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萤起身,“那我去付钱了。”
陆一帆也跟着她起身,准备去付自己那碗炒面的钱。
沈萤停了一瞬,随即猜到他要干嘛。她对他说:“都我来付吧,你去外面等我。”
“不用,我说话算数。”
沈萤再次开口,说:“刚才要不是你提议去问彭维远,我也不会知道地方在哪。所以,炒面还是我来请吧。”
陆一帆知道她是不想欠自己人情,但是他也有他的考虑,“你不是还要存钱吗?”
沈萤没想到他会拿这话堵自己,楞住片刻,随后一笑,“没事,也就一碗炒面的钱,影响不大。”
陆一帆瞥了她一眼,“能省一点是一点。”说完,他就去找老板结账了。
沈萤看着他的背影,“……”
俩人走到店门口,是时候分道扬镳了。
沈萤点开打车软件,准备叫辆出租车过来。
“你是要回家吧?”陆一帆问她。
沈萤的视线还停留在手机上,她摇了摇头,“我还要去个地方。”
“你要去那家饭店吗?”
沈萤没说话,像是默认了。
陆一帆虽然不清楚她要去那里做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就这么放她一个人走不妥。
“我陪你去吧。”
沈萤无声地啊了一下,同时抬起头望向他。她的嘴巴微微张着,神情惊讶。
有一大叔从后面出来,沈萤和陆一帆自觉地往边上走,给他让路。
等那人从他们旁边走到马路上,俩人视线又重新对上了。
“你要陪我去?”
陆一帆在她的灼灼目光当中,点了点头,“这么晚了,你一个女生孤身一人前往陌生的地方,总归是不安全的。”
他的出发点没错,但沈萤还是有所顾虑的。
“你也说了,现在挺晚了。要是你太晚回去,章姨会担心的。”
“这个你放心,我一会儿跟她说一声就好了,她不会不同意的。”
沈萤本应该拒绝他的,但不知怎的,最后她还是同意了。
陆一帆说,“那我先回家一趟,你和我一起吧。”
这里离他家不远,沈萤觉得他可能是想回去亲自跟章虹报备,然后再陪自己去鑫源饭店。所以,她同意了。
陆一帆确实也是这么个想法,不过他选择回家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到了楼底下,沈萤没上去。
“我就在这里等你吧。”她说。
陆一帆点头,然后迈开腿上了楼。
整个楼梯间都黑黢黢的,只有门口有幽幽的光。
沈萤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着脚下。
没过多长时间,楼道上方出现了脚步声。
由弱到强,由远及近。
是陆一帆下来了。
沈萤把自个手机抬了起来,手电筒照亮了半截楼梯。
“你跟阿姨说了吗?”
“说了。”
她又问,“你怎么说的?”
陆一帆走下几节台阶,“我跟她说我有点事还要出去一趟,让她先回屋睡觉,不用等我。”
“你没提到我吗?”
他摇头,“没。”
静谧的楼道里,他们一人站在台阶上,一人在平地。
沈萤轻声说了句,“谢谢。”
陆一帆从最后两节台阶上下来,左脚先着地,紧跟着右脚也着了地。
那束灯光照到了他的腿,沈萤不动声色地挪开手机,“那我们走吧。”
语毕,她转过身面朝着门口。
“等会。”陆一帆出声叫住她。
沈萤回首看他,目光不解,“怎么了?”
“你帮我照一下灯,我好挪车。”
“挪车?”沈萤更疑惑了。
陆一帆嗯了一声,人已经往楼梯的左侧走了,那里堆着好几辆自行车。
沈萤第一次来他家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块地方。她暗自思忖着,难道在这些自行车里,有他的一辆?
陆一帆没入黑暗之中,“照一下我这里。”
沈萤赶紧把手机往左边移,照亮前方。
“这里有你的自行车?”她跟了上去,忍不住在他身后问。
“有的,”陆一帆伸出右手食指来,指了一个方向,“那辆深黑色的。”
其实,沈萤也不是很在意他的自行车是哪一辆,“要自行车干嘛?你该不会是,想骑自行车过去吧?”
陆一帆嗯了一声。
沈萤:“……”
陆一帆往里走。
沈萤着急忙慌道:“我们还是搭出租车过去吧,车费我来付。”
陆一帆没说话,准备将跟前的两辆自行车挪到前边。这样一来便有了一小块空地,方便等会儿他把里面自己那辆自行车给推出来。
挪完之后,他拍了两下自己的手,“你这么快就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
“什么?”她不是装傻充愣,而是真的不知道他指的是哪句话。
陆一帆看着她的脸,一脸正经道:“能省一点是一点。”
沈萤恍然过来,原来是这句。
“可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有点远,骑自行车过去不太方便吧。”
陆一帆自信满满:“没事,我骑得快。”
沈萤神色有些凝重,她不是不知道他的用意。但眼下情况紧急,得赶紧过去。不然,她怕到时候赶过去沈万他们已经结束了。
陆一帆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宽慰道:“你放心,我算过了,骑自行车到那边大概要十五分钟。要是我再骑快点的话,还能早几分钟到。”
“你确定吗?”
