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坐在书桌前，姜茶简直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到习题上。怎么一面对秦楚延，很多话就不自觉留到口边，顺理成章就讲了出来。姜茶轻轻晃头，摒弃掉与学习无关的思想，她来清源的目标可不是交朋友。
同样回到家的秦楚延则是放任着思绪遨游，时不时还要拿出手机问一问林云帆，到这一步，下一步怎么办。
视频拨过去，林云帆几乎是秒接，他光听老大上午发的那个语音都要急死了。偏偏这一天连跟老大单独说话的时间都找不到。总不能老大跟姜茶开开心心聊着天他突然过去插一句吧。
“老大，她都明确想要知道你的故事，你为什么不跟她说呢？要知道像姜茶这样内向的女孩子是很难才开口的。”
“啊，那我明天说还来得及吗？”
“当然来不及了，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了解你，你拒绝了，短时间内是不用想了。”
“好吧。我还约她明晚一起看流星雨，她拒绝了我。”
“对于这样的学霸，老大你还是好好学习，在学习方面跟她找共同话题比较牢靠。或者、、、”
“或者什么？”
“你不是说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吗，直接告诉她说不定buff叠满，直接就爱上你也不是不可能。”
“能不能说点靠谱的，刚认识人家的时候不说，现在说，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我的心思。小爷可不干。得让她自己发现。”
“话说老大，姜茶到底是不是校长的私生女啊？”
“滚蛋。”
秦楚延按下通话挂断键，耳边恢复一片清明。姜茶的背景他没有正儿八经的调查过，总觉得这种不期而遇的缘分要是加上点人工操作，会破坏天定的缘分。
秦楚延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不调查，慢慢了解直到她自愿对他坦白一切。
“少爷，洗澡水放好了。秦总说她今晚回荔水湾那边住，不过来，让您早些休息。”
管家轻叩房门提醒着他。
“知道了。”
他妈妈要是还不回荔水湾，都要怀疑是不是跟他爸爸离婚了，不过他爸妈要是离婚的话，比他先知道的应该是报纸新闻。
泡着澡，哼着歌，搬到自己家就是舒服啊。再也不用跟楚溪远挤一张床，上课精神也好得多。
关上灯不到五分钟，秦楚延已经呼吸均匀。
一片漆黑的博物馆，只有一束昏黄的顶光打在正中间的画像上。画像上是一位公主。满脸决然，拔剑自刎。本是一幅画，可从他视线落定，那副画竟然动了起来，血流入柱喷涌而出。
秦楚延听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撕心裂肺哭喊着：“公主——”
“这辈子我无法保家卫国，唯有以死谢罪，来生、来生我必定要能守住我的城池，为百姓谋一方安乐之地。”
他看见自己将公主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臣随公主同去。”
鲜血像是要穿透画幅迎面灌进秦楚延眼里。
秦楚延瞬间惊醒，一抹脑门全是汗。没想到十年前的梦会复现。当初就是这个梦害得他高烧不断，那一抹血红迎面扑来，真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画面，还有那个诡异的博物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逃也逃不掉。
秦楚延微抿一口水，深呼吸放松着大脑神经。这个梦让他有一种无法逃脱的宿命感，只要想到公主自刎，他的心脏会不受控制的抽痛。可他只无能为力，他在梦里只是陪伴公主多年的侍从，连个有用的点子都想不出来的愚奴。
重新躺下，秦楚延在心里祈祷着别再做这个梦，果然一夜好眠。
离上课还有十几分钟，姜茶已经在座位上预习了半个小时功课。秦楚延来的时候，姜茶正在为物理题苦恼。
“想不出来就歇会再想，说不定灵光乍现就想出来了。”秦楚延手指着姜茶紧皱的眉头接着说：“你眉毛都要打结了，还不让它们休息休息。”
姜茶又无奈又好笑：“你这是什么形容。”手上倒是很诚实放下笔，看着远处放松眼睛。
“姜茶，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能。”
“你为什么这么努力学习啊，额、、、或者说，你对学习为什么有这么大兴趣啊？”
“是你这种学渣不能懂的。”
“你跟我讲讲，我也想像你一样对学习充满热情。”
姜茶怀疑的目光让秦楚延感觉受到了冒犯。
“你这眼神什么意思嘛，搞得好像我是个纨绔子弟一样，人总要进步的嘛、、、”秦楚延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细若蚊呐。
“姜茶，你不会这么小气吧，这么点东西都不肯分享一下。同学之间要互助友爱。”秦楚延接着小声嘟囔。
“不是我不帮你，而是——”
“是什么？”
“你学不来。”
“小气。”
姜茶淡淡一笑并没像往常一样回嘴。秦楚延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懂，没有钱的日子简直寸步难行。她不想再回到那样的生活，清源的奖学金是她维持普通生活的保障。
