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四 捉迷藏[贰]

    阿淼见小蛇这么说,也就没再继续问了,一心一意看起庄呈淮来。

    庄呈淮继续熟悉着那几个动作,反反复复地看得阿淼又忍不住犯了困。

    她趴在石桌上,跟小蛇商量道:“烛龙大人,您看要不您先观察着,让我先睡个觉?”

    “您要知道我可是在帮您一起找那个邪兽啊,休息休息不过分吧?”阿淼说着说着语气逐渐理直气壮起来。

    小蛇无语地摇摇头,松开了牵着她的一只手:“睡。”

    阿淼心满意足地朝小蛇笑了一下,随即便枕着两个手臂闭上了眼睛。

    可就在庄呈淮继续练下一个动作转身的时候,还是因为动作不熟练而不慎扭伤了脚。

    小蛇原本看到时想去扶他,结果行进到一半时才发现自己隐了身碰不到他。

    它放下了抬起的手,看见这小孩扭伤后竟意外地不哭不闹,也没去叫已经睡着了的“水师父”,只是一个人扶着腿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拖着腿慢慢走到石桌旁坐着。

    庄呈淮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阿淼,随即移开目光,低下头轻轻揉着扭伤的脚踝处。

    只不过这次扭伤的似乎比较狠,脚踝处不一会儿便变得又红又肿,还大有继续恶化的趋势。

    小蛇看着他一个小孩子皱着眉头揉脚踝,没去唤下人,也没去找这个刚刚来的“师父”,实在是奇怪得很。

    按刚刚庄府管家所说,庄呈淮的母亲昀夫人是个温柔之人,那对自己孩子也应该是体贴细致的,可偏偏庄呈淮瞧着是个冷淡自立的性子,像是没有半分想向他人寻求帮助的意思。

    小蛇拍了拍阿淼,低声道:“庄呈淮受伤了。”

    阿淼睡得迷迷糊糊的,猛然间听到“受伤”二字,被激得一下子跳起来,四处看了看,大声叫道:“什么受伤?!”

    庄呈淮还在她石桌对面揉脚踝,听到她的话手猛地一顿,不小心在脚踝处狠狠一摁。

    他忍不住“嘶”了一声,莫名其妙地抬头看着阿淼慌慌张张的样子:“怎么了?”

    阿淼一眼就瞅见了在庄呈淮扯起的衣摆下高高肿起的脚踝,连忙跑了过来蹲在庄呈淮旁边,伸手欲去细看:“你怎么受伤了?”

    庄呈淮不在乎地摇摇头,放下了衣摆,扭过身避开阿淼的手:“刚刚习武时不小心扭到了。”

    “怪我,”阿淼愧疚地看着他,“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开始练的。”

    按理说她一个刚上任的师父,一开始便让徒弟自己练武,实在是太不负责了。说不好还会被主人家给赶出去。

    “你把脚踝伸过来,我帮你治。”她急急说着。

    庄呈淮半信半疑地看着阿淼,迟迟没有动作。

    阿淼见他如此,也不好硬来,便直接抬掌隔空运气直朝庄呈淮的脚踝而去。一番探查后发现好在他只是普通的扭伤,不过在一个孩童的身体上看也是甚为可怖。

    她用灵力轻轻缓缓地修复着庄呈淮脚踝处的伤,不过一会儿,庄呈淮便感觉原本脚踝处的刺痛渐渐消失,甚至那处的经脉比以往还要强劲,一种温热的气流在那处缓缓向全身蔓延。

    “这是…什么?”庄呈淮的脸上流露出难得的讶异之色,不禁好奇地伸手摸了摸脚踝处。

    “我的功力。”阿淼知道不能告诉他这其实是妖灵之力,只能继续骗他。

    庄呈淮闻言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大概是从中推测他面前的“师父”可能还挺厉害,他站起身来朝阿淼躬身道:“多谢师父。”

    阿淼摆摆手,他扭伤了脚本就是因为她自己照看不周的缘故。

    她正想再认真地去教庄呈淮,却在余光中看见庄府管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水公子!”庄府管家远远地唤了阿淼一声,疾走到阿淼身边,“庄大人请您去他房内。”

    “何事?”

    庄府管家迅速看了庄呈淮一眼,随即挨近阿淼低声道:“关于小少爷习武一事。”

    庄呈淮听见庄府管家的话,神色自若,只是朝着阿淼和庄府管家一颔首,便抓着那本武书退回了屋子去。

    -

    阿淼静静地看着屏风之后的庄段清。

    那屏风上画满了海浪,毫无一点儿内陆景象。阿淼寻思着庄段清一直在朝中为官,也没去过什么海边,屏风怎么会是这种样式的呢?

