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助理立即道：“他在川市的新民宿明天开张，他去出差，过几天才能回来。”

    竟还是个大忙人。

    亓聿是必然要见到胡海旭的，哪怕胡海旭也不见得会说实话，他却是唯一接触到五年前麦小茉的人。

    正巧亓聿也想再去麦小茉的花店看看，还想再寻找一些麦小茉在这里生活五年的痕迹。

    亓聿没有回海市，就住在自己的酒店，途中考察了几个工厂。

    他还亲自去了趟那个小渔村。

    多年过去，当然什么线索都已找不到，他只是去看看，又派冯助理去跟当地镇政府领导会面商量，看看能不能投资些什么。

    他也派人去打听麦姓夫妻的下落，虽然他个人觉得，恐怕凶多吉少，好歹也要找到点踪迹，最好能让他们落叶归根，他会帮他们在家乡安葬。

    因为他们，麦小茉才能有个合法的身份，就冲这点，亓聿也万分感激。

    他从前非常冷漠，哪怕现在也是如此，他对所有人、事、物都缺乏同理心。

    亓瑞雪离开后，他才开始做慈善事业，并非图自己心安，亓瑞雪都不在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心早就死透。

    亓瑞雪看似跋扈嚣张，实际最善良，她很小的时候，就偷偷用压岁钱资助和自己一样大的小女孩，还自以为藏得很好，不让大人知道。

    她还在时，一直都在匿名资助贫困山区的女孩。

    他们不想断了亓瑞雪这份善心。

    也隐约觉得，如果多做点好事，老天大约也会善待他们最爱的那个小女孩，或许会给他们奇迹。

    没想到，真有这么一天。

    据亓聿调查到的情况来看，五年前，麦小茉出现在海市没多少天，就开了现在的花店，当时花木湾刚开发，附近只有本地居民。

    房租等等成本并不高，麦小茉应该也没有赚很多，仅足以维持生计。

    麦小茉这五年就住在花店里，前面卖花，她和晏晏住在后面。

    花店是租的，伴随着花木湾的成功开发，房子的价格也在年年攀升。

    花店是典型的面朝大海，房价更高。

    亓聿派人去跟临近的小店店主套话，得知，麦小茉原本还挺想攒钱把这个房子买下来，如今房价涨得飞快，她不仅买不起，房东也更加不想卖。

    冯助理去跟房东谈买房子的事。

    亓聿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花店。

    犹能记得一个多月前，也是在这里，他看着窗外的麦小茉。

    狂风暴雨中，明明已经狼狈不堪，看似柔弱的身体，几次飘摇，差点栽倒，她却始终强撑着挡在门前。

    想到麦小茉那个神情，亓聿心中仍旧感到绞痛。

    小时候，包括少年时候，他似乎总在盼着亓瑞雪能够早点长大，早点懂事。

    可是他并不希望她是以这样的方式，被迫成长，被迫长大，被迫懂事。

    亓聿的手指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头疼。

    冯助理很快回来。

    他们给的钱太多，房东拿乔都不敢，唯恐机会错过不再有，非常痛快地签了合同，冯助理将文件递给他看：“过几天去办一下过户手续就成。”

    “嗯。”

    亓聿看着文件的时候，冯助理也在迅速浏览手机中的未读消息。

    他又将手机递来：“亓总，C家那位Jessica店长给我发消息，说麦小姐要参加方总他们公司的年会。”

    自从上次去过店里，冯助理便负责跟这位Jessica联系。

    衣服包包首饰是一批又一批地往家里送。

    Jessica本来业务能力就很强，亓聿买太多，她的业绩直接飙升，也是因为亓聿这层关系，如今已经直接升职进大中华总部的公关部，月薪翻两番，拿十六薪，她不知道有多感谢亓聿和麦小茉。

