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妹，对不起。”应无求说道，“是的，我贪图权势，也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苦衷。我最后一点良心就是不想伤害你，我希望你离这里越远越好。”

    其实严大人应该也不是完全信任他的，我想。要不然，他就会知道我是一个冒用身份的暗卫，但是，他也不会用这种隐忍痛苦的眼神来看我了。

    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要包庇应无求，至少暂时包庇他。我要同时在应无求和一枝梅面前扮演荆楚儿的身份，然后在严世藩和黑魅煞面前回到暗卫十九的身份。

    这简直是我演技遇到的最为严峻的考验，但我却因此兴奋得浑身发抖，像是找到了生命的价值所在。

    我，荆楚儿，暗卫十九，从今天起，决定修习演员的自我修养，成为一名合格的演员。

    这是我现阶段的人生目标。

    “楚妹？”应无求看着我因为走神而空洞的双眼，以为我是对他失望了哀莫大于心死，慌忙道：“楚妹！你听我解释，你在这里真的会有危险，你必须马上离……”

    我用力地一把将他推到地上，含泪的样子就像是严小姐话本里受到辜负的女主角，清丽脱俗之中又有着决绝。我恨声道：“你走！你给我走！你既然能看着我姐姐身死，现在又何必来我面前装重情重义？！”

    看着他愈发痛苦黯然的面色，我觉得自己刚才没有戏精上身说那句一直想说的“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是正确的选择。

    我深吸一口气，眼眸之中水光盈然，声音压抑着痛苦，却铮然傲骨。

    我道：“你我本不是同路人，又有什么好说的？你自效忠你的严大人、要你的荣华富贵去！我姐姐和父亲的仇我一定要报，我拼了命习来这一身武艺就是为的这个！应无求，你别和我假惺惺说什么废话了，要杀就杀要抓就抓！你要拿我去向姓严的邀功就尽管和我打，谁稀罕你假情假意的蒙人！我姐姐……我父亲……”我语带哽咽，“应无求，你尽管来！”

    他怔怔望着我那张据说与荆如忆亦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整张俊脸绷紧，下颌微微颤抖，嘴唇张合却无声。应无求痴然伸出手，仿佛想理一理我散乱的鬓发。我厌恶地别过头去，声音里却尽是痛苦和决绝。

    “今日之后，我只当我认识的来硬哥是死了！从此之后，应无求你自去当你严大人的走狗。我荆楚儿一日不死，一日必要追查真相为姐姐和父亲复仇！”

    应无求仿佛被我这句话彻底镇住，我不言不语，只是别头不肯看他，像是在表达我无声的厌恶与抗拒。我们二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终于，他叹息一声，我听到他跳窗而出的声音。

    我心道，这一回算是蒙过去了。

    又是绷紧身子坐了许久，才一下子瘫软在床上，把身子蜷缩进温暖的被窝。对于刚才自己的冲动，我又是后怕，又有着隐约的兴奋，仿佛会因此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来回翻腾了许久，我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结果没过一刻钟我又被摇醒了。

    虽然自小作为暗卫吃尽了苦头，可是潜伏一枝梅以来我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渐渐也放下戒心。更何况一晚上被弄醒三次也太挑战人的耐心了，我不耐烦地挥开那只讨厌的手，翻身坐起，嘴里嚷道：“姓应的你又回来干……”

    我猝然惊醒。

    隐约的月色之下，在床和书柜的暗影之中，咧嘴无声笑着看向我的人，是黑魅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