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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小区外,陆一帆在等沈萤出来,自行车惯例被他推去了阴凉处。

    他不爱带伞,直接将自己曝光于炎炎烈日下。

    万里无云,碧空如洗。

    陆一帆站着没动,直到一个身影闯入了他的视野里。像是触到了开关,他动了起来。

    沈萤走近了,将手里的伞往他头顶上一罩,“太阳这么毒,你不带伞的吗?”

    “我皮糙肉厚,不怕。”

    从沈萤出来一直到他跟前,陆一帆的目光就一直牢牢锁定在她身上。如果他的目光也能有温度的话,怕是要比头顶的太阳更毒辣滚烫。

    当事人也察觉到了,有些不自在,“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昨天沈萤的眼睛肿得骇人,好在睡了一觉,消肿了不少。但她还是怕他看出来,于是埋低了头,没敢跟他有过多的眼神交流。

    “好久没看到你了,想多看几眼。”

    她反问,“不就一天没见着面吗?”

    “我怎么感觉不止一天。”

    沈萤开玩笑道,“怎么,想我了啊?”

    陆一帆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啊,想你了。”

    沈萤怔楞了片刻,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换作平常,他压根就不会接这个话茬的。面对如此坦荡的陆一帆,她倒是不知所措了。

    陆一帆莫名觉得有些好笑,看来她是只纸老虎,一捅就破。不过,既然她能开他玩笑,想来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地面上,俩人的影子都只有短短的一截。

    陆一帆接过沈萤的伞,轻轻松松罩住她和自己,地上的影子更短了,“走吧。”

    伞下的沈萤轻声回答道:“好。”

    何渺渺看到沈萤进到店里,连忙跑了过来,一脸关切地询问了她的身体状况。

    “没事,我已经好多了。”沈萤站在打卡机前打卡,机器发出滴的一声。

    何渺渺看她的脸色不太好,便说:“如果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的话,就多休息一天。千万别逞强,我可以加班的。”

    “你放心,我上班没问题的。”

    轮到陆一帆打卡了,沈萤让出位置来。

    何渺渺见劝说不动她,只好叮嘱陆一帆去了,“到时候我下班了,你一个人多干点活,让她轻松点,听到没?”

    陆一帆点头应允,“我会的。”

    很多人都在关心她,譬如何渺渺、林怡、老高他们,还有陆一帆。这让沈萤觉得,不是所有东西都是虚假的,还是有东西是真的,而且还带着温度。

    这天过去以后,没人再提起她请假的那天。

    在时间的洗涤下,连沈萤自己都快忘了对她来说如同噩梦般的一天。也说不清楚她是主动忘记的,还是被动。

    ——

    商场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出现了陆一帆和彭维远的身影。

    过几天彭维远的表妹要过生日,所以他打算今天去买份礼物。光自己去还不够,非得喊上陆一帆一起。

    陆一帆不想去,“我又不懂这些,帮不上忙的,你还是让别人陪你去吧。”

    “我又不用你干嘛,到时候你就站边上看着就行了。”

    “……”这不纯属浪费时间吗?陆一帆更不想去了。

    彭维远知道他不乐意,于是换了个说法,“这样,你陪我去。如果途中你有看到喜欢的,不是正好可以送给沈萤吗?”

    这个提议倒是挺打动他的,陆一帆目光松动了。

    “你还没送过她什么吧?”彭维远乘胜追击,问他。

    陆一帆想了想,好像真没有送过沈萤什么像样的礼物。

    “没有。”

    彭维远声音陡然拔高,“这怎么能行呢!”

    确实不太行。

    “那我去找你。”

    “不用,”电话那头的彭维远说,“我快到你家楼下了,你直接下来吧。”

    电话挂了,陆一帆捏着手机,可以想象到此时的彭维远必定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他摇了摇头,真拿这家伙没什么办法。

    他们进了一家专门卖鞋子的店,有牌子的那种。

    “你要送鞋吗?”

    “你不知道,我表妹她啊,就喜欢收集这个牌子的鞋,”看着陆一帆似懂非懂的样子,彭维远觉得自己有义务指点一下他,“送人礼物可是有讲究的,不能乱送,得送到点上。比如你要是了解对方的喜爱偏好,那就挑对方喜欢的送。”

    陆一帆打断他,“要是不知道呢?”

    彭维远冲他笑了笑,说:“你别急嘛,听我往下说。”

    “行,那你说吧。”

    难得陆一帆这么听自己的话,彭维远心情大好。他也不藏着掖着了,十分痛快地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知道对方的喜好,那就分性别来送。男的呢,你就送酷的、有个性的。送给女的,你就送些好看的、可爱点的。按这种标准来送,基本不会出什么差错。”

    陆一帆点了点头,心里已经默默记下了。

    有店员过来,俩人中止交流。

    彭维远向店员说明自己的需求。

    店员听后,说,“请跟我来。”然后,就带着他们去看鞋子了。

    陆一帆对鞋子一窍不通,只能在旁边干站着。不过他脑子却没歇着,一直绞尽脑汁地想沈萤的爱好。这不想不要紧,一想他才惊觉地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太少了,实在是不应该。

    一番自我检讨过后,陆一帆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他要多花点时间跟她多交流交流。

    彭维远最后要了一双联名款的球鞋,让店员帮忙包起来。

    出了鞋店,彭维远领着陆一帆去了旁边一家店。

    这家店的面积不小,柜子众多,产品的种类也不少。

    有软乎乎的玩偶、可爱小巧的摆件和饰品,以及各种明星动漫的周边产品。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你想好要送什么了吗?”彭维远问他。

    陆一帆摇摇头,如实回答:“还没有。”

    彭维远说:“没事,先看看,说不定到时候你就想好了。我们就先从这家店,开始看吧。”

    他显然没意见。

    他们俩先去了离门口最近的一个柜子,从左往右,正好这边看完了拐个弯就可以看另一边。

    陆一帆察觉到自己往柜子上扫视时,彭维远也没闲着,一直在打量摆在柜子上的物品。按理来说,他已经选好了要送的生日礼物,没必要再看了才是。

    “你是不是打算,给林怡也送个礼物啊?”