    听闻麦小茉要参加年会，她立即将最近的几款高定发给冯助理看。

    亓聿一个从不关心打扮，给啥穿啥的人，放下文件，拿过冯助理的手机仔细看。

    Jessica一共发了六条裙子过来。

    每一条都特别合适麦小茉以及亓瑞雪。

    亓瑞雪喜欢短裙，喜欢亮闪闪的效果，喜欢张扬的暖色调。

    麦小茉喜欢长裙，喜欢水雾氤氲的效果，喜欢柔软低饱和度的颜色。

    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这其中就有一条裙子，竟是奇妙地完美糅合这两种感觉。

    裙子是低饱和度的烟粉色，但它胸前、裙摆缀了很多的钻，不打光也足够闪耀，偏偏这些钻全都嵌在次一层的布料。

    钻石之上，又堆着簇簇的软纱，使得钻石的霸道光芒都变得柔和不少。

    裙摆前短后长，本是个很活泼的款式，也因为多层的纱和月光一般的钻石光芒而变得温柔许多，尤其裙子材质极为垂坠，纱有再多层，也不显臃肿。

    整条裙子像是夜间恬静绽放的玉兰花。

    烟笼寒水月笼沙，大约也就是如此。

    亓聿直接指着这条裙子，说：“都买，这件给她年会穿，按照她的尺寸修改。”

    “好的！”

    亓聿不在海市的这几天，麦小茉过得挺开心的。

    当然，她并不知道亓聿不在，她找好房子当天，就紧急给晏晏办理退院，中午就已搬到新房子。

    中介认识的人多，索性就连保姆阿姨都帮她找好。

    阿姨四十多岁的年纪，性格很温和，做饭很好吃，晏晏也喜欢她。

    阿姨不住家，早晨九点过来，晚上一般也是九点回，有时候麦小茉回来得晚了，多出来的时间算是加班。

    一个月8000块钱，这在海市也是正常价格。

    事关女儿，麦小茉就没有不舍得的。

    晏晏也很喜欢新房子，尤其是玻璃房里的小花园。

    看晏晏高兴，身体恢复得很不错，亓聿没有再出现，麦小茉也终于能放下心去搞钱。

    方雯本来没有进军娱乐圈的计划，她搞出这么个综艺，也是临时起意，纯粹是想拿麦小茉去刺激、嘲讽亓聿，这一个月下来，稍微接触娱乐圈的相关，她觉得大有钱可赚。

    她本质是个商人，同样只想搞钱。

    趁着年底，她已经注册好一个新公司。

    也是为了开年能有个好气象，她打算大办年会，请了好些明星、名流参加。

    麦小茉这几个录节目的女孩，肯定也会参加。

    按照方雯的原打算，年前，是要把恋综的第一期，女孩与男孩的见面给录完的。因为前阵子网上对麦小茉的舆论，录制工作停了一周。

    本就临近年底，时间挺赶的，既然如此，为了最好效果，方雯也不急这一天两天的。

    趁年前还没有放假，方雯先录几个女孩平常的相处。

    节目里，四个女孩白天在各自的工作场合活动，晚上住在一起，一个精心打造的小屋。

    大家一起做饭、聊天之类的。

    这天录制完毕，看效果还不错，四个性格、相貌风格迥异的女孩子相处起来，无论如何看，都足够赏心悦目。

    四人妆也来不及卸，去公司开会，方雯把年会的事情告诉她们。

    又带她们去挑服装，试妆，毕竟是方雯搞的第一个综艺，方雯有心让她们好好露脸，这次年会，她甚至会开放在线直播，请了很多明星，不怕没人看，力求开年后的综艺一炮打响知名度。

    为此，方雯找大牌借来不少礼服。

    方大小姐出手，当然有很多牌子乐意与她合作。

    方雯带她们到服装间挑衣服，好几个品牌方那边的工作人员也在，热情地与方雯打过招呼，便很有耐心地帮她们几个女孩挑衣服。

    麦小茉也不着急，打算等其他三人挑好，她随便找条裙子穿就好。

    方雯见她不慌不忙的，走来跟她聊天：“你倒还真的挺低调的，就不怕别人把好看的都挑走？很多时候，镜头也是要靠自己抢的。”

    麦小茉笑笑，不在意地说：“我本来就内向，拍不到我最好。”