他重重点了下头。
沈萤认真考虑了一下,说:“行,那就骑自行车过去。”
陆一帆转身,将自己那辆黑色的自行车从里边推了出来。
沈萤一直在给他打手电筒,光束晃来晃去的。
陆一帆把自行车停在了门口的空地上,沈萤在一旁静默站立。
外边虽然有光线,但比较虚,所以她还在给他打光。
只见陆一帆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什么东西来。灯光照过去,沈萤看清楚了,是几张纸巾。
陆一帆拿着纸巾,先去擦了车后座。
以前,他经常骑着这辆自行车往返家和学校。最近骑得比较少,在自行车的车堆里停着,积了不少的灰。
车后座被陆一帆用纸巾来回擦了好几遍,才停下,转而去擦坐垫。
这一回,他只擦了一遍就结束了。
前方有垃圾桶,陆一帆走过去,将攥在手里的纸巾丢进去。
沈萤没跟着他过去,手电筒直直照着前方。
陆一帆很快回来,右腿轻轻松松一跨,就坐在了车垫上。两条大长腿结结实实踩着地面,他转头对沈萤说:“坐上来吧。”
沈萤走近,坐在了车后座上。
那束光还在,没灭。
陆一帆说:“你把手电筒关了吧,手机揣兜里,别弄丢了。”
“嗯。”
几秒过后,他问她:“好了吗?”
沈萤准备好了,两只手抓着车垫下方,回答道:“好了。”
“坐稳了,我要往前骑了。”
“好。”
横穿小区的时候,陆一帆还有所忌惮,没骑多快。等出了小区,光线逐渐明朗后,他对沈萤说了句,“从现在开始,你可得抓稳了。”
沈萤随口应了一声,但实际上没放在心上。她对他口中那句‘我骑得快’,其实并没有抱太大希望。自行车骑得再快,能有多快?
可没过多久,沈萤就改变了先前的观点。有时候自行车还是挺快的,快到她不由得牢牢抓紧了车垫下方,生怕自己会从车上掉下去。
沈萤的前方就是陆一帆宽阔的后背,左右两侧的景象她看不见,也没敢看。
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在沉闷黏糊的夏日夜晚里显得格外的冰凉。
在陆一帆骑了一大段距离后,沈萤忽然想起自己忘了问件事。
怕他听不见,她大声问道:“你知道怎么骑过去吗?”
陆一帆的声音被风裹挟,送至她耳畔,“知道,我已经提前查过路线了。你放心,我不会骑错的。”
沈萤顿时安下心来,她盯着他的背,在想:有他在,她确实不用担心太多。
也不知道在大马路上骑行了多久,直到听到陆一帆说了声:“到了。”话音刚落,自行车刹车停住。风也不再强劲有力,而是柔柔的。
沈萤从后座跳下来,转身看着不远处的建筑物。
‘鑫源饭店’四个大字显眼瞩目,通体是金色的,还是立体的。
陆一帆停好自行车,走到她旁边。
沈萤抬头往上看,这家饭店的规模看起来不小。
“要进去吗?”陆一帆问她。
沈萤摇头。
陆一帆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不进去吗?”
“不进去。”
她并没有说明原因,陆一帆也没问。看她回答得如此坚定,似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进去。
“那接下来要做什么?”
沈萤沉声道,“找一辆车。”
沈万应该是开了车过来的,只要他车子还在这里,那他人肯定就没走。
鑫源饭店门口的下方,是一块空地,左右两侧都是用来泊车的。粗略扫一眼,车子还不少,密密麻麻的。
“要我帮忙吗?”
沈萤思索了两三秒,然后说:“我把车牌号发给你,你要是找到了就和我说。”紧接着,她又补充道,“是一辆黑色的车。”
俩人一人负责一边,分开走。
停车的最边上有路灯耸立,一堆不知道是飞蛾还是什么昆虫在围着灯罩转。绕是如此,光线还是挺亮的,查看起车牌来也没什么大问题。
车子都仔细看过一遍了,沈萤没找到沈万的车,陆一帆也说自己这边没看到有那个车牌号的车。
难道,沈万已经驱车离开了?自己最终还是晚来了一步?
“要不,我们换一下?”
沈萤立马望向他,听他怎么说。
“你看我这边,我看你那边。说不定是看漏了,互相检查一下。”
陆一帆说的这个也不是没可能,她沉吟片刻,说道:“行,就按你说的来。”
说干就干,俩人换边再次进行了一遍查看。
十分钟后,他们会合。
“还是没有,”沈萤问他,“你呢?”
在她的注视之下,陆一帆摇头了,“也没有。”
沈萤垂眸,看来沈万是真的走了。她现在也不好再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儿,怕引起他的怀疑。
陆一帆猜想她可能是要找人,至于找谁就无从得知了。目前看来,她想找的人现在可能不在鑫源饭店里了。
毕竟,当初是他执意要骑自行车过来的。如果他听她的话,搭乘出租车过来,说不定她想找的人还在。所以他得好好想想,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弥补一下的。
一时间,沈萤和陆一帆双双陷入沉默。
几分钟后,陆一帆率先打破了安静。
“我想到了。”
沈萤脑子乱糟糟的,下意识地问:“想到什么?”
“我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
陆一帆盯着她的脸,开口道:“不过,有几个问题你得先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