧站在门口时,轻微点了下头,随后放下车帘。

    马车颠簸,道路艰难,原本是隐瞒身份的说辞,如今却倒是成真。

    邵君攸看到萧姝玥面色苍白,靠在车边,心中一横,掀起车帘,说:“停车”。

    尚付走至马车旁,问:“怎么了,主子?”

    “找个地方歇脚,再找个郎中过来给夫人看病。”说着,邵君攸恨不得自己去医馆寻人。

    期间,车外传来一阵警戒声,邵君攸立即下车查看情况,只见侍卫手拎着一个孩童向这边走来,待走近些,竟是阿元!

    阿元在看到邵君攸后,企图挣扎侍卫的束缚,口中还说着:“阿兄,快让这人放我下来,阿兄。”

    “是阿元吗?”车内传来萧姝玥虚弱的声音。

    “是我是我,阿姐。”

    这时,一旁的侍卫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好小声询问:“郎君,这……”

    邵君攸想了想,最后开口,说:“放下吧。”

    阿元刚一失去侍卫的束缚,便立即跑到马车上,在看到阿姐面色惨白,顿时哭着说:“阿姐,你怎么了?”

    可萧姝玥却是开口问道:“阿元,你怎么追到这来了?”

    邵君攸刚把萧姝玥扶到床榻上躺下,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邵君攸眉头都皱在一起。

    随后房门打开,尚付两步当做一步走,手上还紧拉着一位挎着药箱的老者,生怕被人抢走一样。

    把脉时,邵君攸小声询问站在一边的尚付:“刚才你进来是什么情况?着急忙慌的。”

    尚付想起刚刚在医馆寻求郎中的景象,心中还留有余悸,领邵君攸走到屏风外,才说:“主子,岷州似乎情况不太对劲。”

    “什么情况?”邵君攸知道尚付一向世把事情往轻了说,如今既然说出不对劲,那就是非常不好。

    “一开始,我问州里的百姓,哪里有医馆时,个个都热情地为我指明方向,可还没等我到达目的地,才知晓事情不简单。”

    “那队伍直接从医馆内排到另一条街,本以为只这一家,可到我去另外几家后,才发现都是这样,人山人海,根本就挤不进

    去,里面那位老者还是我从大街上硬生生拽来的。”

    说完,尚付看着邵君攸的脸,欲言又止。

    邵君攸看到后,说:“有什么话就直说。”

    压低声音,尚付凑近,说:“殿下,我怀疑是霍乱。”

    邵君攸顿时看向尚付,脸上露出一丝震惊,随后消失,说:“可看清楚了?此事不能胡说。”

    “属下觉得即使不是霍乱,也绝对不会是普通的小病小痛,殿下莫不是忘了,属下和鹿蜀便是从那种地方逃出来的,不会看

    错,这和属下小时候的感觉一模一样。”

    刚要说话,只见郎中背着药箱走出,邵君攸立马上前,问:“怎么样,我家内子可有什么大碍。”

    郎中递给尚付药方,说:“贵夫人近期思虑颇多,以致神经衰弱,简单来说,心病还须心药医,目前也只能给夫人开些健脾

    养心、益气补血的汤药。”

    “有劳郎中了,对了,不知这岷州是出了何事,怎么每个医馆都是人满为患的。”

    郎中叹了口气,说:“小老儿要是知道就好喽。”

    尚付和邵君攸对视一眼,便知此时问不出什么情况,只好让尚付先去跟着郎中拿药。

    一个钟头后,尚付手拿着药包姗姗来迟,额头上的汗水直往下淌,打湿了脖颈的衣领。

    邵君攸接过药包之后,又把准备的纸条放到尚付的手上,说:“事不宜迟,把白术他们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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