    方雯打量她。

    其实方雯有时候多看看麦小茉，也会迷惑，她真的和亓瑞雪太像、太像，像到分毫不差。

    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确认，这真不是亓瑞雪。

    亓瑞雪不可能甘于低调。

    方雯有心帮麦小茉挑一条，“方总~~”，斜里有人走来，堆着笑和她打招呼。

    麦小茉看了眼，认出她是姚莹，就是《今天你crush了没》明星观察员团队里的一个女明星，去年大热选秀C位出道，人气很高，目前也正当红。

    很显然，姚莹正在拍方雯马屁，麦小茉趁机离开。

    她闲闲地随意看着面前的裙子。

    “麦小姐！”忽地有人走到她身边，很激动地小声叫她。

    麦小茉微怔，扭头一看，救命，是那天那个店长！

    看到她，麦小茉就会立即想起亓聿。

    “你——”

    Jessica笑着低声道：“麦小姐，我叫Jessica。”

    “你好你好，Jessica小姐，你也是代表品牌方来送衣服的吗？”

    “是！”Jessica好不容易捞到麦小茉落单，立即挽上她的手臂，亲热地小声道，“麦小姐您跟我来，有条特别漂亮的裙子，特别留给您的！”

    “……不了吧。”麦小茉开始发慌。

    “您来看看呀！”

    Jessica态度太热情，声音甜又软，四周还有许多人，已经看过来，麦小茉实在是不好拒绝，只好被Jessica拉到附近的小间里。

    一进去，“麦小姐！您来啦！”，里面还有两位小姐姐，麦小茉完全不认识，她们全都站起来，亲切地笑看着她。

    麦小茉干笑。

    Jessica拉开帘子，亮出高高挂着的裙子：“麦小姐，您看。”

    麦小茉抬眼看，饶是见过太多美丽的裙子，也不由怔住。

    真的是好漂亮的一条裙子，麦小茉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觉得这条裙子闪耀的同时，又好温柔，像是无忧无虑的张扬少女，却又蕴藏着成年女性的秀美。

    明明应该很矛盾，却是融合得异常完美。

    见麦小茉这反应，Jessica也很高兴，她问：“是不是很漂亮，麦小姐？听说是来给你们送衣服，还知道您也会参加，我就立即想到这条！”

    这倒是实话，Jessica虽然给亓聿那边一连发了六张照片，却也觉得这条最合适麦小茉，仿佛是量身为她打造。

    那天亓聿选定这条裙子后，她们已经加班加点地按照麦小茉的尺寸修改过。

    亓聿个人表示，想在落肩与领口处，用纱堆出些花朵，他们也全部照做，时间有限，目前还没有完全改造完毕，出来的效果已经足够惊艳。

    与其说是更好，不如说，更适合麦小茉。

    此时摆在麦小茉面前的这条裙子，是真正的非她莫属。

    大家都催促着麦小茉试试。

    没有人能拒绝如此漂亮的裙子，麦小茉不知内情，只觉得试试也没什么。

    在Jessica和两位小姐姐的帮助下，她穿上这条重工礼裙。

    “天哪，太美太美了！我可以拍几张照吗？”

    麦小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着点头：“可以呀！”

    Jessica对着她连连拍，另外两个小姐姐也一直在夸她。

    就是麦小茉自己也拿出手机对镜拍了好几张，裙子真的好漂亮，可是太高调，她不可能在年会上穿这条，此时过过瘾就好！

    小房间里气氛正热烈，门忽地被人推开，有个甜腻腻的声音道：“哎呀，我刚刚看到Jessica姐进来的呀——Jessica姐姐，真的是你呀！”

    麦小茉扭头去看，是姚莹。

    她人还没进来，看到麦小茉身上的裙子，双眼已经开始放光。

    “好漂亮的裙子呀。”姚莹谁也不看，直直朝着裙子走来，上手就要摸。

    Jessica在给麦小茉拍照，站得比较远。

    有个小姐姐就在麦小茉身边，她立马上前，挡在麦小茉身前，不让姚莹碰到裙子。

    这条裙子，520万人民币，缀着的全部都是真钻，是人家亓聿先生买来送麦小姐的，如此重工、精致，她们护送裙子过来，一路小心翼翼，轻拿轻放，都戴着手套，怎么可能随便让一个外人摸？