    自从她进了这扇门,就一直端坐着,等了半天也不见庄段清说话。

    对方像是刻意想让她自己先出声。

    阿淼忍耐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主动说道:“庄大人,听说你想问我小少爷习武的事情。”

    屏风后传来衣衫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庄段清缓缓站了起来。随即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水公子。”

    庄段清从屏风后走出,露出了真容。

    他的身型高大挺直,神态举止中带着股端重清正之风,细长的丹凤眼微垂着,长长的睫毛便遮住了一半眼珠。冷白的肤色与乌黑的长衫相衬,形成了浓烈却又清淡的对比。

    庄段清手中紧握着书卷,长身直立。他叫了阿淼一声之后便不再说话,只是抬头仔细端详着阿淼。

    不愧是父子,连神情都如此相似。阿淼心里默默想着,只能继续问道:“庄大人?”

    庄段清朝她微一颔首,才道:“水公子觉得呈淮如何?”

    “悟性很高。我刚刚给他的武书不一会儿便学会了几式。”阿淼如实回答道。

    “听管家说您武功高强,不似凡人。”他的丹凤眼微扬,眼神中含着几分危险的探究之色。

    小蛇拉着阿淼的手微微一晃。

    若是他追问你的身份,你就咬定说是在此谋份差事,不必圆话。

    来之前小蛇曾这样跟阿淼说过。

    阿淼照着它的话复述了一遍。

    庄段清的眼神微沉,一只手垂在身侧,指尖微不可察地一动——一支利箭疾速地从他的衣袖中划出,朝阿淼刺去。

    阿淼一时没有料到,来不及躲闪,还是小蛇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才避开了那一剑。

    “你这是什么意思?”阿淼趔趄了一步,稳住身后紧紧盯着庄段清,抬手欲要反击。

    庄段清退了一步,低笑一声拱手解释道:“抱歉,只是想试试水公子的武功如何。”

    “庄大人武功如此厉害,为何不自己教庄小少爷。”阿淼沉下声来。

    这庄府,看来不仅仅是昀夫人可疑。

    “公务繁多,许多时候抽不开身来,只能委托于您了。”庄段清声音温润,从容不迫地回答道。

    “此时正春节假日,水公子为何不去度节日,反而来我这庄府谋生?我观水公子的衣饰精致华美,不似为生活所迫之人。”他的语气逐渐锋利。

    阿淼端着幅生硬的笑与他虚与委蛇:“庄大人乃当朝帝师,身份尊贵无比,我怎么会不想来呢?”

    庄段清轻轻拂袖,目光从阿淼身上转向后面的远方:“那还是得多谢水公子肯屈才来教小儿。”

    “不知水公子作为阿淮的师父,想要怎样的报酬?”

    “报酬?”

    “水公子不是前来谋生的么?莫非是不想要工钱了?”庄段清的眼神从远处收了回来,继续盯着她,语气听着是轻松打趣。

    阿淼愣了一下,这庄段清像是无时不刻不在试探她。

    “按一般给的就行。”她回道。

    “不知水公子,”庄段清的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握着的书卷轻敲在另一只手上数下,发出闷闷的响声,“想要潮晟石么?”

    “这是何物?”阿淼从未听过这“潮晟石”。

    庄段清面露微凝,又很快一晃而去恢复平常:“一种名贵的玉石。我怕平常的银两物什水公子是看不上的。”

    阿淼默默向小蛇问道:“烛龙大人,你可知潮晟石是何物?”

    小蛇摇摇头。

    它常居章尾山不出,外面的很多东西都是不知的。

    阿淼只能朝庄段清摆摆手:“您给我些银两就行。”

    这潮晟石莫不是庄段清用来试探她的东西?它究竟是什么,庄段清为何要用这个试探她?

    “好。”庄段清轻轻颔首,向她俯身时语气中尽是认真,“还请水公子好好教导呈淮,庄段清感激不尽。”

    “不必如此。”阿淼欲伸手去扶他,却被小蛇一把抓住手臂,硬生生地把升到一半的手臂给扯了回来。

    “你干什么?”阿淼忍不住在心中朝小蛇默默地小声说道。

    小蛇撇撇嘴,连着脑袋一起也撇到别的地方不再看她:“你就不怕他再次暗算你?”

    阿淼猛地想起庄段清刚刚向她使的暗箭,不禁心有余悸地把手缩回身后。

    庄段清看着她的动作,微笑着摇了摇头:“水公子不必怕我,刚才仅仅只是为了试探你的武功罢了。”

    庄段清现在一幅如春风般温和的笑看着委实跟刚刚那个出手狠辣果决的人大不一样,只是阿淼看清了他眼底那份隐隐的冷意。

    那是一种彻彻底底的,视眼前人性命如草芥的冷漠。

    “那我就回小少爷那儿继续教他了?”阿淼紧紧盯着庄段清的眼睛轻声说道。

    庄段清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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