    彭维远目光还在货柜上,点了两下头,说:“是啊。”

    “你们俩在一起了?”

    “没有,”彭维远很快又接着说,“不过你放心,我跟林怡在一起是迟早的事。”

    陆一帆看他如此笃定,忍不住问道,“你就这么肯定?”

    “那必须的,男人就是要对自己有信心。”

    他好心提醒道:“自信是好事,但别盲目。”

    彭维远:“我知道。”

    “不过,我还是希望尽早能听到你俩的好消息。”

    彭维远扭头看了他一眼,语气狂妄道:“你就等着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半个小时后,挑选礼物的行程还在继续。

    在逛到第四排倒数第二列时,陆一帆终于眼前一亮。

    彭维远看他人定住没挪动,问:“看上哪个了?”

    陆一帆没吱声,伸手一指。

    彭维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凑近端详了片刻。

    “你觉得怎么样?”陆一帆问他的意见。

    “你眼光不错啊,”彭维远随即信誓旦旦道,“我敢打包票,沈萤一定会喜欢的。”

    陆一帆将物品轻轻地从柜子上取下,满眼都是喜欢。

    彭维远说:“你确定就要这个了?”

    “嗯。”

    他劝道,“还没逛完呢,你不再看看?”

    “不了,就这个了。”要不是彭维远还没选好礼物,陆一帆早就去柜台那边买单了。

    “行吧,那我也抓紧时间挑。”

    对于彭维远说的话,陆一帆左耳进右耳出,思绪早就飘远了。他已经开始想象沈萤在收到这份礼物后,会说怎样的话以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俩人挑完了礼物,出了商场,打车离开。

    彭维远打算先去找林怡,陆一帆也一同前往。

    到了一店,彭维远把袋子给林怡。

    “这是什么?”她疑惑地仰起头问。

    彭维远笑容灿烂,“礼物,送你的。”

    闻言,林怡正色道:“不行,这我不能收。”说着,她把收银台上的礼品袋往彭维远那边推。

    彭维远很快又移了过去,多余的话他也没说,“你收着,我先走了。”话音刚落,他就推着陆一帆的肩膀,蹦跶着往外走了。

    店长就在林怡的边上,隔着收银台,她不好去追他。只能暂且收下,到时候她再把礼物还回去。

    陆一帆在转身之际,看到林怡神情窘迫。店门口外,他用胳膊肘杵了杵彭维远,说:“这样能行吗?”

    “怎么不行?”彭维远此时心情愉悦,跳下两节台阶,回头看他。

    “我就是觉得,林怡好像不太想收你的礼物。”

    彭维远倒是感觉良好,“毕竟她是女孩子嘛,脸皮薄,不好意思。不过我既然送出去了,就没有再收回来的可能。”

    陆一帆也下了台阶,“是吗?”

    “虽然我学习成绩比你差了点,但我比你更懂女孩子。”彭维远的手掌落在陆一帆的左肩上,重重地拍了两下。

    陆一帆往旁边躲,脱离了彭维远的魔爪。肩膀处的衣服都被拍皱了,他伸手理了理。

    彭维远还在一旁大言不惭地自夸,“你就跟着哥们我,多学着点吧。”

    陆一帆却不以为意,把那装了球鞋的袋子塞到他的怀里。

    站到马路边,陆一帆原本以为他们俩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哪知道,彭维远硬是要跟他回家。

    在他的死缠烂打之下,陆一帆最后被迫同意了。

    临近小区,彭维远还去街边的店里买了一箱牛奶。

    见到章虹的时候,他立马将这箱牛奶亮了出来,“阿姨,我跟你说,这牛奶可好喝了,你一定得收下尝尝。”

    章虹既开心又颇感无奈,“你啊你,每次来家里我都没见你空过手。你这不是,跟阿姨见外吗?”

    陆一帆拎着牛奶进屋,“这怎么能叫见外呢?我只是想把好东西分享给你。你要是不收下,那才叫见外。”

    章虹实在是说不过他,只能笑着摇了摇头。

    陆一帆搁后边站着,看他们俩有说有笑的,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外人一个。

    在陆一帆家蹭了顿午饭,彭维远并没有就此罢休,还待在他家里睡了个午觉。

    时间一晃,到了下午一点。

    彭维远刚醒,睡眼惺忪。他看了看手机,边打哈欠,边说:“等会,你该去接沈萤上班了吧?”

    陆一帆没睡觉,一直醒着,“今天不用。”

    “不用吗?”彭维远一只眼睛睁着,另一只眼睛眯着,显然还有些迷糊。

    陆一帆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嗯了一声。

    彭维远一个鲤鱼打挺起了来,偏过头,边上放着个礼品袋,“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礼物送给她啊?”

    陆一帆早有打算,“等晚上下班了。”

    彭维远连点两下头,说:“那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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