还有妈妈的死因，她一定要调查清楚。要往上走，要有权利，才能掌握好自己的底牌。她不是没想利用清源的同学，可这些二代们不是做慈善的，开学时她的名字出去的下一秒，姜茶背景已经被扒得一干二净，换来的是同学略带调侃的眼神，仿佛她身上有着洗不干净的名声，又或者有传言说她是校长的私生女。
总而言之，学校没人再跟她往来，特别是她连基本阵营都分不清楚，直接坐实了草根身份，没人会做无利益的事情。一切只能靠她自己。
姜茶眼里迸发出野心的光芒，直到水性笔尖被她用力的手摁断才发现她又没能控制好情绪。总是这样，只要想到妈妈的事情，情绪起伏根本就不是她能够控制的。
“怎么了？”秦楚延被突如其来甩在空白草稿纸上的墨点惊了一下，扭头一看是姜茶在换笔芯。
“没油了。”
“你心情不好啊。该不是因为我说你小气吧，我开玩笑的，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说了，对不起、、、”
“不是这个，跟你没关系。”
“什么都跟我没关系。”秦楚延小声嘀咕着，语气中带着小小委屈：“什么时候才能跟我有关系。”
“学习没有什么捷径可言，认真、用心是永远不变的真理。”姜茶在抽屉里翻找出来一本笔记。
“这是我上学期的物理笔记，你可以参考一下。”
“好嘞。”秦楚延美滋滋地收下，当即放进包里，还轻拍两下示意已经放好。
铃声打响，像是给姜茶注入一股新鲜血液一样，埋头苦学。直到晚自习下课，姜茶收拾东西回家时，习惯性抬头看向楚溪远的座位，情侣包的标识格外刺眼。
可人家是正儿八经订婚的情侣，虽然她没有手机，但是微机课上还是能够在校园论坛上看到新闻。
两人订婚是清源今年最让人震惊的消息，大家本以为两人是兄妹关系。毕竟楚、柳两家是世交，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也没能在一起，理所当然大家都以为是兄妹之情。订婚的消息一出来，之前就看好他们是一对的校友们简直跟疯了一样，这几天刷屏祝福不亦乐乎。
连在一起之前的蛛丝马迹都被扒出来证明两人互相喜欢好几年，姜茶真是感叹于这些人的毒眼，也跟着在大片祝福的评论里添上了她的祝福，两人是完完全全校园情侣模范，喜欢楚溪远的那些女孩就算心里再怎么酸味十足，也不会在这时候说出来让人鄙夷。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得到他们来指手画脚，来异想天开吗？
姜茶垂下眼眸，默默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今天真的不跟我去看流星吗？”秦楚延再次发起邀约，姜茶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今天的知识点很难，我劝你也早点回去复习一下。”姜茶语气诚恳，秦楚延也不再过多纠缠，满口答应往包里塞上物理书。
“姜茶、、、”
温柔的女声从侧方传来，姜茶歪头，是段若霓在叫她。她对这个女孩子是有几分好感的，刚开学时是段若霓主动带她熟悉校园，弄清楚出入校园的路，即使后来她知道了她的身份不再跟她往来，却也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对她讥笑嘲弄过，甚至还帮她说话。
“怎么了？”
“我有一道题不会，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呀？”
“当然可以。”
姜茶接过段若霓手中的资料，开始细细看起题。秦楚延挡在两人中间，没有退让的意思，眼神紧盯着段若霓，说不上友好。
“秦楚延你先回去吧，这题估计得要一会，今天不能跟你一起走。”姜茶头也不抬对着秦楚延说道。
“我就在这等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的默契，两人总是会一起出教室，下楼而后在停车场门口分道扬镳。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
秦楚延正想开口，电话响了，十分罕见，是他爸打来的。
“喂。”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秦楚延的脸色变得十分冷漠。
“知道了。”简单两句，便挂了电话。接着转头对姜茶说道：“家里有事，我先回去，你到家给我回个电话。”
“嗯，好，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姜茶疑惑地看着秦楚延的背影。
秦楚延一离开，段若霓立马凑上去，挨着姜茶开始八卦。
“你们俩是什么关系呀，他好关心你呢。”
“同学，他今天确实反常，平常不这样。”
姜茶丝毫没察觉段若霓的笑变得危险了许多，依旧沉浸在解题里。
秦楚延已经上车，今天不知怎么总觉得心里不安定。掏出手机给宋和发了个消息，他听到宋和今天晚上会和南宜蓁在学校天台看流星，让她稍微注意一下教室的情况。看到宋和发来OK的表情，秦楚延才觉得不安缓解了一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楚延醒来时车正停在荔水湾车库里。管家上前开门，秦楚延浅浅伸个懒腰，哈欠连天从车里出来。
好久没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